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一瞬成就自己一世的爱情 “你跟我说过的,你要我陪你十年,谁也不准反悔,可是现在才一年,你就反 悔了,你忘了我们拉过钩的吗?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项小米难过地想。 就在那天早晨,凌晨四点钟,项小米逃跑了,把那个女人一个人丢在了床上。 然后,他就这么坐在长途汽车上,不停地走啊走啊。有一天,实在忍不住了,他打 电话给淡梅,淡梅拿起电话听出来是他,就说,“哪位啊?” 他说,“我是项小米啊,不会这么快就把我忘了吧?” “项小米是谁?我不认识啊!你找谁啊?”淡梅说。 “我找你!”项小米以为淡梅跟他开玩笑,笑了。 “我是谁?”淡梅问。 “你是谁啊?”项小米笑着问。 “我是谁你都不知道,打什么电话?”说着,淡梅就挂了电话。 他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闹半天,淡梅没有和他开玩笑,她是决计要忘记他了。 就是这样,项小米在路上走着,也希望能够忘了她。她是不会说一句软话的, 更不会认错,她不可能再回来了,不可能了! 淡梅没有想到项小米居然不再给她电话,当然更没想到项小米早就离开北京了。 她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话已经更改了她的命运,更不知道以后她还会面临更多的变化, 谁也阻止不了的命运,起因却只有一句话。 她想起项小米曾经对她是多么的包容,这种包容不是纵容,而是他相信生命蕴 涵着各种各样的可能性,并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存在着,就像淡梅相信灵魂一样。项 小米相信“一母生十指,十指各不同”,没人比项小米更了解自己,所以,也没人 比项小米更包容。然而,的确应该分手了,如果在一起只会给彼此造成伤痛。暂时 的和好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就像盖起了高楼,高楼却没有地基,高楼能支撑多久呢? 就这样吧,一个人,孤零零在地球上行走吧,如果孤单是命定的,还有什么可 悲哀的呢?自始至终孤单着,习惯了,麻木了,以为本该如此的,然而,有个人经 过自己身边,哪怕方向是相反的,禁不住还是要问,是不是可以同行呢?方向原本 就是不存在的,她想她可以跟随他的脚步更改方向,无论走向哪里她都愿意的。可 他大步流星地走着,按照自己既定的路线走着,根本不在乎后面跟随的那个人,那 个人为他更改了方向。他听到了她的脚步声,却没有回头看她哪怕一眼,只给她留 下一个越来越远的背影,渐渐化成了虚空。于是,她又像浮尘一样随风飘摇了。就 这样吧,就这样吧,孤单既然已经渗入了她的骨髓,她又怎么可能摆脱得掉呢? 她那极其纯情的,如白夜一样苍白的感情,那种歇斯底里的言辞和激情,就像 对爱的能量的疯狂释放,在冬日的阳光褪去之后,以一种冷漠的方式在暗夜里缓缓 流淌。 接到项小米电话的时候,淡梅的心还是受到了震荡,不知道是欣喜还是悲伤, 无论是欣喜或者悲伤,她能做的只是坚强。“不是我不能理解,不是我不能原谅, 不是我不想回头,而是我不可以啊!即使今天我回了头,结果还是一样,早晚有一 天我们还是会被这份感情所伤!生命已然不堪重负,我不能把悲伤捆绑在自己肩上 啊!”淡梅在心里对项小米说。 她很想对他说声对不起,如此决绝地离开,如此不近人情,以尖锐的言语结束 曾经那么深厚的感情,是因为她实在不想再对任何人心怀不满了,但是她什么也没 说。她并不遗憾自己不能成为他的情人,那纸一样薄的缘分,她和他曾经传递过的 灵魂,是无所谓时间的,她用一瞬成就了自己一世的爱情。 以为自己想清楚就再不会难过了,以为自己的眼泪早就流干了,就像那盐湖干 涸了吧,谁能想到它能凝成晶呢?结成晶的眼泪渗进了土地,阳光下散发着惨白的 梦色。谁又能想到冰川也会融化呢?汇入那片盐地,那盐湖又恢复了粼粼波光。眼 泪还是眼泪,挂了电话,淡梅泣不成声。 田泽问她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为什么看起来总是那么忧郁呢?淡梅说, 你看,我眼角都出皱纹了,我想我老了。田泽笑道,人都会老,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淡梅说,我想我快要死了。 在此之前,淡梅从来没有对田泽说过任何一句丧气的话,更不会说起死亡。而 在田泽眼里,淡梅就是那一树淡淡开放的梅花,坚强而且坚定,无意苦争春,却让 春来妒的女人,怎么可能突然悲观了起来呢?是不是因为自己最近太忙,忽略了她 的感受呢? 淡梅需要田泽,比任何时候都需要。需要他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这样她才不 会去想那个令她心痛的男人,但她又不能让他留在身边,她怕自己哀伤的秘密被田 泽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