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今天黄金贵的一席话,还在使郭子孝激动着,他手端着茶杯,对坐在炕头上的 韩大芹抱怨地说:“唉呀,你说这老太太跟我俩咋就这么犯克呢?活活把我这后半 生全给毁了!生态园哪,我是大管家呀,我要当上大管家,你还出去照啥相啊?挎 着照相机出来进去的,给我当个女秘书就行,你就是当不上女秘书,啥也不干呆在 家里也好听啊,你是谁呀?干部家属!知道不?啥都不用你去干了,我不着不背的 往回划拉点儿就够咱过了!要跟会计俩合计好了,每天都少报点儿账,整好了当年 就能买轿车……” 对于郭子孝的话,韩大芹是半信半疑。她正想问什么,二芹走了进来。 二芹白了郭子孝一眼说:“你站在地上白话啥呢?” “唉呀二芹,我在这儿埋怨咱妈哪,她这么一整,可把我给耽误了,坑老人了!” 二芹一愣:“耽误你啥了?” 郭子孝认真地说:“前途呗!行了,别唠了别唠了。” 韩大芹把二芹拉坐在自己的旁边问:“这么晚了,老妹来有事儿呀?” “大姐,我跟李飞俩黄了……” “咋黄了呢?”郭子孝忙说:“那小伙儿大高个儿,多帅呀!再说那人家你上 哪儿找去呀?全乡就那么一个乡长啊?” 韩大芹瞪了郭子孝一眼。“你少跟着掺乎!”她问二芹:“咋黄了呢?” 二芹掏出手绢,擦了一下眼角上的泪水说:“我没看好他那个家庭,主要是他 爸爸……” “那你黄个啥呀?你又不是嫁给他爸爸呢……”郭子孝一说完,知道自己又多 嘴了,忙捂上嘴说:“不说了不说了!”他坐在了一边。 “其实你大姐夫说的挺对,你又不是嫁给他爸,李飞好就行呗。将来过不到一 起去,你不会单过吗?” 接着,二芹把李飞朝他们家借一万块钱帮妈妈种地,现在黄了,想朝大芹借一 万块的想法说了一遍。“等妈到秋的谷种卖了,我马上还你。” “管我们借钱?咳,我不说了,让你大姐跟你说吧!”郭子孝说了一半,一看 大芹又住嘴了。 韩大芹这才把家里没钱,连女儿送到县里剧团小科班学唱戏,还借学费的事儿 说了一遍。 二芹一听,站起来走了。她又来到了马艳华家。 马艳华坐在炕上,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看着《刘老根》的电视录像带,有时乐 得前仰后合…… 传来了敲门声。 马艳华以为是黄老四回来了,喊道:“敲啥呀?门也没划!”黄老四每次犯了 错误都是一半会儿不敢回家,马艳华正等着黄老四回家来向自己道歉、下跪呢…… 进来的是二芹。 马艳华急忙下地关了电视机。 二芹又把和李飞黄了,想借一万块钱还李飞的事儿说了一遍。 “行!”马艳华答应的十分爽快。她说明天把卖苞米退回来的钱一到手马上给 她送去! 二芹看看炕上,只焐了一床被褥,急忙问:“哎,我姐夫呢?” “惹祸了!他不敢回家住,在外找宿去了!”马艳华一看天色,知道黄老四是 不敢回来了。 “那我在你这儿住!”二芹怕马艳华知道她和李飞黄了事儿,也不想回家。 “好啊!”马艳华一听,忙往炕上焐被…… 尽管夜深了,可马莲和唐喜还在研究着竞标的事情。 马莲在往纸上写,唐喜在口述着:“我和我的经纪人唐喜先生,有信心明年春 天在我们村、乃至全乡范围内推广这种‘百日还家万里黄金谷’。高产新品种起码 在万亩以上……” 马莲停了笔问:“百日还家是啥意思?” “就是说这种谷子的生长期短,种上一百天就可以收割!” 马莲想了一下说:“啊,现在是五月末,种上呢……” 唐喜扳着手指说:“六月,七月,八月,九月十号就可以收割了。” “妈呀,这可忒快了!” 院外,韩老实就站在了东屋的窗前,偷偷地往屋里观望着…… 马莲站在地上,情绪激昂地念起了她的发言稿:“我们农民为什么受穷?穷就 穷在重复劳动上,前边刨一镐、后边踢一脚,到秋打下粮、卖完就拉倒。其实,我 们脱贫致富不是没有机遇,机遇就在土地里。我们不是不想富,而是愁于没门路。 我们不是不想干、不是不敢干,而是不会干。为什么我们辛辛苦苦劳动一年,打下 的劳动成果总是换不回来多少呢?乡亲们哪,原因就是我们不会深加工啊,我们的 产品都被搞深加工的买去做原料了!钱都叫人家给赚去了!” 唐喜纠正说:“这几句要加重一点儿语气,要发自内心地抒发出一种感慨:‘ 乡亲们哪!钱,都叫人家给赚去了!’行,挺好,继续来吧……” 马莲手拿发言稿又念了起来:“钱,都叫人家给赚去了!我举一个例子,我们 种的马铃薯,也就是土豆,四五毛钱一斤卖给了麦当娜……” “又错了又错了!不是麦当娜,是麦当劳!麦当娜是唱歌的,麦当劳才是吃的。” 马莲又念:“四五毛钱卖给唱歌的……” 唐喜笑了。“你怎么总不忘这个唱歌的呀?是麦当劳!” 马莲笑着,情不自禁地用手拍打着唐喜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