132 “你别老说这种没原则的话!”韩老实一本正经地说:“我们掌权跟别人不一 样儿,我们那是为人民服务!你也得努力地工作。” “是,是,我一定在马村长的领导下努力工作。” 郭子孝问:“哎老宋头,正式公布了?” “这不找她去公布吗!”老宋头说:“我告诉你们,马村长可真行啊,差不一 点儿得了个满票!我估计呀,没投她票的除了老黄家那几户不能有别人。跟你们说 呀,这老百姓心里是最公道的,今年老黄家落选那就算对了,心不正老天爷还有眼 睛呢!是不是?” 韩老实又过来纠正说:“不兴这么说话!什么老天爷有眼睛?那是封建迷信! 应该说群众的眼睛是亮的!懂不懂?” 老宋头点头说:“懂,懂,群众眼睛是亮的。”他心里却寻思:妈呀,韩老实 的思想咋一下子提高了这么些呀! “什么觉悟?还在村委会工作呢。”韩老实又训了一句。 老宋头到后屋找了一圈又回来了,说:“唉呀,马村长没在后屋啊,她上哪儿 去了呀?” 郭子孝往院子里看了看问:“没在后屋?” “没有哇?东西屋我都看了!”老宋头急了。“她能上哪儿去了呢?人家村民 代表都到齐了,就等着她到了好公布呢!” “老宋头,”韩老实过来说:“你说实话,村委会看屋这活儿,你还想不想继 续连任?” “想啊!我最怕叫我上敬老院!” 郭子孝说:“想连任那就赶紧去找呀!多找几个地方。新领导班子面前你得抓 紧表现哪!快去吧!” “哎!哎!我这就去找!”老宋头边走边说。 郭子孝转身对韩老实称赞地说:“爸,早没看出来,你也挺有领导能力呀!” “这话叫你说的!”韩老实认真起来了。“你是不知道,我也是当领导出身, 过去我当网把头,领导好几十号人打冬网。那得说让我领导的叫一号来一号!你像 当这个小破村长,有啥呀?” 郭子孝乐得前仰后合。 黄金贵决定去省城看望王老板,并把多泡秤的六千块钱也给捎去。因为哥几个 还没有把钱送来,他想先从家里拿上六千块钱垫上。 这陈快嘴说什么也不答应。她跪在炕上,用身体挡着柜门说:“不行!干啥叫 咱们先拿呀?谁得着那钱了你就找谁要去!咱们家卖苞米也没多泡分量!” 黄金贵坐在炕沿上,耐心地劝她,说这钱他一定会要回来,叫她放心…… 陈快嘴还是不肯。“我放啥心哪?你大嫂一整就抽疯;老三那两口子是一对肉 头筋;老四媳妇是公认的黄氏家族的克星。你说吧,这几家你朝谁家能要出钱来呀? 不行!这钱说啥我也不能给你拿!” 一贯以领导者自居的黄金贵这下子可急了。他腾地一下子跳到了炕上,指着陈 快嘴喊:“告诉你啊,现在我可是心情不好的时候,你再跟我得瑟?”他把陈快嘴 轮摔在了一边,然后从柜里拿出了一个装钱的皮包,开始数钱…… 陈快嘴被摔在了炕头上哭了。她用胳膊肘蹭着眼泪说:“那钱你都拿走吧!自 个儿走到了这步上,你拿谁撒斜气呀?动不动就哈着玩儿,这日子真没法儿跟你过 了!” 黄金贵一听,手里的钱也不数了,大声喊道:“不过就拉倒!我黄金贵走到今 天这个地步,还不是因为你有个好兄弟吗?”他生气地将那一沓钱往兜里一揣说: “我他妈的还不数了呢,出门全带着!去了还人家六千,剩下的我去练歌房,找小 姐!反正我也不往好草赶了!”他又跳到了地上,从抽屉里取出了那份马莲承包地 的合同书看了看,狠狠地说:“选上村长有屁用啊?我让你永远也得不着那块地… …”说着赌气地把手里的合同撕了两下,往地上一扔,用脚踢一下门走了出去…… 黄金贵走了。陈快嘴一个人哭着没趣,只好把炕梢的柜门关好,下地拾起了那 张合同纸,用胶水把它重新拼凑起来…… 这时,马莲进屋了。 正在用胶水贴着合同纸的陈快嘴吓了一跳。这个时候马莲出现在他们家,她感 到了十分的意外。她急忙地把合同一收,语无伦次地说:“妈呀!你咋来了呢?啊, 你看我这话问的,老姑来了?老姑你坐……” 马莲四下看了看,坐在了炕沿上问:“金贵呢?” 陈快嘴生气地说:“死走了!” 马莲看了看陈快嘴脸上的泪痕问:“咋的了?两口子干仗了?要不咋说死走了 呢?他上哪儿去了?” 陈快嘴又蹭了蹭脸说:“他去还人家王老板的钱去了!”接着,她把那天卖苞 米时,哥几个多泡了一万斤苞米,黑人家王老板六千块的事儿学了一遍。又说黄金 贵觉得自个儿不当村长了,说啥也要把这六千块钱还给人家,可哥几个谁也不承认 拿了钱。他非要用自己家的钱先垫上,我不让就……”陈快嘴说着又溢出了几滴眼 泪。“老姑你说,我这日子还能有好吗?” 马莲安慰她说:“这事儿让我说呀,你应该主动拿出钱来支持他这么做才对, 回来再找那哥几个要呗,谁能不痛快儿把钱给拿出来呀?你别上火,涉及到马艳华 家的,不管是多少钱你冲我说,我保证帮你要出来。这事儿我认为金贵做得对,这 才叫个男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