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马莲着急要找韩老实。小卖店没有,家里没有,连他最爱去的曹大旋网家也没 有。她想了一下,往韩大芹家走来。 马莲还真没有猜错。此时此刻,韩老实真的在姑爷家喝酒呢。 韩老实和郭子孝坐在炕桌旁,你一盅我一盅地喝着,两人的脸都喝得通红。 韩大芹端着两碗大米饭进来说:“子孝,你别让爸喝得太多了,爸胃不好!” “没事儿!”郭子孝还在倒酒。 “十胃九寒,喝点儿酒驱驱寒气,再者说了,多喝点儿酒还能壮壮胆儿呢。来, 干它!” 韩大芹瞅了一眼韩老实说:“爸,你先把肚子吃饱了,待会儿回去她要是跟你 干仗,你别怕她!合同退就退了,她能把你咋的?” 韩老实把酒盅里的酒一口了下去说:“我才不怕她呢!她能把我咋的?这么 多年我从来就没怕过她!” “不过呀,今个儿她可是真的急眼了!”郭子孝说:“我和徐三懒正在地里埋 牌子,我一看她来了,那气头就不小。那牌子我和徐三懒埋那么深,又用脚踩得那 么实在,她走过去用胳肢窝一挟,一下子就给拔出来了……” 韩老实闪了闪小眼睛说:“是吗?” “那可不,人急了看出来了!” 韩大芹推了一下郭子孝说:“行了行了,吃饭了,唠点儿啥不好哇。”她见韩 老实发呆,说:“爸,吃饭!她急不急又能咋的?去年种芝麻赔了个净光,谁也没 去埋怨她!今年都到这个时候了,地还没种,谁知道她到底种啊还是不种啊?刚把 合同退回去,她又把谷种买回来了。怨谁呀?过日子非得可着她一手遮天哪?爸, 吃饭!” 这时,马莲推门进来了。她扫了一眼韩老实说:“在这儿吃饭哪?” 韩大芹立刻过来,堆着笑脸说:“妈!你吃了吗?” “饭我都做好了,干等他也不回去吃饭。我一寻思,肯定是在这儿呢。” 韩大芹说:“妈,我和子孝在这儿正闹扯他呢!你说我爸可咋整,啊?我妈出 门就这么两天的功夫,就把合同给人家拿回去了!是,他着急要,逼你,再着急也 得等我妈回来再决定给不给他呀,啊?把柜门子都拽坏了,给人家往出拿,你说你 是奸还是傻吧?啊?这是贪上我妈这样贤慧的,回来啥也没说,还惦心你没吃饭, 这要是我,不得活活气死么?”她对马莲说:“妈,你坐这儿。” 听了韩大芹这么一说,马莲的气多少消了一些。“我不坐,我知道他在这儿就 行了,要不还得等他吃饭。” 韩大芹陪着马莲走到了外屋,看见了郭老汉正往一个罐头瓶子里尿尿呢。 “妈,你看你看!”韩大芹生气地说:“就这样儿,在外边蹓跶够了,保准一 进门就是一泡尿。”她冲郭老汉喊:“你非得把尿尿到屋里呀?” 郭老汉系上了裤腰带,手指饭盆说:“你爹来你咋给他做大米饭呢?” 韩大芹一听,急着喊:“你说你……你是不是有病啊?啊?” 马莲安慰着大芹说:“你别这样儿,他就是有病吗!” “妈,你就说我咋就这个命啊?娘家爹不省心,婆家爹祸害我,这日子啥时候 能出头啊?”大芹说着蹲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郭子孝一听出来了,说:“你说你这老爷子可咋整呢?做大米能不带出你那份 呀?进屋吃吧!” “不吃了,”郭老汉说:“我在村长家吃过了,大米饭泡鱼汤”。 郭子孝一听更火了。“你又跑村长家砢碜我们去了?上人家吃啥饭去呀?爹呀, 我求求你了!三座大山快倒吧!可别整俩棍儿支着到处去砢碜我们了!”说着给郭 老汉跪下磕了个头说:“我妈在那边想你都想疯了!”也哭了起来。 马莲看不下去了,说:“你们这是干啥呢?行了行了!都哭啥呀?你爹得上这 种病,管够让他去活,还能活几天呀?啊?晚死几天就把你们给愁成这样?你们孩 子都上中学了,咋对待老人,给孩子做个榜样!”说完开门走了。 郭子孝站了起来,冲郭老汉恶狠狠地说:“进屋去!” 回到了家里,马莲和二芹坐在餐桌旁吃饭,把刚才去大芹家找韩老实的事儿学 了一遍。然后夸大芹说:“你大姐那心眼儿,没有随你爸的地方,搁你十个都不行!” 二芹一笑。“替你出出气,那还不好吗?” “你知道啥呀?”马莲说:“她那是在堵我的嘴呢!心里话,你想要骂我爸的 话我都替你说了,看你还说个啥?” “妈,”二芹也劝道:“等我爸回来,你就别说他啥了。他已就把事儿做了, 你再埋怨他,不也是做完了吗?” 马莲打了个咳声说:“我就是不埋怨他,咋的他也得照我个面儿呀?得让我知 道知道整个详细的过程吧?黄老二跟我说合同是你爸主动给退的,你大姐又说你爸 把柜子撬坏了往外拿合同是黄老二逼的。你看,现在就整两岔去了!那我还不得找 你爸问个究竟吗?” 正说着,随着一阵摩托车的发动机声,灯光扫在了窗户上,那么亮。 “这小子才回来!”马莲来气了。“我没在家这几天,连他都跑野了,看我不 没收他的车钥匙!” 门一开,进屋的果然是韩成,他是一副娃娃脸,仿佛永远长不大似的。“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