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骚土(22) 季工作组没动弹,但说道:“吕连长咋这相?毛主席反复强调,要调查研究, 他不调查研究咋就随便打人?据我所知,根盈昨黑也没闲着,他是帮饲养室找马 驹子去了!”“是吗?”叶支书诧异,下炕出门,安顿了根盈一番,将吕连长叫 进来。季工作组这才转过身来,缓口气说:“把这事先丢下,咱们开始学习,学 完了研究工作。” 几个人炕上围圈坐好。在季工作组的带领下,正儿八经学习了几段语录,接 着讨论起来。讨论内容无非是些三姑六婆之事,你长他短之争。说来尽是鸡毛蒜 皮,但共产党最讲认真。 讨着论着,已到中午饭时。叶支书建议说:“季站长,咱走,今个儿到咱屋 吃饭,昨日吕连长从镇上捎回一副猪肚子,我已安排妥帖,叫娃妈连上拾掇出来。” 季工作组假意推辞,说:“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随便哪里都一样, 我还是到桂香家去。”吕连长说:“叶支书一心请你,给我说过好多次,季工作 组来咱这达,没吃过一顿好饭。今日是特意安排,岂能不去?”叶支书说:“革 命要革,饭也要吃,不吃饭哪有精神革命?”说着,和吕连长连搀带架,扶着季 工作组出了大队部院,三人一起向叶支书家走去。 到了叶支书家,一排厅堂瓦舍煞是气派。进得窑门,只见桌子上蹲着座钟, 墙上贴着年画,炕上铺着毛毡,自然是另一种风光。看着就十分顺眼。叶支书的 婆娘,是个瘦髂髂黄蜡蜡的女人,说话时手带动作,较村里的其他女人,总有一 些让人说不出来的不同。招呼三人上炕之后,一张食盘立刻端了上来。萝卜白菜 辣子盐,四样菜蔬,分碟盛好,中间摆了一撇拉红油杂碎,酒壶分头摆好。 季工作组一看这般隆重,嘴上便说:“太麻烦了。”吕连长喜笑颜开,道: “有你这样的贵客登门,样样再多,也唯恐不够哩!”说着,竟先忙不迭地斟了 盅酒,要季工作组喝。季工作组连连摇头说:“我不逗那,不会。”叶支书从旁 劝说:“看你说的,南征北战了几十年不会喝酒,有谁信哩!”季工作组连连摆 手:“真的不会。”吕连长说:“不会还不会学嘛。毛主席说,学习学习再学习。 多学习学习不就会了?”季工作组一听这话,只好接过杯子,极不熟练地端着, 放嘴边,分几口,学习着嘬了下去。 叶支书借机问吕连长:“你到镇上没看芙能咋样?”吕连长说:“还是老样 子,没事。前些日子和法堂闹事,闹了一阵子,昨日看,两个人又好了。”叶支 书说:“人说夫妻没有隔夜的仇,一边吵一边好。”说完又劝季工作组喝酒。 回过头来,说是黑女早上起来,打扮停当,迎着旭日霞光,扬扬洒洒地出了 村子,直朝东沟奔去。还没上到东沟畔顶头,只听后头有人喊,回头看是庞二臭。 那二臭挑着剃头担子,风行云飞地赶了上来。 黑女问:“二臭叔,你去哪里?”二臭一笑,说:“你去哪里我去哪里。” 黑女说:“看你老不正经,人和你说正事哩。”二臭说:“啥不正经?叔伴着你 一个姑娘,脸上光彩。”黑女笑了:“你滚!”二臭假意生气,说道:“甭胡说, 胡说我今日到东沟把你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