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马艳华那是啥人?一听打仗嗓子眼儿都痒痒。她往前凑了凑喊着:“赖啥呢? 赖啥呢?本来祸根就是你爸吗?他要是不偷着往回给退合同,能有这事儿吗?我老 姑不在家,他凭什么把柜门子拽坏了?” “那柜门子根本就不是我爸拽坏的……”一急眼,韩大芹脱口而出了。 马艳华一听,连忙问:“不是他拽坏的?那就是你了?” “就是我拽坏的!你能咋的吧?” 马艳华一见抓到了理儿,干脆转过来身,对看热闹的人们说:“咱让大家伙儿 听听,你一个出了门子的姑娘,凭啥趁我姑不在家,把柜门给拽坏了呀?你去柜门 翻腾啥呀?啊?” 韩大芹猝不及防,哑口了。“这……” 马莲上来打了马艳华一巴掌说:“滚回去!有你啥事儿呀?”她来到了大芹面 前说:“大芹你听明白啊,我可不是上这屋找你爸打仗来了,小成还在派出所关着 呢,我找你唐舅,求他把我送到乡里去找陈书记,说说这事儿。说明白了,赶紧把 我儿子给放出来;说不明白我进去,把我儿子替出来。至于我没在家那几天,到底 我那柜门子里谁给撬开的,刚才你不说是你干的吗?咱先把这个事儿挂起来,等我 把大事儿办完之后再说。”对早已在前屋门外的唐喜说:“大兄弟,麻烦你送大姐 一趟。” 对于韩家发生的一切事件,唐喜都看在了眼里。他劝道:“大姐,根据你们现 在的这种情况,我看你就别再硬去争取了,即便是你能把地争回来,那说不定还得 折腾多少天呢!这季节不等人哪。大姐,刚才我把那合同的押金都退给我大哥了, 我不能让你再受损失了……” 马莲一听可急了。“哎,大兄弟,那可不行!你单方面撕毁合同,我坚决反对! 我就是豁出命来,也要种上那块地!” “大姐,别再坚持了,嗷?”唐喜对面前的这个执着的女人增添了几分的怜悯。 “咱们以后合作的机会有的是,这次就算了吧……”说完,他钻进了自己的轿车里, 刚发动着了汽车,见马莲又站在了车前。他摇开了车窗说:“大姐,你这就不对了, 我已经把钱都退给你们了,咋还不让我走呢?” 马莲用衣襟蹭了蹭眼泪对身边的二芹说:“快去把那袋谷种拿出来,给你唐舅 装车上。” 唐喜恍然大悟。 二芹把谷种放到了车上,马莲说:“大兄弟,我跟你车去乡里看看儿子,行不?” 唐喜连忙把车后门打开了。 看见唐喜拉着马莲走了,围着的一帮看热闹的人们才散去,院门口重新静了下 来。 韩大芹又推门走进了韩老实的小屋,说:“爸呀,这回你不用生气了,那个姓 唐的走了!” 韩老实靠在炕头的墙上,手里拿着一沓钞票,呆呆地望着房顶,毫无反应。 “爸,你咋的了?”韩大芹摇晃着爸爸的肩头问。 韩老实这才把头转了过来。他听说马莲刚才哭了,不禁打了个咳声,说:“你 一说她哭了,我咋突然觉得有点儿……有点儿不恨你妈了呢?” “你看你!”韩大芹听这话又一愣。“你这可真是的,这么一会又心疼上了, 那你现在改成恨我了呗?” “我不恨你!是恨我自个儿!”韩老实细声慢语地说:“你说,你妈没在家, 我忙着退什么合同呢?怎么也该等你妈回来呀!那黄金贵也是的,趁你妈没在家的 功夫,跑到我这儿来一阵花言巧语地忽悠我,说什么收回那块地是为了减轻咱们家 的负担,让我赶快把合同退给他。退完了呢,还得让我写个永不反悔的保证书,最 后还得让我感谢他。其实他是忙着要回那块地去建度假村,按理说他应该感谢我才 对,你说,我这不是让人家给耍了么?你妈回来我还跟人家干仗,把她给气哭了好 几场,家里总共就这些钱,全弄我手来了。你说这前前后后我都干了些什么呀?” 他下地说:“不行,我得找你妈好好跟她唠唠去。我这人心眼儿来得太慢,才寻思 过味儿来。”说着,他下地穿鞋。 “爸,你要干啥去呀?” 韩老实说:“我得和你妈聊聊去……” “唉呀,聊啥呀!我妈跟那个姓唐的车去乡里看小成去了!” 韩老实这才又坐在了炕沿上。 坐在唐喜的轿车上,马莲又是一阵心酸,眼泪就流了下来。 唐喜望了一眼马莲说:“大姐,你也别伤心了。你这一哭,弄得我这心里也不 是滋味。” “我就哭我这个穷命啊,这日子累死累活地那么扑腾,干扑腾瞪眼它就富不起 来,好容易碰上了这么个机会,眼瞅着马粪蛋发烧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回家整整 又出了这么些个岔头来。”马莲叹了一口气说:“真是横垅地里打兔子,一步一个 坎儿!” 听了这番话,真叫唐喜哭笑不得。他把车停在了乡派出所门口。 马莲下了车,嘱咐了唐喜一番才走进了派出所里。 正在写着什么材料的派出所所长一见马莲,说:“这不是韩成的母亲吗?来, 坐坐……” 马莲没有坐,而且四下地寻找着,问:“哎,我儿子呢?” “你儿子的事儿还没完呢?暂时还不能见,来,坐下……” 马莲一见急了。“同志,求求你照顾照顾呗?我大老远来的,让我见一面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