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李乡长挺有风度地坐在炕沿上,观察着马莲。 马莲就坐在李乡长的旁边说:“这下可妥了!有亲家给我当后盾,这回啥事儿 都好办了!”她见李乡长坐在炕沿上,又说:“亲家你回回腿上炕里呗,听我详细 地跟你汇报汇报情况……” “妈!”二芹把马莲拉到一边说:“你别一口一个亲家亲家的,我和李飞才刚 处,往后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呢!” 马莲说:“老闺女,看在妈的分儿上,这门亲事你必须要给我处成了!这是死 任务!就算你帮妈了,嗷?” 在二芹的记忆中,妈还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地求过自己,她点了点头。 马莲又一次来到了李乡长跟前说:“亲家,那什么,你上炕里,我好跟你汇报 哇!” 李乡长不但没上炕,还站了起来说:“这个……改日再说吧,啊?李飞明天要 走,今个儿得早点儿回去。”他瞅了一下李飞说:“咱们走吧,你妈在家要等急了!” 说完往外就走。 马莲在后边追着说:“唉呀,这咋进屋就要走哇,再坐……” “天不早了,以后有时间再唠,好不好?”李乡长带着李飞出了门。 马莲怅然呆立在那里。她想了一下,又追了出去。 李乡长用车钥匙打开轿车门刚要上车,马莲又追了上来说:“亲家,我就想跟 你唠唠黄金贵是咋把合同整到他手上的。他是趁我没在家呀,我家老头跟正常人不 一样,他缺心眼儿。黄金贵给人设个窟窿桥他就上啊……” 听到这儿,李乡长回过了头来说:“老嫂子,我只能劝你一句,咱们不能光考 虑自己的小家小利,黄金贵是为了往咱们这儿招商引资。这是涉及到全村的大利益 呀!你好好想想吧,啊?”说完,他一头钻进了轿车里,摇下了玻璃车窗又说: “你们老两口子呀,他说你不正常,你又说他缺心眼儿。你们把合同都退完了,一 听说有人来投资要征用那块地,马上就开始闹反悔了……” “唉呀,可不是那么回事儿呀!”一听李乡长这么说,马莲可急了。“亲家你 下车我跟你细说说呗!” “你啥都不用说了。我啥都明白!你不就是想再讹村委会俩钱儿花吗?大伙谁 不明白呀?别再闹了,好吗?”李乡长说完了,不等马莲再回话,一脚油门,轿车 开走了。 黄昏了,夕阳把马莲的身影拉得长长的。如果没有二芹扶着,马莲真想倒下去。 苦辣酸甜一下子涌上了心头。 “妈,进屋吧。”二芹劝她。 “唉——”马莲把一腔的悲愤都发泄在了这长长的叹息中。 同样儿的焦忧和不安也正在困扰着黄金贵两口子。 今天韩老实的一番话是十分有利于黄金贵的。小王的到来又产生了一定的威慑 作用。形势非常有利。可偏偏李乡长的儿子和马莲的女儿处了对象,人家两家成了 儿女亲家。那么,李乡长究竟要向着哪一方呢?这叫黄金贵可百思不得其解了。 送走了客人,地上餐桌摆着的酒菜一点儿没动。两口子就是在探讨着这一个问 题:李乡长究竟要往哪边靠? “依我说这回你可栽了,人家那叫啥呀?那叫儿女亲家!”陈快嘴盘腿坐在炕 上说:“俗话说了,是亲三分向,是火就热炕!你看吧,李乡长上他们家这么一会, 马上态度就得变,不信你瞅着吧……” “去去去!”本来就一肚子火的黄金贵越烦她越说。 “我这都是为你好。不行那块地就叫他们还种呗。叫他们立马交承包费……” 黄金贵伸手操起了一个枕头向陈快嘴打了过去说:“狗嘴!” 李乡长开着的轿车行驶在公路上。他满脑子里都是刚才韩老实和马莲两个人的 形象,他回头见小王睡了,对李飞说:“这事儿反正我建议你要慎重考虑考虑,二 芹那闺女倒是不错。但是,我听说精神不正常这种病可是有遗传哪。” “爸,你别说了!”李飞对他爸今天在韩家的表现不太满意。“我看到是你有 点儿精神不正常!” 李乡长又瞅了儿子一眼。 轿车飞快奔去,暮色由远而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