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骚土(25) 季工作组又坐起来,舞扎着手,对叶支书说:“你,你一定得给我把党的工 作搞好。”叶支书点头,诚恳应承。回头又对吕连长说:“你一定得给我把民兵 工作搞好。”吕连长连忙应道:“是。”季工作组又道:“搞扎实。”吕连长道 :“是,搞扎实。”季工作组又说:“像根盈这样的同志,是人民内部矛盾。” 吕连长答:“对,是人民内部矛盾。”季工作组问:“人民内部矛盾,毛主席咋 说?你来回答这个问题。”吕连长回答不上来。季工作组着急地坐起来,生气地 说:“你这个连长,水平不成嘛,你不学习,不懂装懂。村子里一天只见你端着 枪,连跑带喊叫。一问你问题,天字号的大笨熊,是啥不晓得,你说你,合乎一 个民兵干部的标准吗?”吕连长头点得像鸡啄米,说:“就是就是。”季工作组 道:“光说就是不成,肚子里没有政策,头脑里没有毛泽东思想武装,迟早要犯 错误的。”叶支书一旁忙打圆场说:“季站长,我们都学习不够,日后你还得多 引导,多给我们讲解。”季工作组十分焦躁地说:“讲解,讲解什么?自己不说 抽空拿上书本学习,光靠别人讲解,怎么能成?作为一个民兵连长不注重学习, 让党怎么放心?让毛主席怎么放心?”叶支书道:“这不全怪吕连长,也是我抓 得不够紧。”季工作组挥手指向叶支书,说:“罢了!互相包庇!”不再说话, 眼睛一翻,倒头睡下。二人这才出了窑门。 叶支书看吕连长脸色黑下,哈哈大笑,说:“把老季喝醉了,你也甭在意。” 这时,富堂和婆娘一起从旁边窑里出来,送叶支书吕连长。叶支书说:“富堂, 季工作组交给你了,日后你须仔细照看。大队上已研究好了,照老规矩,在你家 住上一天,给你家记一天工分,每日再补贴小麦二斤。”富堂一听,立刻喜眉笑 眼,连连点头。叶支书又说:“但咱丑话说到前头,季工作组但说哪一天被你们 慢待了,拿你的人头是问。”富堂婆娘看自己男人胡乱点头,心下明白此话是说 给她听的,忙接茬道:“我们自然会把心尽上,总得让人家季站长满意才是。只 怕……” 叶支书悟到自己口气重了,忙转脸面向婆娘,放缓口气说:“嫂子你甭怕, 季工作组这人是面硬心软,最好服侍不过!”婆娘说:“那就好。人家季工作组 咋说,咱就咋来。再说我们还沾点亲戚,远近总是一家人。自家人照顾自家人, 如果都照顾不好,对旁人还再咋说?”叶支书点头道:“说得有理,就这么办。 等会子他醒来了,就说我和吕连长在大队部等他。”富堂婆娘会意。叶支书和吕 连长相视一笑,回头吃那半茬子酒饭。 你知叶支书和吕连长刚才洒席中说的芙能竟是何人? 芙能姓郑,是鄢崮村疯子有柱的女人,也是那雷娃的生身母亲。邓连山被政 府绳之以法后,改嫁到镇上,给收购站的法堂做了婆娘。此女人性情刚烈,行事 又与凡人不同。村里人没不佩服她的。她做女子的时候,在娘家郑家洼的时候, 那些已被生活确切证实善于生儿育女的老人,坐在槐树底下,冲着她的脊背,像 夸赞牲口那样评说她道:“啊呀,好胚瓜,好胚瓜,你看她那后头(臀),足有 尺八宽。”“大腿根子你试匝,说不定比咱这些外圈人(男人)腰还粗!”“你 看她那胳膊,像是棒槌。”“圆咕噜噜的眼睛,还是花眼。脸大的像盘盘,辫粗 的像井绳。”……她的确属于那种——即被那些急于传宗接代的男人一眼看去, 立刻便会点头首肯的那种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