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要给自己找一个台湾女人 淡梅没有告诉田泽有关项小米的事,也没有告诉项小米有关田泽的事,他们同 时存在于她的生活中,他们却认为自己是淡梅的唯一。这就是男人的自信吧,而女 人却永远没有这样的自信,她们总是很清楚她们的丈夫在外面有外遇。女人的直觉 永远比男人犀利。 淡梅不可能舍弃田泽,一方面,田泽毕竟支撑着自己的经济,另一方面,三年 了,不是说舍弃就能舍弃的,在她心里,田泽是她的亲人,谁能真的舍弃自己的亲 人呢?淡梅也不可能舍弃项小米,一个孤单的人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伴儿,陪着自 己说话,陪着自己在梦想里游弋,她又怎能不珍惜? 夹在两个男人中间,淡梅有时候真的搞不清楚自己,自己究竟是怎样的?就像 掉到污泥中的纸,谁也分不清它的底色是什么,或许是一张白纸,或许是层层叠叠 谁的画笔留下的痕迹,现在都看不见了,只是一团污泥。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真 的曾经是一张白纸吗? 看着她终于学会了在周末到来之前打扫屋子,看着她洋溢的青春活力,就像看 到了一个将死的病人回光返照的情形。我不知道这样的感觉准不准确,但灾难的确 已经降临了。她活得越来越像她自己,说话直来直去,好像整个世界都是她的,而 她掌控着全局。 奇特地活着,犹如已从现实中消失,梦幻是如此真实,真实到让她不得不付出 全部心力去体味去争取。 禁闭的房门内,上演着三幕不同的剧种,主角却只有一个,那就是淡梅。现在 她终于像她想象的那样,成为了三个影子。山下那个人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为 生计卖笑倚门。山中那个人在山路上狂奔,弯弯绕绕走不出那片森林。山顶那个人 孤独地仰头望天,看见了过去的天空,也看见了未来的天空,纠缠在一起,混沌不 清,却不敢低头看,踽踽无地,荒冢无门。 空调吹着冰冷的空气,项小米笑着说起母亲要给自己找一个台湾女人的事,冷 气直接就进入了淡梅的心里,然后充塞了淡梅的每一个毛孔。 “很多事情不是我们不懂,而是被我们刻意忽略了细节,而细节恰好是我们所 需要的,所以我们总是被细节伤害。”淡梅默默在心里说。 “你的爱情是理智的,所以你的爱情是假的。”淡梅又说。 这时候项小米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突然终止了说话。他们静静地躺在床上,世 界凝止在一种不可思议的安静里。 “生命是一束纯净的火焰,我们依靠自己内心看不见的太阳而生存。”淡梅突 然开口,纯净的声音轻轻敲击着安静的世界。 “托马斯·布朗爵士。”项小米轻轻说出了这句话的出处。 好一对默契的情侣!淡梅笑了。 隔天项小米打电话来的时候,窗外正下着雨。 淡梅说,“我们分手吧。”声音像雨滴一样清脆,也跟雨滴一样干脆。 电话那头却没了声息。隔了好一会儿,项小米问,“为什么?” “你给不了我想要的,我也给不了你想要的,我们不合适,分手吧!”淡梅毫 不犹豫地说,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我觉得我们挺合适的啊!你已经给了我想要的,只是我不知道你究竟想要什 么?”项小米说。 “我看不到未来,我不想要这样的生活。”淡梅说。 “没有今天能有未来吗?为什么不想想怎么把今天过好呢?你们女人都是怎么 想的,怎么那么……”项小米说。 “看到未来能有一种安全感,这是谁都需要的,女人就是这样,你不能给我安 全感,为什么我就不能说分手呢?”淡梅态度强硬,打断了项小米的话。 “你是说婚姻吗?你不是结过婚吗?为什么还想结婚呢?”项小米疑惑地问。 “为什么我就不能再婚呢?有这样的规定吗?”淡梅咄咄逼人。 “你现在就要结婚吗?为什么不能等等看呢?或许,我可以的。”项小米慎重 地说。 “你明知道不可以!我们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浪费感情呢?有必要吗?”淡 梅嘲笑地说。 “当然有必要!你知道我是爱你的。”项小米心事重重地说。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想分手!”淡梅不耐烦地说。 “这个问题改天再说吧!电话里不适合做决定。”项小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