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李飞是一个完全现代化的青年。凭自己的模样儿,凭自己的家庭,他满可以不 费力气地在社会上找一名公务员或护士、教师为妻。可他觉得爱情不因受到家庭、 工作和其他的干扰,只要有爱,那就是最幸福的!所以,自从认识了二芹以后,那 个天真无邪的少女就完完全全地占有了他的心。 看到了二芹在网上的回话,李飞知道是自己当乡长的父亲伤害了那个普通农民 的一家。 李飞想了想,又开始打着键盘给二芹回话。 再说李乡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他怎么寻思儿子也不该去找那么一 个有着疯疯癫癫妈的农村姑娘。在他记忆中,几个考上省城的李飞同学都曾求人要 和他相处,可他为什么偏偏爱上了那么个农村姑娘呢?不行,还得好好和他谈一谈, 叫他们立刻分手,儿子毕竟年青,对于将来的生活、工作等等欠考虑……想到这里, 李乡长望了一眼里屋,知道李飞还没睡,便悄悄地推开了里屋的门。 由于十分的投入和精神集中,李飞竟然没有发觉爸爸进屋。他依旧十分熟练地 打着键盘。屏幕又出现了一行一行的字: 猫咪:你第一次见面就对我爸产生反感,说明你非常有眼力…… 李乡长生气极了。可他还是耐着性子往下看: 猫咪,其实我比你更讨厌他!千万不能因为他影响了咱们的关系!我可以做到 永远都不与他见面!而我却一天都离不开你!我心上的小猫咪…… 李乡长终于遏制不住内心的气愤了。他张口地喘着,四下寻找着什么来打李飞。 李飞也觉得身后有动静。他回头一看,爸爸从门口抓起了一只拖鞋正向自己打 来。他一低头,拖鞋打在了窗户上,发出了玻璃破碎的响声。 李乡长疯了一样,一边叫喊着,一边寻找着打儿子的物品。“妈的,我让你的 小猫咪!我让你小猫咪!我让你讨厌我,我他妈的打死你……”他搬起了一个椅子 向李飞奔过来。 “妈!妈!”李飞大喊着。 刘敏冲进了里屋,一把抱住了李乡长,夺下了椅子说:“你干啥呀?半夜三更 打孩子?” “你……你……”李乡长气得说不出话来了。“你看他电脑上都打些个啥?永 远都不想见我,讨厌我,一天都离不开小猫咪!你个小兔崽子!” 刘敏护卫着颤抖的儿子说:“就讨厌你!连我都一辈子不想见你!你说咋的吧!” 她抚摸着儿子由于惊吓而苍白的脸说:“走儿子,跟妈睡觉去!赶明儿娶了媳妇, 这屋都倒给他,咱们搬出去过!” 李乡长发疯似的把电脑的每个电源的插头全都拔掉了,喊道:“我叫你再玩电 脑,我叫你再上网去骂我,我他妈的都给砸了!” 电脑屏幕黑了。屋子里一下子暗了下来。 晚风从破碎的窗户吹了进来,夹杂着一股浓郁的丁香花味儿。 太阳升起来了,把红红的霞光洒满了湖面,有几只水鸟浮在浪花上时起时落。 韩大芹手拎着个笼屉布包从村街上走过来,一直来到了小卖店门口。她一推门, 看见韩老实躺在那张小床上。 “爸,听说你昨天喝多了?”韩大芹望着爸爸说。 “可不喝多了咋的,现在还难受呢。”韩老实从床上坐了起来。 韩大芹把手拎的笼屉布包放在了货柜台上打开,里面是一碗还冒着热气的荷包 蛋热汤面。“爸,我听子孝回去说昨晚上你回来都吐出去了,今个儿早上起来胃里 肯定得空得慌,快趁热吃吧。” 闻着空气中飘逸出来的香味儿,韩老实乐了。“还别说,这肚子里还真有点儿 空的慌……”他拿起了筷子又问:“哎,就做这一碗哪?” “妈呀,这一大碗还不够你吃呀?” “不是。”韩老实皱了一下眉头说:“我是说呀,给我做面条的时候带没带出 来你老公公的那份儿来呀?” “啊啊……”韩大芹吱唔了一下说:“带了!带了!你就吃你的吧!” 韩老实这才又重新拿起了筷子说:“哎,这就对了嘛!”他咬了口鸡蛋,喝了 口汤,又说起来:“你呀大芹,多咱对待你老公公就像对待我这样,这么细心,这 么体贴,那你就是一个合格的孝顺孩子了。他们老郭家从老辈传下来就是对待老人 不怎么着,子孝他爷爷死那时候,人还没等发送出去呢,子孝他爹他们哥四个就把 三间房子给扒了!那家伙抢东西抢的,他们家院里就像起沙尘暴了似的,顶数这个 郭老四抢得邪乎,把从别人家借来抬棺材的松木檩子、柞木椽子都扛他家去了!十 里八村的提起这事儿,一直笑话他们多少年哪!郭老四后来咋样?贪上郭子孝这么 个不孝心的儿子,现在不也遭罪了吗?” 其实,这番话韩老实不知说了多少遍了。“爸!你吃饭就别说话了不行啊!” 韩老实还觉得话没说完。“爸说这话是啥意思呢?就是说‘老猫房上睡,是一 辈传一辈’呀!爸是希望你能给他们家改改门风。你和子孝也有到老的那一天呀!” “唉呀爸,你就别惦心那么远了!现在你就惦心惦心你自个儿吧!” 韩老实干脆把筷子放下了。“惦心我啥呀?我是这一家之主,合同我就退了, 她回来把我咋的了?别以为你爸老实,你爸脾气大着呢,惹急了,我都敢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