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此时的刘刚也在驱车赶往北京的路上,从车窗里吹来的凉风,让他精神好了很多。 在这次去外地交易的几天,他一直深陷在紧张和疲惫里。他知道自己永远不能失手, 哪怕一次,就会葬送掉这一切。他知道自己这样的铤而走险是为了什么,他太爱丽, 他为她可以做一切事。他没有想到丽会给自己打来电话,而这个电话燃起的希望,并 没有让他放松,他决定做完这一单生意,就找机会离开这个幕后从事毒品交易的公司。 他曾经在当兵的时候,就看管过那些判了死刑的犯人,那沉重千斤的镣铐,不时闪现 在他眼前,他不想成为那样的人。 刘刚顺利的回到了北京,他从后备箱里,拿出了那个沉甸甸的款箱,在这个公司, 刘刚是个特殊的人物,他不听从于任何人,只有曹总的话他可以听,那是因为在自己 无路可走的时候,是曹总给了他一个机会。刘刚匆匆的上了楼,中午的阳光从楼道的 尽头射进来,那尽头的光亮让他紧张的心,慢慢平静下来,刘刚推门走进了总经理的 办公室,这个宽大的过于奢华的房间里,坐着那个给过他一夜暴富奇迹的女人。曹总 看见一脸平静的刘刚,然后莞尔一笑:“刘刚,回来了。还顺利吧。”刘刚点点头, 坐在宽大的沙发上,长长舒了一口气:“曹总,没什么问题。”然后拍了拍那个款箱 :“四百万成交。这次那个家伙很痛快,说这次的货成色最好。”曹总走过来,递给 刘刚一杯咖啡。她优雅的坐在刘刚的身旁:“嗯。我已经为你摆好了压惊宴,呆会儿 我们就过去吃饭。”刘刚呷完一口咖啡,然后低下头,没有说话。曹总顿了一下,然 后说:“刘刚,我答应你。以后不让你染指了,好吗。你帮我做过的,我已经知足了。 就算是报恩,你也够了。”她身上散发过来的香水味,让刘刚闻到了一股安全的味道, 他不能不叹服眼前这个女人的魄力,也更感念于她的义气。刘刚抬起头说:“曹总, 我刘刚没什么本事,但是重义。你放心,我没事。”眼前的这个女人,优雅而自然的 把一只胳膊搭在刘刚的肩上,白皙的手拍了拍刘刚坚挺的脖子,然后温柔的说:“我 当然知道你义气,可我用人的原则是不能毁掉他,对你更是。我的事业也是如此,虽 然由于公司的压力,我们不得不做了这样的事,可是我并不贪心。”然后,她拿开了 手说:“你上次说的不错,我们不能再继续了,要停。”她踱步走到宽大的窗前,向 外眺望了一会,然后回过头说:“刘刚,这是一个危险与机遇并存的年代。不经过足 够的风险,我们就不能在这样的社会里,获得属于我们的发展。你看看,这一座座大 楼里,有那么多公司在生存,可每一个公司都有属于它自己的风险。”然后,她绕到 办公台后面,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纸包,然后走到刘刚的面前:“这是五十万。我早给 你准备好了。拿着。”刘刚站起来,然后看着曹总说:“谢谢曹总。我现在不需要钱。” 曹总把那个纸包,塞给他说:“这就是风险的代价。你应得的。另外,这段时间,你 就不用来公司了,好好回去休息吧。”刘刚说:“谢谢您。我先回去了。”这个女人, 突然将双手搭在刘刚的肩上,环住了刘刚:“傻小子,你得先吃饭啊。”刘刚在她浓 郁的香味里有些迷乱,眼前的这个散发着成熟风韵的女人,此刻正在挑战着他的每一 条神经。刘刚轻轻的将自己的胳膊支开来:“曹总,好吧。去吃饭。”眼前的这个女 人慢慢把洁白的脸庞靠近刘刚,用梦呓的声音说:“刘刚,我美吗。”刘刚将眼神看 向窗外,然后平静的说:“当然美,可我刘刚已经有了……”曹总突然一把轻推开他 的身体,打断了他的话:“你想什么啊。”然后哈哈笑起来:“你怕什么,我吃不了 你。我不要你的人。”然后,用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依然笑着说:“走吧,我们去 吃饭。” 刘刚晃了晃脑袋,然后夹起包,跟着这个女人,走出了办公室。楼道里反射的阳 光,让刚才如小睡中浅梦里的他,重新醒来。 刘刚跟着曹总上了三楼,这个在通州最大的夜总会,果然装饰的富丽堂皇。只是 白天并不营业,二十多个服务生正在做着清洁,一千多平米的大厅里,舞池错落有致, 两边的包厢,也是极尽奢华。刘刚晃着膀子,跟着这个女人,穿过大堂,走到了对面 最大的宴会雅间里。两位门僮给他们拉开门,中间一个偌大的餐台上,已经放好了一 盘精美的果蔬拼雕,服务员见他们进来,纷纷问好。曹总坐下来,脸上洋溢着淡淡的 笑容,并示意刘刚也坐下,刘刚把包扔在后面的沙发上问道:“曹总,不会就是我们 俩人吧。”曹总笑了笑:“怎么,还需要别人吗。这又不是工作餐。叫那么多人干什 么。这两天你辛苦了,呆会儿多吃点儿。”曹总扭了一下头,一个服务员过来:“曹 总,可以上菜了吗。”她点点头,并说:“开一瓶红酒过来。”刘刚说:“算了,曹 总,我呆会儿还要开车出去。”她看看刘刚,问:“去哪儿啊。有事吗。”刘刚说: “我到复兴门去一趟。”曹总点点头:“刚回来,这么累,不要瞎跑了。”刘刚看看 她,顿了一下,便没再说什么。 没多长时间,桌上已是杯盘罗列,龙虾,鲍鱼,风翅,各味上品大菜,摆了满满 一桌。刘刚拿起餐盘,弄了一些低头就要吃。曹总却在旁边笑出了声:“刘刚,你在 哪里都这么吃饭吗。”刘刚疑惑的点点脑袋:“是啊,怎么啦。”说着,一块圆鲍已 经进了口里。冷峻的脸上,一双英气逼人的眼睛,盯着曹总看。这个女人优雅的拿起 红酒,轻嗅了一下说:“唉,你刘刚做公关是不行了,只能做关公。”刘刚回过神来 笑了一下,有点发窘的说:“是。我这个人有点粗。呵呵。”曹总说:“有些事,倒 可以不拘小节的。来,拿起你的酒。”刘刚直了直身子,说:“我可以先吃点饭吗, 一路上有点饿了。”这个女人摇摇头:“着什么急。这么一大桌,不够你吃吗。快点 喝呀。”说着端起了刘刚的杯子,递给他。刘刚接过酒,浅笑了一下说:“我喝了, 怕警察逮到我。”这个女人抬手拍了一下刘刚的头:“不要瞎说。快点。”刘刚晃晃 脑袋,然后一饮而尽。 一瓶红酒没多久,已经见了底,那个女人白皙的脸上已经有了红晕。她流媚闪光 的眸子里,多了几份迷离。她靠在椅子上,微仰着头,静静的看着吃饭的刘刚,她对 面的这个能吃能喝的男人,身材强健,威猛逼人,她不得不承认这份跟他年龄并不相 称的成熟,于她不仅仅是一种欣赏。她微直了身子,尽量用平静的声音问道:“刘刚, 你家乡是哪里。”刘刚这时也吃完了饭,用餐巾擦了擦嘴角说:“说了您也不知道。 江南的一个小镇。我十八岁当兵时来到北京。”她若有所思的摇摇头:“可是你的体 格看起来,像是北方人。”刘刚又用牙签挑起一片蜜桃放到口里,说:“是吗。可能 是因为我生长在农村的缘故吧,从小吃苦受累,我可长不了王子的身材。”说完自己 笑了笑。这个女人,将身子侧向刘刚,那股香味又隐隐的从空气里向刘刚飘过来。刘 刚往后坐了坐说:“曹总,谢谢你的饭局啊。我吃的好饱。您吃好了吗。”这个女人 用眼睛轻轻扫了一下房间,那两个服务员便拉门走了出去。屋里仿佛一下子安静下来, 甚至可以听到刘刚的喘息,她抑制着有一些颤抖的声音说:“不要老是曹总曹总的。” 刘刚眼里那股冷峻的神色,并没有阻挡这个女人用更低的声音向他袭来:“我叫曹雅。” 刘刚轻咳了一下,高声的说:“是吗曹总。嗯,这个名字好听。”这个叫曹雅的女人, 也用牙签串了几片水蜜桃,举到刘刚的口边,轻轻的说:“吃吧。很甜的。”刘刚看 着眼前还淌着蜜汁的水果,他仿佛感到它们像是带了砒霜一样的令他不安,他的手不 由自主的摸到了背后那把还没来得及卸下来的手枪。刘刚的另一只手刚要伸手接过来 那枚牙签,曹雅便轻绕过那只手,又举到刘刚的嘴边,用更低的声音说道:“吃掉它。” 那声音里带着刘刚无法抗拒的一丝威严。 刘刚最终放开了摸到手枪的那只手,他微闭了眼,轻轻的张开了口。 曹雅终于收回了身子,她平静了一下,望着刘刚说:“怎么样,吃好了吗。”刘 刚点点头便站起身,拿起了自己的包夹在胳膊底下。曹雅也从餐台前起来,她抚着脑 袋,有些发晕一样的站不太稳,然后向刘刚伸过手去。这是个不能拒绝的动作,刘刚 只好伸出自已的大手,让她扶住,那种带着温暖甚至有些母性的润腻让他并不反感。 曹雅竟然用有些羞涩的眼神望了望刘刚:“唉,今天有点多了。你开车送我回去吧。” 刘刚只点点头说:“曹总,您的司机呢。”“哦,他开车去机场接人了。不知道什么 时候回来。”刘刚没说话,曹雅便收回了手说:“你要是累,就先回去吧。我等他回 来才说。”刘刚说:“好吧,我扶您下楼。”曹雅笑笑:“我有那么老吗。还扶我。 好了,我们下去吧。”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雅间,穿过大堂,在下楼的时候,曹雅 手扶楼梯却一脚踩空,身子就要冲扑下去,刘刚下意识的一下子抓住了她的胳膊,曹 雅回过头:“刘刚,我今天这是怎么了,心神不宁的。”刘刚笑了笑:“曹总,没事 的。你可能刚才喝的有点猛。我还是送您回家休息吧。”曹雅的半边身子靠着刘刚, 没有说话,然后慢慢的下了楼。 两个人走出娱乐中心后,刘刚把车开过来,曹雅拉开车门,坐到了刘刚的旁边。 刘刚打开雨刷器,擦了几下玻璃,然后问:“曹总,怎么走啊。”“天朗园,京八线 那块儿。”说完这句话,就一头靠在了刘刚的肩上,这毫不掩饰的动作,在封闭的车 厢里,让刘刚不知所措,他侧过头说:“曹总,你还是坐后面好,那儿可以休息。” 曹雅并没有动,只是闭着眼睛轻轻说了句:“开车。”刘刚被那股香水味包围着,他 微微动了下肩头,然后轰大了油门,开出了停车场。 刘刚打开了一点车窗,好让凉凉的风,吹散这愈来愈浓的香水味,曹雅的头一点 一点的贴紧了他,成熟女人的体香暗然飘来,让刘刚有些心乱如蚁,曹雅似沉睡中的 母猫蜷卧在车座上,她的一只手绕过刘刚的后背,搂着他坚实的腰身。这个暧昧得有 些露骨的动作,在这封闭的车厢里,被放大着像突如其来的一夜情的前奏。 没多久,飞快的车已经来到了天朗园别墅区,刘刚像完成使命一样的松了口气, 他轻轻的挪开了曹雅那只软白的手,然后问:“曹总,到了。哪个是啊。”她终于收 起身子,离开了刘刚,然后将手放在口前,打了一个哈欠:“唉呀,刚才睡的好香。 刘刚,你说什么。”刘刚放松了一下肩头,问:“哪座是你的呀。”曹雅向窗外看了 一下说:“右拐,顺着一直向东走,最那头儿那个。” 刘刚车速依然不减,飞快的开到东面一座欧式的别墅前停了下来。两人分别下了 车。刘刚抬眼看去,这是一座白色的二层复式楼,罗马柱头和精美的尖山雕花,让它 看起来更为尊贵和典雅。刘刚活动了一下身体,然后大声说:“曹总,我走了啊。你 自己上去吧。”曹雅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话,击了一下。她甚至用带些喊叫的声音急 急的说:“刘刚,别走。我有要事和你商量。”说着,自己一个人向前走进了别墅的 大门,刘刚只好尾随其后,他隔着外衣,下意识的摸了一下枪柄。 一楼的门口和楼梯口各站着两个神色严肃的年轻男子,他们一身西装笔挺。见到 曹雅,他们弯腰颌首,然后又面无表情的瞥了刘刚一眼。刘刚晃着肩,斜视了他们一 下,然后在心里偷着笑骂道:“真他妈的不是东西,在这儿跟我装黑社会。”曹雅微 笑着将刘刚引向了二楼,那双雪白柔腿下的黑色高跟鞋,清脆的踏响在光亮的大理石 台阶上,在刘刚听起来,像老家那间铁匠铺传来的声响。 刘刚上楼时走的很慢,他天生的机警和在外多次惊心动魄的历练,已经使他嗅到 了不安的味道,楼道里银亮的壁灯让他看起来有些剌眼,曹雅这时已经上到二楼,她 甚至都没有回过头看一眼刘刚。刘刚定了心神,紧走几步,拐进楼道,他看见两个年 轻貌美的女子,一身素装玉立,而她们也在忽闪着大眼睛,微笑的看着他。刘刚经过 她们时,听到身后有个女子压低了嗓音说:“哎,快看。这回这个不错。真帅。”刘 刚一回头,吓得她们马上吐舌收口,静立不动了。曹雅这时已经到了门前,她用轻柔 的声音叫着:“刘刚,快进来休息一下。说真的,这几天我也累了。”她手抚门口, 略歪着头,笑吟吟看着他。刘刚说:“曹总,有什么重要的事啊,明天回公司再说。 你先休息吧。”曹雅此时已经变得无所顾忌,她伸出手一下子抓住了刘刚,几乎是用 自己的身体将他推进了房间。 房间很大,一个足有三十多平米的卧室,厚重雪白的窗帘层层叠叠,让这里仿佛 已经到了夜晚。一张看起来可以睡下四个人的大床摆在眼前,刘刚被曹雅推着摁坐在 宽大的沙发上。此时,房间落地听针的安静,让刘刚的心渐渐平抚下来。曹雅也坐下 来,她白皙嫩滑的脸上红晕依然,刘刚抬起头,看见床头上方的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 油画,一个赤身的女子,侧歪着头,肩膀上的一个瓶里正流下清亮的泉水。画中的女 人玉体雪肤,天使般的眼神,金黄的头发。曹雅顺着刘刚的眼神看过去,她轻轻的说 :“刘刚,她美吗。”刘刚依旧晃晃脑袋:“曹总,我哪懂这个呀。这是艺术。”曹 雅笑着俯仰了一下头,她的一支胳膊环过刘刚的脖子,半搂着刘刚的肩头。她笑着说 :“小男人,哈哈。谁问你懂不懂了。我是问你女人美吗。”刘刚微皱了一下眉头, 然后说:“对了曹总,您有什么事啊。要不然明天再说。”说着他就要从沙发上站起 来,这个女人此时已经全然不顾,她翻身跨坐在刘刚的腿上,两只手搂着刘刚的头, 一下子贴紧在自己的胸前。然后轻轻的说:“刘刚,不要怕。你只要陪陪我。”刘刚 的脸一下子被柔软丰满的世界包围,那挟裹着迷醉香味的身体像团火一样燃烧着,令 他难以抗拒。曹雅又将刘刚的脸慢慢扳上来,眼前的面孔,年轻俊朗,精致有型,她 看着刘刚已经慢慢闭起的双眼,心中的狂热犹如蓝色的欲焰,热炽中疯狂的升腾着。 她像一条吐着红信的柔蛇,紧紧的缠附着这个年轻的身体,曹雅慢慢俯下头去,欲要 用热吻融化掉眼前这个像铁塔似的男人。 刘刚的衬衣随着身体的扭动从里面抽出来,冰冷的手枪一下子贴触到他,刹那间 惊醒了已经快要在这温柔乡里迷醉的自己。刘刚一把推开了情炽如火的女人,他猛然 站起身,大声的叫道:“你干什么。”曹雅红着脸,一下子被这声音惊呆了。她踉跄 着险些摔倒在地,此时她已经丽目圆睁,恼羞成怒:“刘刚,你在和谁说话。”刘刚 喘着粗气,他理好了衣服,就要破门而出。曹雅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声音猛然间低下 来:“刘刚,不要走。”刘刚甩开她的手,厉声说道:“曹总。对不起。我刘刚可以 为你出生入死,掉脑袋我都在所不惜。今天的事我断然不能依你。因为……,因为我 有自己深爱的人。”说完,拉开门冲了出去。 刘刚匆匆的前行,身后的曹雅大声叫着:“刘刚,给我站住。”随着这叫声,他 听到下面有匆乱的脚步声跑上楼来,瞬间在眼前的楼梯口,闪现出四个年轻的男人。 他们手持黑色的警棍,围住了刘刚,他依旧面不改色,一步步踏下了楼梯,他眼前的 高个子男人一下子拔出手枪,瞄准了刘刚,大声吼道:“你没听见吗。曹总让你站住!” 此时曹雅已经跑到了楼梯口,看到刘刚已经下了四五个台阶。只见刘刚一把抓住了那 个门卫的手,用力一拧,把枪就给下了,顺手扔到了楼下的喷泉池里。刘刚瞬间就揪 住那小子的领带,使劲拉过来,他用自己的大手,啪啪的拍着那个人的脸,恶狠狠说 :“你他妈小样儿的,也敢给老子玩枪。”说着回手从身后刷的一下拔出枪来,抵在 那小子的头上。那小子被紧紧的领带勒得脸红脖子粗的,眼睛惊恐的看着眼前这个凶 神恶煞般的男人。曹雅在上面叫道:“刘刚,你疯了。敢在我这儿闹事。”刘刚回过 头,低沉有力的说道:“曹总,我刘刚感恩你,才为你冒死赴汤蹈火。可是谁要敢拿 枪指着我,我就一枪轰死他。”说着,用拇指打开了枪的保险,刘刚顶着他的脑袋缓 慢向下走着,碎乱的脚步声清脆的回响在楼道里。后面的三个男人逼近着刘刚,但是 谁也不敢轻举妄动。曹雅这时说道:“放他走。刘刚,你走吧,不要再回来。” 三个男人收住了脚步,看着刘刚一步步的顶着那个人走下楼梯。在临出大门的时 候,刘刚收好枪。放开了那个男人,然后飞起一脚,将那小子踹出好几米远,嘴里叫 道:“我叫你他妈的跟我玩枪。”说着,闪身出了大门,跳上车,轰的一声响飞驰离 去。 刘刚没有回到通州的夜总会,而是驱车向郊外驶去。在那个偏僻的村庄,他仅仅 生活了半年,可是这短短的日子,却成就了他财富的梦想。在那幢二层小白楼的保险 柜里,存放着刘刚全部的现金,为了安全起见,他没有往银行存过任何一笔钱。刘刚 把车窗放下来,点上一支烟,他不能不想到曹雅所给予他的一切,而今天这看起来更 像一个预谋的艳遇,让他恐惧和不安,他不能卷进这个旋涡,这个黑色的陷井会吞噬 掉他和丽的一切。刘刚想到这儿,叹了一口气,把烟蒂弹出了窗外,在郊外没有路灯 的公路上,它带着一缕火星,飞逝在薄暮里。 刘刚进了村,这时昏黄的路灯已经亮起来,他把车缓缓的驶向那幢小白楼。他并 不知道那里面是否有危险在埋伏,可是他却明白今夜一定要拿到那些钱。刘刚把车停 在铁门外,四周张望了一下,然后拿起那个鼓鼓的皮包,就下了车。 刘刚走过去,用拳头砸响了铁门。随着一阵狗叫,里面的人把门打开,两个男人 见到刘刚说:“刚哥,辛苦了。这几天把我们想的,好家伙。”刘刚的心平静下来, 笑着说:“你小子八成是想钱吧。”说着,捶了他一拳。刘刚问:“这几天没什么事 吧。”其中一个粗壮矮胖的家伙,给刘刚递过一只烟:“能有什么事。对了,张亮在 里面等你一会儿了。”刘刚的心猛的又悬起来,他一下子打掉了那支烟,冲他吼着: “什么张亮,不认识!”那家伙赶紧眯着笑脸说:“刚哥,就是曹总的司机,张三儿 啊。”刘刚说:“你说张三儿不就行了。真是他妈的嘴笨。”刘刚这才定睛一看,果 然一辆白色的宝马车停在院子里。那是曹总的车,于是刘刚推开他们俩,然后大步的 上了二楼。 张亮正斜坐在那间大会议室里的沙发上,看见刘刚进来。他连忙站起来说:“刚 哥,才回来啊。”刘刚沉着脸说:“张三儿,你怎么来了。”张亮看起来也就二十多 岁,长的一表人材,只是那张过于白净的脸,让他看起来,略显稚气。张亮说:“我 刚从机场回来,曹总就让我过来找你。”刘刚大踏步的走到他的办公台后面坐了下来, 把包儿扔在桌上,然后拿出一支烟,干咳了一下道:“说吧,什么事。”张亮赶紧过 来给刘刚点上:“刚哥,曹总交待,不要让这里的人为难你。刚才我已经吩咐下去了。 当然,至于为什么,我不敢打听,我只是带话儿的。还有那辆车,曹总说你可以留着 用。”刘刚摆摆手,然后口气缓下来:“我用不着。对了,这是车钥匙,给你。”说 着递给了张亮。刘刚说:“这点事情,还跑过来,打个电话就行了。”张亮把头凑过 来,低声说道:“刚哥,你上次交易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电话是多少,把接货点和 路线,标在图上。”说着,便在刘刚的面前铺好了一张纸。刘刚摇摇头说:“什么交 易,什么人。我不知道。”张亮怔了一下,然后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然后递给 刘刚:“你自己和曹总说。”曹雅的声音传来:“刘刚吗。你刚到那儿吗?”刘刚说 :“曹总,你好。”“你写好了,让张亮带过来吧。”刘刚朝张亮挥挥手,张亮知趣 的离开了会议室。刘刚压低了声音:“我在电话和你说吧。你知道,这事儿最好不要 让外人知道。”曹雅说:“刘刚,你傻了吗。电话里要是能说,我让张亮去干什么。 再说,他不是外人。你走了,难道公司就得停下来吗。”刘刚顿了一下,说:“好吧。 我会照做的。谢谢曹总没有为难我刘刚。”曹雅在电话那头儿阴冷的笑了笑:“刘刚 你要记住,最好不要骗我。还有,把你那个老吓唬我的玩意儿留下。”说着便挂了电 话。 刘刚弄好后,把那张纸用信封装好,并封了口。然后叫张亮进来,连同自己的枪 一起交给了他。张亮说:“刚哥,你休息吧。我走了。对不住了啊。”刘刚点点头, 没有说话,然后走出房门,看见张亮下楼后,又吩咐了一个人开走了自己的车,然后 张亮也开着那辆宝马,出了院门。 刘刚连忙折回到会议室,拿起包儿,又找出钥匙,打开了自己的卧室。反锁好房 门,打开了保险柜,然后把三百多万现金,连同包里的五十万,一起放进了一个密码 箱里。刘刚的汗顺着额角流下来,他预感到这里已经变得异常危险。他又从保险柜拿 出一支藏在这里很久的手枪,别在身后。他躲在窗帘一角,望见院里有四五个黑影, 正朝他的楼里走来。刘刚心中一惊:“他妈的曹雅,要毁我。”然后不假思索的扯起 两张床单,接在一起,从洗手间的后窗户,放了下去。刘刚拿起那个皮箱,敏捷的翻 出窗外,顺着床单溜到了平地上。 刘刚的面前是一片黑压压的玉米地,这时楼上的砸门声已经敲得山响,他抬眼看 了看那个逃生的窗户,在心里骂道:“这帮杂碎,亏了我刘刚厚待过你们。”然后, 就猫起腰,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 芸从总公司回来后,就开始着手“小蛋糕分享计划”的推进,丽也在前后奔忙, 走访了多家一直保持着良好关系的老客户,并且同三家公司签定了意向书。芸的办公 室,这两天人来人往,开发组、营销组还有后台的同事们,轮番被请过去,认真的研 讨着诸多细节的实施流程。快要下班的时候,一切都就绪下来。芸很累的靠在那个大 大的转椅上,迷着眼睛望着窗外十月金黄的阳光,静静的出神。这时听到背后有人敲 门,芸只是挥手示意了一下,并没有回头。随着一阵风似的飘过来一股陌生却又好闻 的味道,芸把身子转过来,看到那个帅气高挑的王帆站在对面,他微低着头,孩子气 的用一只脚滑擦着地板,令鞋子发出一两声吱吱的响。芸微笑的看着他:“说吧。什 么事。”王帆抬起头,那晶亮的眸子,让芸有点儿不敢正视。他嘟弄了一句什么话, 芸却没有听清。芸只好前倾了身体,耐心的微抬了脸,看着王帆:“什么事情啊。还 不好意思说。”王帆把那只不老实的脚停了下来,正了正身子说:“主管,您不是要 选个临时组长吗,你看我行吗。”芸笑了笑:“不行。”王帆有些急:“我为什么不 行啊。”芸又严肃起来,慢慢的说:“这是一个崭新的课题。需要有经验的人来带领 这个小组。”王帆的脖子显得很僵硬,他活动了一下脑袋说:“可我有经验啊,在实 习的时候就已经带同学们给一家大型超市开发了收银系统。”芸看着他因为勇气而显 得有一点自负的神情说:“可这是一个不允许失败的计划。我看还是由龚组长兼任吧。” 王帆听了以后,索性回头找个了椅子坐下来,扭过了头,不再说话,眼睛盯着自己前 后移动又开始滑响在地板上的脚尖。芸又笑了笑说:“好啦。我要下班啦。你还不回 去?”王帆就像没听见,那滋溜滋溜的响声更大了,就像是脚下踩着一只老鼠。芸轻 轻叹了一口气,站起来:“你别把我地板的漆弄花了,你的鞋子要不要,我管不着。” 说完,自己就笑了起来。王帆别过头说:“这是个打包的程序。需要有完整设计观念 和技术的人来操作,龚组长是有经验,可他作的是客户端。我不明白,你这样做是不 是显得老套。”最后这一句声音很轻,但还是让芸给听到了。芸站起来走到他面前, 看着这个勇气可嘉的男孩子,竟有些莫名的感动。芸将自己黑亮的高跟鞋,顶住那只 穿着休闲鞋子的大脚说:“好了,不要闹了。回去吧。”王帆并没有停下来,他接着 说:“主管,我愿意将我一年的薪水押在公司,我若不成,一分钱不要。”芸用纤弱 的手,抓住王帆的胳膊使劲儿把他给托起来。“主管,行吗,行吗?答应我吧。”王 帆被芸推着走向门口的时候,还回过头,不停的说着。芸有些气喘吁吁的说:“好吧, 好吧。明天我征求一下其他组长的意见。”王帆听到了立刻高兴起来,他转过身忙不 迭的说:“主管,主管,你真是个好主管。谢谢。”芸把手抚在门旁说:“还没定呢 啊。别高兴太早了。”王帆猛的侧甩了一下眼前黑亮的头发,微笑着说:“主管,你 真漂亮。”芸嗔怪似的瞪了他一眼:“再说,我就收回我刚才的话。”王帆忙摆摆手 :“主管,我走啦。再见。”说着,又像一阵风似的转过身,向大门跃跑过去。 芸望着他的背影,脸上忽然觉得有点发烫,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句赞美她漂亮 的话,可是那工作的疲惫,却好像在刚才的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这时,丽闪现 在门口,她提着两大袋东西,招呼着芸:“今天我得好好慰劳一下我的大主管。这不, 刚去超市买了一大堆吃的。”芸轻轻抚了一下自己的脸,掩饰着些许的慌乱,平静的 说:“好啊。就当是请你吧。哈,反正我吃不了多少的。对了,你提上来干吗,放在 车里不就行了。”丽走到芸的面前,神秘的打开一个袋子说:“看看,新鲜的羊肉, 还有鱼片。放车里太热了。你知道吗,我们今天去野炊。我的创意怎么样。”芸惊讶 的张了一下嘴,然后拍了一下丽的肩,笑着说:“好主意。有你,我可幸福死了,这 点子真好。”丽甩甩头发,一幅人来疯的样子说:“岂止如此,刚才我碰见了那个大 帅哥,我正让他收拾我买的帐篷,还有烧烤炉,木炭什么的,对了,呆会儿也带上他 去,让这小子替咱们提提东西啥的。”芸笑的更厉害了,接过一个袋子说:“你可真 行,人孩子才来公司没几天,别这么使唤人家。”丽说:“赶紧的,要是没事了,我 们就走。怎么,你还心疼啦。”芸攥起了小拳头,使劲捶了一下丽:“你再瞎说,我 绝不饶你。”丽把身子闪了一下,说:“芸,不是没事了吗,你把鞋子换换,我在楼 下等你。” 芸点点头,她娉婷的站在主管室门前,又绽放出那昔日灿烂、透明、干净的笑容。 她温润如玉的脸上,就似那窗外的霞光,柔美再现。 芸换好鞋子,下了楼。看见王帆一个人正在使劲的把几个大包往后备箱里塞,丽 站在旁边还不时指挥着。芸走过去,把丽拉到车前小声的说:“你干什么呢,也不帮 帮他。”丽咬着嘴唇,忍着笑说:“没事儿,我让他锻炼锻炼。再说了,新人嘛,让 他多干点儿。”芸绕着头看了一眼王帆,用手指拧了一下丽的胳膊:“小点声儿,别 让他听见。王帆本来就对咱们公司论资排辈有意见。”丽高声佯咳了一下,冲车后的 王帆抬着眉毛说:“哎,王帆,你怎么那么笨啊。那吃的能和木炭放一块儿吗,往边 儿上挪挪。”然后又小声对芸说:“你还怕他听见,你是主管。长得多帅都没用。” 芸说:“人家现在是下班时间,好了,我去帮她。”丽一把拽住了芸,压着嗓子说: “今天我就治治你。不许帮他,我正在替你考验他,这小子别再是个滑头。”芸的心 不禁突的猛跳了一下,瞪着眼睛说:“丽,你瞎说什么呢。收拾一下咱们快走吧。” 丽吐了一下舌头,然后又抬头冲着王帆喊:“好了没有啊。”王帆在车后大声的说: “好了。可以出发了。”然后,嘭的一下盖上了后备箱。芸朝王帆点点头:“王帆, 谢谢了啊。你有事吗,别耽误你。”王帆紧走几步,打开车门,挤出一幅笑脸说: “为主管效劳是我的荣幸,请吧。”芸低头笑了一下,便弯腰上了车。王帆关好门, 自己又绕过车前,拉开了副驾驶的门,刚要一屁股坐下,丽手握方向盘扭过头说: “你别坐这儿。我这人开车有一毛病,旁边坐着人,发挥不好。”王帆说:“那怎么 办啊。我横不能跟着车屁股跑吧。”丽发动着车,轰着油门,狠狠的说:“爱谁谁。 实在不行,打个车跟着我们。”芸在后面赶忙说:“王帆,王帆,你吵不过她。来, 到后面来坐。”王帆只好又把那条腿从车里拿出来,甩了一句:“长得漂亮就训人啊。” 说着,拉开后车门,气呼呼的坐在芸的旁边。这时芸从后镜视里看见丽冲自己调皮的 挤了一下眼睛。芸却朝那后视镜里狠狠的瞪了一下说:“丽,还不赶紧走。”丽一把 拉起手刹,扯着嫩气的嗓音说:“同志们,坐好了,出发。”说完,打了一下方向, 朝主路开去。 北京的十月末,天高云淡,空气清透,芸的柔发被秋风不时扬起,娇嫩白皙的脸 庞笼罩着夕阳的余辉,而她的心此刻间像被谁暗暗轻叩,难以平静,芸侧首目视着远 方,轻轻舒了一口气,似乎想将这份撩乱的心情寄至给那天边的抹抹晚霞。只有王帆 静静的坐在那里,他或许是有点累,不一会儿,就闭上了眼睛,轻轻睡去。 车没多久,就出城开到了德胜门,芸抬起头看看那雄浑壮观的挑角飞檐,不仅使 她想到了刘刚。是啊,一个月前,也是这样的一个下午,是刘刚带着自己一起走过这 里,也正是那个夜,在长城之巅,将自己幸福的初吻献给了那个男人。如今想起来, 只觉恍若隔世,那一段情缘已如归云散水,不再复现。芸轻叹了一口气,把头微微扭 过来,她不禁偷目睃视着眼前的王帆,此刻的他星眸微闭,爽洁干净的脸庞,俊朗如 刻,这个孩子般的男人,怎么会突然之间,就坐在自己的身旁。再看他清眉似染,一 刹那间不经意的轻扬,就让自己现在的心暗跳如鼓,似坠雨落潭。芸暗暗问自己: “我难道喜欢上他了吗。难道喜欢可以来的这样快?”芸不敢再想,她收回了思绪, 看着眼前的天空,渐渐的暗了下来。眼前的丽此刻还沉浸在车内音乐的节拍里,她轻 摇着头,熟练的超过一辆辆的车。中秋的风越发的凉了起来,芸看了一眼睡着的王帆, 把车窗悄悄的关上。 芸刚想闭眼休息一会儿,突然听见丽长长的叹了口气,夸张的声音,把王帆也惊 醒了,他恍惚着眼睛,歪头看着芸说:“谁呀这是,我正睡得香呢。”芸微笑着说: “有人装郁闷呢。别管,你接着睡吧。”丽好像从腮帮子里甩过一句话:“谁装郁闷 啊。如今本小姐,确实郁闷。”王帆嘟弄了一句:“搁心里不行吗,别影响我休息。 都是让你给累的。”丽的话更像沾了醋似的飞过来,酸酸的说:“哟,你还算个男人 呢,就这点儿屁活儿,也叫活儿。呆会儿看你吃不吃。”芸伸手拍了一下丽说:“丽, 好好开车。别逗嘴了。”丽点点头说:“对,我跟他小屁孩子一般见识干吗。”王帆 刚要说话,被芸用眼睛制止了,她问道:“丽,好好的叹什么气啊。”丽关掉了音乐, 悻悻的说:“还有谁,就是那个刘刚呗。你说这么多天,也不打个电话,头几天还说 要看我呢。”芸的心也猛然沉了一下说:“是啊,这都好几天了,他没准儿又去外地 了。”丽摇摇头,自言自语的说:“我真是想死他了。”王帆向前探过头去:“丽姐, 谁是刘刚啊。”丽甩了一下头发:“你别管,反正是个大男人。一巴掌就能把牛拍死 的男人。”芸不禁哈哈的大笑起来:“丽,你真是的,那有这么夸人的啊。”王帆扭 过头,冲芸小声说:“对,不是拍死的,可能是吹死的。”芸笑的更加厉害起来,竟 忘情的抬手打了一下王帆的头:“不许胡说。”芸的笑声,似乎也让丽变得开心起来, 她点着头说:“不管他了,今夜我们好好放松一下,说不定,明天他就会过来。”芸 说:“咱们去哪儿啊,我都有点饿了。”丽说:“康西草原。过了长城就到。”王帆 说:“这一趟油钱也就够吃顿韩国烧烤了。”丽咬着牙说:“你再叫,我就把你扔出 去。你懂什么,这叫情趣。”说完,丽加大了油门,向前冲去。 车子飞驰如风,绵然群山,向后渐隐似雾,此刻升到半空的月亮,银辉普照。芸 坐在车里,渐渐的看见了夜长城下的点点星火。 出了八达岭高速路,丽把车速慢下来,向西沿着京张公路开去。康西草原头几年 还是荒滩一片,随着生态旅游的兴起,当地政府就在康庄镇,开发了这片两万多平米 的草场,虽不在塞外,可在这距市区不到百公里的地方,能看到这片广袤的土地,的 确很让人向往。尤其王帆像个因吸氧过多而变得兴奋的动物,他左顾右盼着,看着月 夜下渐渐清晰起来的一片苍茫,不时发着嘘叹:“唉呀,真美。瞧,我看见点点的篝 火了呢。”说着在芸的身前晃来晃去,芸向后仰侧着身子,口鼻间闻着那股男孩子青 春的气息,在夜色欲暗的车里,被放大着像一个魔法,令她有些陶醉。丽回了一下头 :“你不能老实坐会啊,呆会儿下车有你瞧的。”王帆继续说着:“丽姐,你真的好 棒,要是在这地方吃顿烧烤。那简直是神仙的生活。”丽说:“是吗,可好像不如韩 国的正宗呢。”芸一直微闭着眼,她的内心像被一个熨斗抚来抚去,只听到王帆说: “女孩子就是小气,我说错了还不行。呆会儿我下车多干点,就行啦。”没过多久, 芸就感到车子停了下来,她从迷醉中睁开眼,说:“丽,是不是到了。”说着,看到 了车外面一排排整齐的平房。丽说:“嗯,咱们先到这儿开个房间,把东西收拾下。” 王帆打开了车门,一股寒冷的夜风,让芸一下子清醒起来。三个人都下了车,丽打开 后备箱,就去登记了。芸看着眼前一大片宽阔的草场,她不由得长长吸了一口气,那 直入肺腑的清凉,让她的倦意一扫而空。 芸才意识到这里太冷了,一阵夜风吹来,让她有些发抖,在银色月光的照耀下, 她纤弱的腰肢,看起来像一个细颈的玉瓶。芸看着正往车外拿东西的王帆说:“哎, 王帆,这里太冷了。我也赶紧的干点活吧,好热乎热乎。”说着,就猫着腰走过去。 王帆一甩身脱下了身上那件黑色的外衣,一把就给芸披在肩上。然后说:“主管,你 快回房间去。这点小事儿,还用得着你。”说着,拿起两个大包,就向前走去。那带 着王帆体温的外衣,让芸觉得一股温暖刹那间涌上心头,她也小跑着拿起一个袋子, 跟着王帆朝房子走去。丽在开好的房间门前站着,看着二人一扭一扭的走过来,说: “芸,用不着你。咱带着保镖呢。”王帆把东西放到屋里,嘴里说:“我这哪是保镖 啊,简直一个包身工。”芸不禁哈哈笑起来:“包身工,多难听的名字。”丽看着芸 身上那件黑色的外衣说:“芸,我还倒忘了。我给咱们买着衣服呢。我就知道,这儿 肯定冷。”芸看了看不大却很干净的房间说:“丽,这就是农家院儿吧。你还别说, 收拾的倒真干净。”说着,王帆又把两个包拎进了屋:“你说这儿,连个服务员也不 给。什么服务态度啊。”丽说:“包身工,想什么呢。你当这儿是贵宾楼呢。快干, 快干。”芸看着眼前这个讨人喜欢的男孩子,就走过去,把衣服替他披上。“丽,咱 一块拿去吧。还能快点儿。”丽好像没听见,说着:“芸,快来,就这个袋子。”说 着从里面拿出两件衣服:“快试试,行不。”说着一回手就把王帆关到了门外。 那是一件白色的棉质套头衫,后面还有一个软软的风帽,芸向后拢了一下头发, 就穿了上去,嘴里说着:“真暖和。”丽也穿上了,然后瞅着芸说:“芸,还真合适。 你看,多像我们上学的时候。”这时王帆在外面扯着嗓子叫道:“小姐们,好了没有。 快饿死了。”丽小声说:“这小子也爱说饿死了。咱们碰见的,八成都是饿死鬼变的。” 说着两个人在屋里哈哈大笑起来,可是那一刻间已经不再寒冷的芸,听到的却仿佛是 刘刚的声音。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