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马莲越说越来气。“跟你说以后啥事儿你不兴跟着乱搅啊!我这都是为了把日 子过好,你儿子处对象把闺女都领家来了。这日子究竟咋过,你照量办吧!”说完, 她转身回后屋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韩老实被徐三懒的一阵敲门声惊醒了。原来徐三懒的孩子上学 没有本子和铅笔使了。韩老实知道徐三懒没钱,满心不想赊给他,可这个“不”还 是没有说出口,乖乖地给人家拿了本子和铅笔。徐三懒怕韩老实提钱的事儿,笑了 笑连忙跑了,韩老实一想起昨晚上叫马莲数落的话,自己也跟自己生气,是啊,这 么开小卖店,那不成了民政局了吗? 这时候,偏偏又有人敲门,韩老实生气地喊:“不开不开了,小卖店黄了!” 二芹推门进来一愣:“爸,你跟谁生气呢?” “没跟谁,跟我自个儿!” 原来,二芹是找韩老实去后院吃饭的。乌兰要走,咋也得叫人家见见韩老实呀! 这面子咋也得给呀,韩老实擦了把脸,和二芹来到了后院。 餐桌上摆好了饭菜。二芹给乌兰介绍了一下爸爸,大家开始吃饭了,韩老实只 看了乌兰一眼,觉得挺顺眼的。 刚送走了乌兰,韩老实被马莲推进了屋里。 韩老实还一愣:“你推我进来干啥呀?” “干啥?”马莲坐在炕沿上说:“小成把对象领回来了,我没办法问你,更不 敢惹你发火,这回家里就剩下咱们两个人了。这柜门子是怎么坏的,合同到底是退 回去的还是要回去的,你给我老老实实地交待!” 韩老实理亏地站在屋地上说:“哎哎,昨晚上你不是说这事儿就不再难为我了 吗?这咋又……” 马莲用手拍了一下炕沿说:“我那是为了稳住你!怕你再溜走找不着你,快说!” 韩老实真有点儿后悔。“我还真以为没事儿了呢!刚才你又给我夹菜,又冲我 笑,还说我好……谁知道你这么一会儿就变脸了呢?” 见韩老实这副样儿,马莲又心软了。“你不用紧张,我也不是啥难为你。你只 要跟我说实话就行,那合同究竟是黄金贵要回去的,还是你主动给退回去的?啊? 说实话。” 韩老实望着马莲那张激动的脸。“那合同吧……” “说呀!” “我……我不是在想呢吗?” 马莲是个急性子,一见韩老实这样儿又气又急。“唉呀,该咋回事儿是咋回事 儿,就实话实说呗!你不是有名的韩老实吗?说实话咋都不会了?” 韩老实笑了笑。“要让我说实话吧,其实人家金贵我俩都是好意。他是为了减 轻咱们家的负担。我呢也是为了减轻你的负担,真的都是好意。”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那合同到底是他上咱们家往回要的,还是你主动 往回退给他的?你说呀?”马莲急出了汗。 “要让我说吧,你就别再往下细抠扯了……”韩老实坐在了一张椅子上说: “反正合同已经到人家手了,我又给人家写了保证书。咋整那地咱们也要不回来了。” 马莲来到了韩老实面前说:“要不回来能行吗?我这边都跟人家签完合同了!” “不就是要种谷子吗?种谷子还签什么合同呢?” 马莲把和唐喜签的合同递给了韩老实说:“这事儿我也得让你知道知道。你看 啊,我种的那不是普通的谷子,是新研究出来的高产新品种!是用咱们这块地制种, 懂不懂?带去办货的钱都让我交合同保证金了。这说吧,这地能不种吗?” 韩老实愣了。“啥呀?你把办货的钱也押进去了?” “对呀!这种谷种价格特别贵,人家怕咱们到秋后私自往出卖谷种,必须得押 上点儿保证金呢……” 这回,韩老实也着实生气了。“你把办货的钱都弄没有了,回来还有脸埋怨我? 那地就算是让你种,今年的租金你拿啥交?五垧地一万五千块。这日子别过了!干 脆,你卖房子吧!”他穿上了衣服往外边走边说:“幸亏我把合同退了,退对了!” 马莲追了出来喊:“你站住!” 韩老实:“咋的吧?” “给你点儿脸你又跟我整这出是不是?我可跟你说啊,不管你支不支持,这地 我是定下来种了!” “哼!”韩老实用鼻子哼了一声,继续往前走去。 这是一个艳阳天。 村委会的唐会计正在机动地里指挥着村民们往地头钉木桩。 这时,马莲也来到了机动地,她见有人钉木桩,二话没说就往下拔钉好了的木 桩。 唐会计一看,急了,忙走过来说:“哎哎,你干啥呀?” “问我?”马莲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说:“你们这是干啥呀?” 一看马莲这架式,唐会计知道动硬的不行,笑着说:“大嫂,这里马上就要施 工了,拉上铁丝网往里卸建筑材料……” 马莲阴沉着脸说:“不行!这是我承包的地。我马上就要种了!赶紧都给我拔 了!拔了!”说着又要去拔木桩。 唐会计拦住了马莲说:“大嫂,你听我说,要让我说吧,这事你就别在硬别着 了。因为啥这么说呢?你家大哥已经把合同给村上退回去了,又写了永不反悔的保 证书。这地已经就算是让村里又收回去了。特别是昨天村民代表大会都通过了。你 再坚持要,那肯定是不好使了。上法院去打官司你都打不赢,不信你就去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