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马艳华正准备喊马莲,突然被趴在泵房墙根下的韩老实吓了一大跳。“妈呀, 这是谁呀……老姑父哇?”她捂着剧烈跳动的心口问:“你趴在这儿干啥呢呀?” 韩老实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土说:“我……我练功呢!” “你……你这是练啥功呀?”马艳华还是疑惑不解。 “我练练王八怎么能钻进灶坑!”韩老实没好气地说:“这叫憋气窝火功!” 说完,他往原路走去。 “憋气窝火功?”马艳华自言自语地念叨着。她望了望韩老实的背影,又向树 林这边走来。 马莲见唐喜沉默了好一阵子,问道:“大兄弟,你有啥心事儿呀?大姐这人就 喜欢直来直去,有话就说!” 唐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我不想说了,这是说闲话。就是刚才咱们从你 家里出来,大哥他头上戴的那个帽子……前额中间还有个‘忍’字,我一问呢,大 哥还马上就顺口整出一套嗑来。什么忍字忍哪,什么什么饶啊,我咋没明白大哥到 底是啥意思呢?你看能不能是大哥看我来了,咱们俩又总是这么出出进进的,他心 里有点儿那个……” 马莲果断地打断唐喜的话:“不对!不对!大兄弟,是你多心了!你大哥那人 心里最敞亮,在他那眼睛里,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坏人!这么多年我们家的大事小 情都是我出去抛头露面,人家从来没往歪了寻思过,他戴那个小帽子,是那啥玩意 ……是他好乐!是过年扭大秧歌时候戴的,平时他心里一高兴就经常拿出来乐呵乐 呵,我们村不光他有,不少老头都有,统一做的帽子,有红的、黄的、蓝的、白的、 粉的、花的,啥色都有,分帽子的时候大伙都把别的色帽子拿走了,就给他剩下一 个绿帽子,他那人好说话,不管啥色,反正有一个就行,就这么的就戴回来了。” 唐喜开心地笑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呀!” 马艳华走到了树林旁边喊:“老姑!”她看了一眼马莲身边的唐喜。 马莲介绍说:“这是我大侄女,叫艳华。”她又对马艳华说:“这是你唐舅。” 马艳华焦急地说:“老姑,我来告诉你,这块地你可能是包不成了!” “咋的了?” “刚才听我二大伯嫂说,李乡长和那个王老板又来了,刚在他们家开完会,这 块地村里跟这个王老板又改成合伙开什么‘农业生态园’了,说是也往这地里什么 都种,一点儿都不违反政策,而且吧还不怕你上告了。” “啊?!”马莲一听,心里凉了大半截。 马艳华见马莲傻呵呵地愣在那里,又把她拉到了一边,小声地说:“老姑,我 还得跟你说个事儿。” “又啥事儿呀?”马莲真有了一种祸不单行的感觉。 “刚才吧,我从你们家里出来找你,刚走到小泵房那儿,就看见我老姑父正趴 在那儿往你们这边偷看呢。差点儿没把我绊个跟头,吓了我一大跳!我问他在那儿 干啥?你听他说啥?说练什么王八钻灶坑憋气窝火功呢!老姑,你听他说的这叫啥 话呀?” 马莲喊了一句:“不管他!”可她心里还是沉甸甸的。她斗争了一会儿,还是 决定去找陈书记。她心里对自己说:这怎么是一步一个坎儿呢! 从机动地里回来,马艳华越寻思越憋气,便直接来到了韩老实住的前屋。 韩老实头冲里地躺在炕上睡着了,可枕头旁边还放着那顶绿帽子。 马艳华把绿帽子拿起来看了看,生气地推了推韩老实说:“起来起来!” “谁呀?”韩老实睁开眼睛一看是马艳华,又闭上了眼睛说:“我困了!” “不行,困也得起来!”马艳华推着韩老实说:“你起来不行啊?” “起来干啥呀?” 马艳华喊着:“跟你谈谈不行啊?” 韩老实坐了起来。“谈啥呀?” 马艳华手里拿着那顶绿帽子说:“我老姑一心想搞点儿事业,好不容易认识了 一个能帮助她的人。你这又是戴这个绿帽子,又是趴到地上练什么王八钻灶坑憋气 窝火功,到底是啥意思呀?我老姑哪儿对不起你了?你差啥这么糟践她呀?”她看 了看手中的绿帽子,又问:“我问你,这个帽子是从哪儿来的?谁给你做的?” “这……这是群众送的呀!群众的眼睛是亮的呀!”韩老实一瞪眼睛。“咋的 吧?” 马艳华急了。“群众不得有个名吗?是张老三还是李老四?你说呀?哪个群众 送的?” “你问我,我问谁去呀?反正群众的眼睛是亮的!”韩老实揉了揉发肿的眼睛 说:“现在到处都在提倡精神文明,同情弱者的人多去了!我知道是谁送的吗?” 马艳华把绿帽子往兜里一揣,生气地说:“你不告诉我,好,老姑父,你是长 辈的,我当面不好说别的,你等我调查明白的!”说完,她气呼呼地走了。 民俗村是查干湖的一个重要的旅游景点,十几个漂亮的蒙古包就修在了查干湖 的岸边。来这里旅游的人们都要在蒙古包里吃顿饭,去亲自体会一下蒙古族的生活。 能把这块机动地从马莲手中夺回来,出了这口恶气,黄金贵今天是异常的兴奋。 他感到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充满了欢乐。为了把这次的签字仪式办得既热烈又庄重, 黄金贵把地点就选择在了民俗村的蒙古包里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