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郭子孝坐在包桂香跟前说:“别介呀桂香,唧唧两句过去就算了呗,夫妻两口 子哪有舌头不碰牙的。孩子都这么大了,离啥婚呢?我们村委会班子吧,也非常重 视你们家的事儿,特意派我来的,你总得给领导点儿面子吧?” 包桂香生气地说:“我就是不想跟他过了,谁来也不好使!”她又冲徐三懒说 :“你赶紧回去等着吧,咱们在法庭上见!” 郭子孝还在以一个领导的口吻说:“要让我说吧,但凡能在村一级政府里调解, 最好还是别上交法庭一级政府去调解,啥大不了的事儿呀?你还坚持离啥婚哪?不 信你问问你爹妈,他们也不可能同意你离婚!”他冲包桂香的父母说:“你们是属 于家庭一级政府的领导,也过来调解两句儿。” 包老汉还是那句话:这事儿你自个儿拿主意。 包桂香妈妈当然是向着自己的闺女了。她冲徐三懒说:“我闺女跟你过,也没 嫌你穷,也没嫌你懒,儿子也给你生了,跟你俩也没享着啥福。来不来的你还动手 给打上了,你差啥这么对待她呀?” 郭子孝马上说:“徐春山,你确实是有点儿不像话,还不赶紧过去认个错,陪 个不是?” 徐三懒站了起来,冲炕上的人们说:“爸,妈,桂香,我错了。我一定改……” “他在哪儿呢?”随着一阵喊声,进来一个大小伙子,这人是包桂香弟弟包武。 那天他看见姐姐被打后回来,就想带几个哥们儿去教训教训徐三懒,后来被父母强 压下来,现在他一听徐三懒上门来了,连跑带颠地冲进了屋子,他怒视着徐三懒, 一步步地逼近了徐三懒并做出了要动手打人的样子…… 郭子孝一见慌忙地拦住了包武说:“哎哎,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咱们有话好 好说吗,要讲究一点儿精神文明吗?” 包武喊道:“妈的,你是谁呀?” 包老汉急了,忙说:“小武子,你说话客气点儿,那是你姐他们村的领导!” 包武一听,冲包桂香问:“姐,他是你们村的领导啊?村长还是书记?” 包桂香生气地说:“他是啥领导啊?我们家那点儿苞米,差不多都让他找人打 麻将,合伙给赢去了,还领导呢!” “这……”郭子孝这回是无话可说了。 包武一听姐姐这么一说,更来劲儿了。“好啊,还他妈的跑到我们家来硬装领 导来了……”他一脚把郭子孝踢倒了地上,上前按倒了徐三懒,一顿拳打脚踢…… 今天,黄老四在唐会计家玩了八圈麻将。散了局,他一看黑天了,急急忙忙地 往家里跑,很怕媳妇不高兴,因为自己是犯了错误的人! 一进院子,黄老四先偷偷地趴窗户往屋里望了望:呀,炕桌上摆着几样儿炒菜, 媳妇正坐在炕旁等着呢! 一见这情形,黄老四心花怒放,连忙进了屋,上了炕。 马艳华一点儿没生气,马上给了一杯酒。 黄老四感到了一阵诚惶诚恐的神情,笑眯眯地望着马艳华。 马艳华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然后端起酒杯说:“老四你说句良心话,这些年 我对你咋样儿?吃的,穿的,戴的,哪样儿不都是好的先可着你?” “那是那是。你对我好我还能不知道吗?” 马艳华又问:“那你说,是你二哥跟你关系近,还是咱们俩的关系近哪?” 黄老四憨笑着:“那还用说,当然是咱们俩的关系近呗!一个娘肠爬的咋近, 那也近不过在一个被窝里睡觉的呀!” “哎,你这还是句人话。来,咱们俩喝一口!”马艳华和黄老四碰了一下杯, 喝了一口酒。 黄老四望了一下北边箱盖上那一排长短不等的擀面杖说:“近可是近哪,媳妇, 我二哥可没拿擀面杖砸过我脑袋呀!你买回这么一挑子擀面杖,往后我下晚儿睡觉, 不得天天提心吊胆吗?” 马艳华一听黄老四这么说,冲他妩媚地笑了笑,说:“你要是真心对我好,外 边有啥事儿都不瞒着我,那些擀面杖我一根儿都不留,全都扔灶炕里烧它。但是, 你得跟我说实话呀,老四!小绿帽子的事儿,你大嫂一抽风我也知道是咋回事儿了, 看在你同意借给二芹一万块钱的分儿上,咱先把那件事儿翻过去。现在,能不能把 你在你二哥家住这两天的情况跟我说说?这两天他们都核计啥了?” “我在那儿住这两天吧……”黄老四刚想说,又马上想到了黄金贵再三的嘱咐, 便说:“唉呀,我都忘了,你让我想想啊……” 马艳华也看出黄老四的心理了。她给黄老四倒着酒说:“不急不急,先喝酒, 边喝边想……”她一连劝了黄老四喝了三大杯。 连连的几杯酒下肚,黄老四的脸红得像猪肝的颜色,脑袋发沉脚发轻,不让喝 酒自己倒,不让说话他还说个没完没了。于是,他早把黄金贵的嘱咐扔到脑后去了, 把在黄金贵家,如何找人去分头串联多给二哥投票,又如何想法把竞标会往后拖, 叫马莲她们种不成地的事儿全学了一遍。 “你说的可都是实话?”马艳华又问了一嘴。 黄老四用颤抖着的手指了一下箱面上的擀面杖说:“我面对那……那么些擀面 杖,还……还敢撒谎吗?”他一下子躺在了炕上,嘴里还叨咕着:“二哥不让我跟 外人说,可媳妇那不是外人……”不一会儿,他发出了均匀的呼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