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客户 1 、寻找依依 神道心里还有最后一丝犹豫,但是既然来了,也已经豁出去了,他终于下定了 决心。“天界有一位守护天使失踪了,想请你算算,她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才能找 到她?” “天使失踪?!”吴所谓也有些惊讶,“你可是他们的头儿啊,连你也找不到?” “这事儿是透着邪气,”神道有些懊恼,“我发现她不见后找遍了天界、冥界, 竟然一无所获,用我的法力探测也找不到任何线索,现在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她进入 了人间界,变成了一个凡人。” 吴所谓干笑了一声。“即使是神仙,要在茫茫人海中找一个凡人还是不容易的。 这位天使的前世是人吗?” “不,她是一个百合花妖,”神道的脸色不知不觉温柔起来,“只因她心地善 良,被升格为守护天使,她的名字叫依依。” “哦,你有她的随身物件吗?”吴所谓摊开手掌。 神道将一颗红宝石递了过去。“这是她的护身石,玲珑坠。” 吴所谓把玲珑坠握在手心,陷入了沉思,好一会一言不发,神道正想讯问,却 见他打个寒战,手一松,玲珑坠啪的一声掉在桌上。神道急问:“怎么样?”玲珑 坠流光闪烁,泛过一道妖异的红光。 吴所谓久久不语。神道又问:“到底怎样?” “我不能告诉你。”吴所谓正色道。 神道不耐烦了,“卖什么关子啊!快说!” “你忘了与我的约定么?因为泄漏天机,我已经失去了眼睛,再犯的话可能连 鬼也做不成了!”吴所谓面对着神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神道一呆,这话他是说过的,可是,现在不一样啊,他一定要找回依依!“这 次情况不同,依依是个不入轮回的天使,她的命运与别人无关,不算是天机……” 不愧是神道,马上为自己找了个台阶。 吴所谓却摇摇头,“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此消彼长,天机难测。这位天使要 劳动你神道光顾我的生意,必然有非常之因;而连你也找不到她的下落,一定已经 发生了非常之事。这一点,相信你自己也很清楚。” 神道本来想发火的,听了他这几句话颇为中肯,不觉改变了态度。“好吧,我 也不强求你。坦白说,找不到她还在其次,最主要的是这次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的失踪不会那样简单,所以才来找你。你不必顾虑,告诉我吧!” 吴所谓还是摇摇头。“我测不出。” “什么?!”神道一惊。吴所谓虽然是旁门左道,但他的名声也不是白得的, 无常就曾经对神道说过,关键时刻这老鬼比神仙还管用!他也会测不出? “这块宝石蕴含了天使的一部分灵力,本来是测算的最好媒介,可是,它…… 真的很奇怪,我测不出。”吴所谓看起来不像是撒谎。神道失望之极,心中的隐忧 却更盛,正想告辞,那老鬼却又开了口。“不过,我可以给你指条路……” 神道又气又急,“那你还不快说?!” 吴所谓嘿嘿一笑:“神魔事务所……” “神魔事务所?”神道一呆,“那个被我捣毁的神魔事务所?” “不错,”吴所谓笑得有些诡秘,“虽然你神通广大,但是有些东西你毁得它 一时却灭不了它一世……” 鬼怪妖魔仙,人死为鬼,万物有灵则怪,鬼与怪可以修炼进化为妖,妖的种类 就多了,有妖兽、妖精、妖灵等,法力也各不相同,厉害的如有些妖灵已能在天界、 冥界、人间界这3 界中自由出入;若是法力能再进一步,就成为仙魔了。魔与仙就 力量而言很难分出高下,魔能成仙,仙也能变魔,区别就在于是否获得天界的承认, 用人的方法打个比方就是有没有‘绿卡’可以驻留天界,有了足够的力量、愿意服 从天界的指令,魔也可以成为神仙,反过来,被剥夺了仙籍的神仙会被驱逐出天界, 成为游荡在3 界之外的‘魔’!不过,天界的神仙也不是个个厉害,像依依这样的 守护天使,法力也就相当于普通的妖而已。 冥界主管的当然是鬼,除了冥君、判官这些‘高级行政人员’,最多的自然是 冥界法规的执行者……鬼差了,鬼差多数也是由鬼而来,法力相当于妖,而像无常 这样的佼佼者则足以与仙魔对抗。 天界和冥界所守护的是人间界,他们的最大法则就是:任何鬼、怪、妖、魔、 仙都不能介入人间事物。可是,比起单调乏味的天界和黑暗凄惨的冥界,人间的花 花世界对妖魔鬼怪甚至是神仙都有太大的诱惑,更何况还有那剪不断、理还乱的恩 怨情仇。而且,妖魔中不乏厉害角色,弄得天界和冥界非常头疼,有时遇上特别精 明厉害的妖魔,或者是像依依这样善良又迷糊的神仙,也只好不了了之。 神魔事务所是一些无法无天的妖魔鬼怪组织起来的,他们化为人形,在人间公 然开起了事务所,接受凡人和各种妖怪的委托,为他们解决困难。一开始只是小打 小闹,帮人捉捉鬼,帮妖怪打打架什么的,后来势力壮大,还拉了几个神仙入伙, 开始狂妄起来,号称可以对抗天界、无视冥界、横行人间界,终于引起了天界的注 意,神道便受命去制止他们。神道调查了一下,发现他们已成规模,而且其中的确 有一些仙魔法力高强,便也将天界、冥界的神仙鬼差组织起来,才一举捣毁了这个 神魔事务所。 想到这里,神道微微皱了皱眉,当年的那场大战比预计中的激烈得多,无常手 下好几个鬼差被打散了魂魄,神道的仙官也损失惨重,而神魔事务所几乎全军覆没。 “难道他们又死灰复燃?”神道有些纳闷。 “那一次他们也不是首次被剿灭,”吴所谓好象猜透了神道的心思,“甚至他 们的前身,妖怪俱乐部,也不知道被毁了多少次,可是,总归又能重建起来,这是 为什么?存在即是合理,不合的只是你们天界的那些臭规矩而已!更何况,每次重 建都会使他们更加强大,更加聪明,更加懂得生存之道。” 神道默然,良久才道:“他们真能找到依依?” “现在的3 界之中,他们不能解决的麻烦还真不多。你那位天使妹妹,如果连 他们也找不到,那么……” “那么,他们就没有什么合理的存在价值了!”神道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2 、神魔事务所 神道站在这栋高级写字楼前面,有些恼怒,花了这么大的力气,原以为已将他 们彻底打败,却想不到他们依然这样大摇大摆,而自己还被蒙在鼓里。最最要命的 是现在又找上门来请他们帮忙,这算不算自投罗网? 身边走过的不是西装革履就是白领丽人,即便如此,神道的形象还是非常引人 注目,当第6 个美女因为在他面前撸头发而跌落了耳环时,他不得不走进了电梯。 电梯停在了33楼,门一开,神道眼前一亮,这里俨然是一家生意兴隆的现代化 公司。迎面就是“神魔事物咨询有限公司”这几个金光闪闪的大字,气派的接待台 后面一个娇媚的年轻女孩笑容可掬:“欢迎光临!本公司实行会员服务制,首次来 访的客户必须有会员的介绍,被受理业务的客户可申请成为本公司的会员。请问您 有介绍人吗?” “吴所谓!”神道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 接待员笑得更甜:“原来是吴老先生,他是我们的VIP 会员!恭喜您!您可以 享受VIP 服务!本公司业务范围广泛,服务周到,而且实行3 包:保证客户不会惹 上官司;保证客户不会受到报复;保证客户的秘密不外泄。本公司收费合理,不论 人、鬼、妖怪、神仙,一视同仁,童叟无欺,接受各国货币以及金银珠宝,不收冥 币。计费按照业务的难度而定,招魂最低价1000、捉鬼最低价10000 、逃狱最低价 30000 、报仇最低价50000 、起死回生最低价100000……” 此女巧舌如簧,语速极快,神道头都晕了,忙摆手道:“我找人……” “找人?您确定是找‘人’?”女孩还是笑眯眯的,眼睛却忽然变得雾蒙蒙。 神道不觉一懔,知道眼前此女并不简单,却又有些奇怪,因为第一眼他就可以 确定这个女孩既不是鬼也不是妖怪,她只是个人类,除了唠叨以外并无特异之处, 可在这一瞬间,他感觉到了她的灵力,虽然不强却很奇特,看来这个事务所的确不 简单啊。“我要找的是一位守护天使,她失踪了,可能进入了人间界。”神道开始 认真起来。 “这样啊,”女孩在电脑上按了几下,“如果是找人,按招魂计价,但是这位 天使形态不明,只能按捉鬼算,预收最低价10000 元!”女孩又露出迷人的笑容, “请问您是付现金还是刷卡?” 神道愣住了,这是他没想到的!当惯了神仙,对金钱真的没有什么概念,即使 到人间办什么事,稍稍用点儿法力也就行了,这回子叫他怎么拿出这么一大笔钱来?! 女孩见了神道的脸色,笑容一点点消失了,“吴老先生没有对你说要付钱的吗? 本公司的规矩,先收最低价,事件结束后再行结算,我们收费一向很合理的,客户 都很满意,从没有异议的……” 神道暗暗叫苦,在心里把吴所谓骂了一万零一遍,知道这老鬼故意不告诉他, 就是要他出丑,可事到如今,又到哪里去弄钱呢?“分期付款行不行?……”神道 呐呐道。 女孩脸上虽然还有笑容,感觉却与刚才完全不同,充满了嘲讽与奚落。“对不 起,先生,本公司的规矩,赊欠免谈!”说罢她自顾自地摆弄起了电脑,再也不看 神道一眼。 神道大窘,他纵横三界,几时受过这般的冷落和尴尬?但此时却有气无处撒, 只能灰溜溜地离开。电梯门一开,他低着头往里走,忽然感受到一股异样的灵力扑 面而来,他自身的法力本能地起了感应,一瞬间就消除了那种压迫感,但已经阻止 了他的脚步。 电梯里只有一个人,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年轻女郎,此刻她心里的讶异更甚于神 道,可是并没有改变她冰冷的形象。是的,她给人的第一感觉,也许也是唯一的感 觉就是冷,冷到可以让别人忽略她的美貌,只能敬而远之,而她,依然我行我素。 神道英俊的容貌对她是没有吸引力的,但他的法力却让她大吃一惊,而且很显然他 是漫不经心的,她微一凝神,已经发现这个男子并不是人类,不觉多看了他一眼。 神道也已感觉到这个女郎的灵力,同样是人类,她比那个接待女孩强多了,不 过此时他心情沮丧,也不理会,自顾自走进了电梯。 电梯门刚要关闭,忽然被人按住了,接待小姐又变得笑容可掬:“是神道先生 吗?有电话找您,是吴所谓老先生!” 神道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直冲到接待台前提起了电话。 “抱歉、抱歉,忘了告诉你神魔事务所是要预交最低款的……”吴所谓的声音 充满了谄媚,却也掩不住得意。 “你故意的是不是?!”神道咬牙道。 “只是一时没考虑到么,再说你可是天界的最高仙官哪,不会连几万块钱都拿 不出来吧……”吴所谓在心里偷笑。 “我怎么可能带那么多钱下来!”神道快气死了,还在死撑。 “这样啊……”吴所谓拉长了声音,“好吧,让他们先在我的帐上划钱,我可 是VIP 会员啊,呵呵……不过你要早点还给我哦,我可是小本生意……对了,你也 要多准备一点钱,我有预感,那位天使妹妹不大好找,最低价是远远不够的……” “啊?!”神道吓坏了,他哪有钱啊,而且天界有规定,不可以用法力擅取人 间财物,他怎能知法犯法? “有困难么?”吴所谓知道不能玩儿了,神道发起火来可不得了,“其实在人 间赚钱也很容易啊,比如说以你的法力,在神魔事务所打打工已经绰绰有余了……” 接待小姐的笑容又有了变化,带了几分亲切。“VIP 会员有权向我们推荐事务 员,欢迎您加入本公司!” 神道啼笑皆非,想不到竟要为他们打工,连神仙也要为五斗米折腰啊!“当事 务员能赚多少钱啊?”他无精打采地问。 “我们的事务员共分5 个级别,内勤事务员、助理业务员、业务员、探员和高 级探员,除了内勤事务员之外,其他岗位的录取都是要经过考核的……” “高级探员工资多少?”神道打断了她。 “这么有自信?”一个冷冷的声音插了进来,正是刚才电梯里的女郎。 “常小姐!”接待员态度恭敬,又转向神道介绍着,“这位常相思小姐就是我 们的高级探员,也经常协助我们测试应聘者……” 神道看看这个冷若冰霜的女子,心中冷笑,虽然作为人类而言,她的灵力也算 不错,但这样已经算是‘高级’探员,可见这个神魔事务所不过尔尔,吴所谓夸夸 其谈,自己恐怕要上当了。 “有几分灵力就了不起了?依我看,你最多也只能当个助理业务员,还不知道 行不行!”常相思冷笑道。 神道心中有气,冷冷道:“你们不是要考试么,试一下就知道了。不过最好换 一个考官,我可不想弄伤你!” 常相思把眉毛一挑,双眸如冰剑,恨不得一下子刺穿神道的身体。“如果你的 灵力和口气一样大的话,还可能完完整整地离开这里。……提前告诉你一句,如果 你是人类,我会手下留情,因为公司有规定,不可伤人性命,不过你么,不在保护 之列……” 神道斜眼瞟她,“什么人类,好像你自己不是人一样!你那点道行,与鬼怪混 混也罢了,太狂妄很容易送命的!”在神道眼中,人类始终是孱弱的,纵然有些特 异能力的,与神仙还是差着好几个档次,而且还一直是他的保护对象,做他的对手? 想也没有想过。 常相思却也是心高气傲惯了的,此刻看着神道那眼高于顶的样子,越来越觉得 讨厌,转头向接待员道:“小雯,准备测试室!” 3 、赌赛 这里整层楼都是属于神魔事务所的,乍一看与普通的公司差不多,办公桌上摆 着电脑,走来走去的男男女女也都风风火火。可是在神道眼里,这里的隐秘一览无 遗:走过身边的美女其实是个妖怪,正在打电话的小白脸却是吸血鬼,紧贴在墙角 的鬼魂充满戒备地盯着他,仅有的几个人类也象这个常相思一样拥有古怪而强烈的 灵力。 常相思在一间办公室门口停下,一推门,冷冷地看着神道。 神道已察觉这道门布有结界,力量差的鬼怪都进不去,对他自然不在话下,便 行若无事地走了进去。进门后突觉脚下一震,灯光骤暗,四下里一片漆黑也一片死 寂,仿佛被人同时蒙住了眼睛和耳朵,神道一愣,难道他们竟有如此厉害的幻术? 他让自己的手指发出光芒,看见这里确是一间普通的办公室,可门口的常相思 已不见了,连门,也不见了。神道大惊,这不是幻术,而是异空间! 神道是法力极高的神仙,他的真正灵体威力极大,不要说人,普通的鬼怪都不 可能靠近。但这次他偷入人间界来寻找依依,只能使用凡人的身体。这说来简单的 事,对一般的鬼怪可是梦寐以求,他们要得到一具真正的身体可能要修炼千年,求 之不得的便危害人类以求附体。而以神道的法力,则可以为自己‘造’出实体,变 成一个真正的凡人。神道使用凡人身体时可以隐藏他的大部分法力,即便如此,他 的力量还是十分可观的。但是他也不得不受到一些限制,作为凡人的限制。 比如说现在,他的肉身进入了常相思制造的异空间,就被陷住了。能不能突破 呢?如果他摆脱凡人身体,使用真正灵体的话是轻而易举的,但是后果可能会很严 重,在摧毁异空间的同时也摧毁整栋大厦。这里是人间界,他当然不能这样做。 神道开始探测这个异空间,他有些吃惊,看来低估了这个常相思。制造异空间 需要强大的力量,她的灵力至少已达到妖怪中高等级的妖灵了,而且作为凡人,她 一定具有某种特异功能,仅仅靠灵力是造不出这样的异空间的。 此时常相思也在惊讶,虽然她早知神道不是人类,却不能查知他的本体。这也 是她要把神道陷入异空间的原因之一,只要对方进入她的异空间,她就可以看见他 的真身并封住他的灵力。她一直对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可是现在,神道依然可以 使用灵力,而她还是看不透他的真正灵体! 妖魔鬼怪都有灵体,真正的本体便隐藏其中。灵体与肉体不同,属于精神体, 但又不是虚无,倒有些倾向于气体,可以算是“精神物质”,灵力高的人类也能拥 有灵体;鬼魂的灵体则称为‘鬼气’,会显现出生前的形态;而像依依本是花妖, 她的灵体就是‘妖气’,也会显现出她真实的形态。现在的常相思只能看见神道的 灵体包围着他的肉身,却完全看不出形态,自然就猜不出他的真身了。这倒激起了 她的好胜心,要与神道较量到底! 神道已探知常相思也在这间屋子里,但这是她的空间,她可以任意隐藏自己, 而且这空间好像有束缚灵力的力量,自己虽然没有被控制,但多少受了影响,很难 摆脱这个异空间。神道皱起眉,暗暗盘算脱身之计。“不是要测试么?到底怎么测?” 他朗声问道。 “你是谁?到这儿来干吗?”常相思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这个不关你事!”神道不耐烦。 “你不是要打工么?这可是面试!”常相思冷冷道。 神道无法,只得道:“我叫流风,要找一个人。”他随口说了一个朋友的名字。 “流风?!”常相思冷笑道,“以你的灵力足以出入3 界,找个人都找不到?” “那是我的事,我帮你们打工,你们帮我找人,完事后便互不相干。”这倒是 真心话。 “为我们打工,你也要有这个资格……” “这样有没有!”常相思话音未落,眼前突然闪过一道光芒,只见神道挥掌一 击,将异空间劈开了一线,也让常相思现出了身影。 “回音术,”常相思凝视着神道,不动声色,“干的不错,不过,还不够……” 神道却自有计划,先用回音术确定方位,集中灵力迫她现身,再伺机攻击她, 她的灵力一弱,这个异空间自然就消失了。在这里,他的力量虽然受到限制,但自 负足以胜她。他胸有成竹,手指上的光芒化为一道光剑向常相思射去。 常相思身形未动,那光剑到了她身前却消失不见了。与此同时,神道突觉身边 的空间开始震动,有进一步异化的趋势。常相思一声冷笑,将身影渐渐隐没,神道 大急,若被她逃走,只怕就不能用凡体胜她了。他好胜心起,猛吸一口气,指尖上 光芒暴长,跃出一条光线,缠住了常相思的左手手腕。 常相思挣扎两下却甩不脱,反而要被他拉过去,惊怒之下也提升灵力相抗。2 人势均力敌,异空间内光芒闪烁,噼啪作响,若是受不住2 人的灵力而破碎,就会 象炸弹一样爆炸。神道和常相思却都不肯认输,僵持不下。 忽然,异空间剧烈地震动起来,2 人才知大事不好,各自收力,一阵白光耀眼 之后,异空间消失了,灯也亮了,仍然是这间办公室。2 人正担心已祸及他人,却 见门开着,一个年轻人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似笑非笑。 “无常!”神道和常相思异口同声喊道。 “我说谁这么厉害,可以在异空间里与相思姐姐对干,原来是你!”无常还是 一身牛仔服,嚼着口香糖。“不过你们也太夸张了,想把这儿炸平啊!” “你认识他?”常相思疑惑地看着无常。 “神道兄可是我的好兄弟,怎么会不认识!”无常走过来拍拍神道的肩。 “他就是神道?!”常相思不禁动容,但马上又转为不屑,“还冒充流风呢, 早知道是冒牌货!” 神道却盯着无常,惊疑不定,“你怎么在这儿?” “打工啊!”无常嘻嘻一笑。 “打工!”神道直跳起来,“你怎么会……” “你可以来,他为什么不能?”常相思冷冷道,“我瞧他比你强多了!” 神道心中气极。他向来高傲,旁人又敬畏他的法力,所以实在是朋友不多,而 无常一直是他最好的朋友之一,他们2 个也多次并肩作战,交情深厚,所以他现在 气的并不是无常加入了神魔事务所,而是他竟然一个字也没有向自己提过,他有一 种被愚弄的感觉。 无常如何不知道神道的感受,又见常相思气鼓鼓的模样,已猜到了八九分,有 心帮帮神道,便向常相思笑道:“神道兄的本领3 界之内谁人不知?难得他肯来帮 忙,相思姐姐你就高抬贵手……” 常相思打断了他,“谁人不知?我就不知!有法力算什么,没智力也不行!开 口就要当高级探员,他配么?!” 无常见神道脸都青了,急忙打圆场,“他不知道规矩么,这样吧,和我一样, 给他个业务员,如何?” 神道愕然。虽不知无常为什么会加入他们,但以他的能力,居然只是一个业务 员,难道这神魔事务所当真藏龙卧虎?! “他不如你,”不知常相思是故意要气神道,还是真的夸奖无常,“最多给他 个助理业务员!” “你自己又如何?”神道冷冷道,“如果我真的动手,你早就和你的异空间一 起粉身碎骨了!” “不知好歹!”常相思大怒,“我是不想破坏公司财物,难道真的怕你!” “好了,好了,”无常陪着笑脸,“相思姐姐的厉害小弟最清楚了……” 正吵着,接待员小雯走了进来,“常小姐,有客户……” 常相思瞪了神道一眼,转身要走,无常眼珠一转,拉住了她,“再考一次吧… …” 常相思明白了,想了一想,“也好,这个Case交给你,”她一指神道,“做好 了让你当业务员,做不好,就乖乖地当小弟吧!” 4 、客户 神道随着常相思走进她的办公室,见沙发上坐着一男一女,30岁左右,女的脸 色苍白,男的神情紧张,一见有人进来,仿佛吓了一跳,一下子站起来。 “请坐,请坐……”常相思终于露出职业性的笑容,示意神道一起坐下。这时 小雯也端来茶水,为双方介绍:“陈先生、陈太太,这是我们的高级探员,常相思 小姐和……她的助手,神道先生,他们一定可以解决你们的困难的!”她态度可亲, 加上常相思和神道都气度不凡,这对小夫妻看上去才放松了一点。 小雯出去了,常相思问道:“你们遇到什么了?” 妻子的脸色更苍白了,仿佛想起来就不堪重负,她紧紧抓住了丈夫的手。丈夫 定了定神,开口道:“我叫陈新,这是我的妻子黄小玉,我们还有一个2 岁的儿子 叫晓波,我们……”他看了看身边的妻子,“我们的生活平静而幸福。” 这对夫妻相貌平平,衣着普通,而且显然被吓坏了,但这份危难也让他们更加 依赖彼此。 “我们都是上班族,晓波也进了托儿所,因为下班晚,我们没法接孩子,好在 我父母家不远,所以晓波每天由爷爷奶奶去接,等小玉下班再带回来;我工作很忙, 经常不回家吃饭,有时小玉就在我父母那儿吃晚饭,再带晓波回家。”陈新介绍着 基本情况。“是上个月的月初吧,有一天我回家晚了,一进门就见小玉缩在沙发上 发抖,我吓了一跳,问她怎么了,她嘴唇直哆嗦,半天才说出来,‘有鬼’!” 小玉眼神呆呆的,却写满了恐惧,陈新只好再说下去。“小玉的单位不是很远, 她平时骑自行车上下班,我在她的车后座上加了一个儿童椅,这样带晓波也很方便。 那天她和晓波在我父母家吃了晚饭后回家,天已经黑了。但我们家很近,骑车也就 十来分钟,而且道路情况也不错,一直平安无事。可是那个晚上,她已经快到家了, 忽然见路边好像站着一个女人,一开始也不在意,可不一会身后的晓波哭起来,她 一回头,竟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跟在后面,还是飘着的!她吓得差点从车上掉 下来……” 常相思听他说得惊恐,同情地看了看小玉。小玉又在微微颤抖,低声道:“要 不是晓波在哭,我一定会摔下来……当时有一种感觉,要是我停下来,晓波一定会 被她抢走,所以我拼命、拼命地逃回家……” “可当时我并不相信,只以为是她看花了眼。”陈新有些自责。 “其实睡了一觉之后我自己都有点怀疑自己,”小玉苦笑,“当太阳升起,看 见我的儿子、我的丈夫、我的家还都是老样子,我觉得可能真的是我的幻觉。但是 一连2 个礼拜我都没在婆婆家吃晚饭,总是趁天没黑就带晓波回家。渐渐地,我终 于淡忘了这件事。一天,婆婆特地买了晓波爱吃的菜,留我们吃饭,我犹豫了一下, 还是答应了。可回家途中,我又忍不住心慌,眼看离家越来越近,我不断对自己说 :没事、没事、没事…… “接近那个路段时,我不断张望两边,并没有任何动静。突然,一个人影出现 在我的正前方,就是上次的那个女人!我看得更清楚了,她满脸血污,伸出干枯尖 利的手指,朝我直扑过来,嘴里还‘嗬嗬’叫着!我大叫一声,从车上摔下来,第 一个反应就是转身把儿子搂在怀里,晓波哇哇大哭,我却手脚无力,只能抱着他发 抖……这时,一辆开着车灯的轿车从我们身边呼啸而过,我抬起头,发现她不见了 ……” “那天,我回家以后,看见她们娘儿两个哭做一团,真是吓了一跳,可听小玉 说了经过,却又更加担心,”陈新挠了挠头,“晓波才2 岁,还说不清话,小玉的 话可信么?我左右为难,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就真的有鬼了;如果不是,难道是 她的精神有了问题?”他歉然地看着妻子,“我哄着她去看了医生,也没看出什么, 只是含糊地说她有点‘精神衰弱’,我们也将信将疑。以后的日子我们都小心翼翼, 她再也不敢在天黑以后出门,我也不敢提起此事,可是看得出来,小玉越来越不快 乐,连晓波都经常会惊恐哭泣,我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了,一定要亲眼看一看,或许 能打开小玉的心结。 “一天我特地早早下班,也赶到了我父母家一起接儿子,不明真相的父母特别 高兴,一定要留我们吃饭,我答应了。我偷偷地看了一眼小玉,她的脸色变了变, 但没有反对。吃完饭,我们一起带着儿子回家,晓波还是坐在小玉的车后座,我向 父亲借了一辆自行车,和她们一起走。一路上,我们2 个都没说话,连晓波也一声 不吭。 “这条路只通向我们的小区,所以人车不多,入了夜就更冷清了,路边的路灯 也稀稀拉拉。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我也觉得心里发毛。小玉越骑越慢,落在了后 面,我回头想招呼她一声,忽然见她停下了,惊恐万状地看着前方,我急忙转回头, 我……”陈新也是一脸惊恐,“我看见了,真象小玉所说,一个可怕的女人、不, 是女鬼,向我们直冲过来,她嘴里发出凄厉的喊声,我头皮发麻,怎么也听不清… …” “我知道她在叫什么!”小玉突然说道,她两眼发直,“这一个星期以来,我 每晚都会梦到她,我听见了,她在叫‘后面、后面’!她缠上我啦,后面,我的后 面有什么?只有晓波,我的儿子,我的宝贝,她围绕着我,伸出她的魔掌,她要夺 走我的儿子!”想起儿子可能遭遇的危险,这个年轻的母亲流下了眼泪。 陈新也忧形于色,“我们实在不知如何是好,一个朋友告诉我,只有你们公司 可以解决这种问题,帮帮我们!我不能让她们母子有任何危险!” 常相思微一颔首,直觉此事应该不难解决,但她一言不发,冷冷地看着神道。 “你们一家是如何逃脱的呢?”神道问道。 陈新摇了摇头,“我都吓傻了,还是小玉有经验,越骑越快,我也跟着猛骑… …好在离家已不远,有了灯光、有了人声,那个女鬼不知几时就不见了……” 神道决定去探查一下‘现场’,陈新夫妻自然奉陪到底。 果然是一条静谧的小路,两边的绿化种得不错,有树有花有灌木,风一吹飒飒 地响。神道默默地走着,陈新夫妻却越来越诚惶诚恐,就是这儿了!神道已捕捉到 一丝若隐若现的鬼气,心中更加了解了几分,“你们住在这里不久吧?”他突然问 道。 陈新正在紧张,愣了一下才答道:“是啊,还不满半年,主要是考虑离我父母 近,好帮忙带儿子。” “那你们有没有听说过这里附近发生过什么……悲惨的事?死过人的,应该不 会很远,”神道想了想,“最多1 、2 年之内。” “那……倒没听说,”陈新看看妻子,她也摇摇头,“不过可以去问问我们小 区门口的保安许师傅,他在这儿很久了,与我也谈得来!” 这位许师傅40多岁年纪,人倒是实在,就是罗嗦了点儿,一听他们的问题,立 刻来了劲儿,“死人?惨事儿?有啊!最惨的就发生在这个小区里!大概1 年以前, 这里也是刚刚有大量居民迁入的时候,有一对小夫妻搬来蛮早的,常常在这里进出, 打打招呼也算认识了,那个女的姓王,有一个3 岁多的儿子,挺乖的一个小孩,每 次见我都叫伯伯,嘴甜着呢。”一听说小孩,小玉有些紧张。“唉,那天我记得很 清楚,天有点下雨,小王骑着自行车出门,那孩子穿着小雨衣坐在后座架上还朝我 挥手呢,可没一会儿,我在门口就看见前面的路上有人乱跑,还有人叫出事了,我 也跑出去看……” “是她们母子……”小玉喃喃道。 许师傅叹了口气,“那时候小区里还有些地方在施工,早晚进出的车辆挺多, 而且多是装满货物的大型车,又天雨路滑,小王的自行车被撞了!她倒伤得不重, 只可怜那个孩子,被卷入了车轮底下,连头都几乎被压扁了!” “只有那孩子死了?”陈新在惊骇之余又有些意外。 “哪个当妈的受得了这种事儿!”许师傅又叹了口气,“那女的疯了,经常跑 到这条路上死命的喊她的儿子,她老公拽都拽不走,还要我们帮忙呢。可是终于还 是没看住,才半个月吧,她从住的楼顶上跳了下来,唉,惨不忍睹啊!后来,她老 公也搬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说者哀怜,闻者凄凉,临走时小玉忽然问道:“许师傅,你知道那个孩子叫什 么名字吗?” “让我想想,”许师傅努力回忆着,“小王是怎么叫她儿子来着?”他忽然眼 前一亮,“不是小宝,就是小波!” 5 、后面 虽然坐在自己家里,小玉却在瑟瑟发抖,陈新只有把希望放在神道身上,急切 道:“你会捉鬼的,是不是?” “那当然!” 神道虽然说得轻松,但陈新夫妻的神经已经绷得紧紧的,难以自拔。“那女人 死前就疯了,”陈新喃喃道,“变成鬼都是疯的!为什么找上我们?为什么……” “她看到了坐在我车上的晓波,就想起了自己的儿子,”小玉的声音在抖,思 路倒是清楚的,“她要把晓波抢走!把我的儿子抢走!……” “我说,”神道见他们都吓坏了,就差抱头痛哭了,“你们也不用太害怕,我 在那条路上就测过了,那个鬼的鬼气并不强,所以应该死去不太久……” “你为什么不捉住她呢?”陈新急了。 神道只好向他解释:“一般的鬼白天是不能出现在人间的,阳光足以让他们魂 消魄散,但他们游荡过的地方还是会留下一些鬼气,越厉害的鬼,鬼气也越强。按 刚才那位许师傅所说的情况推测,你们遇到的就是这个女鬼无疑了,她的鬼气根本 不算什么,但是要捉她还是要先找到她……” “她就在那儿啊……”小玉脸色惨白。 “不,这些游荡的鬼魂所在的空间介于人间界与冥界之间,可以算是一种异空 间,只有在晚上,他们才可以潜入人间。他们在人间的活动范围取决于他们的力量, 刚死的鬼魂只能出现在他们死去的地方,然后是生前活动的地方,力量更强大时才 可以摆脱所有束缚,在人间自由活动。”神道尽量说得简单,“那个女鬼死了已有 1 年多,她的活动范围应该不会仅限于此地,而且一旦她察觉到危险就会躲起来, 把她找出来可能要花点儿功夫,”他看着陈新夫妻,“不如我们把她诱出来……” 夫妻俩面面相觑:“怎么诱?” “请陈太太和往常一样带着孩子走这条路,我和陈先生躲在绿地里……” “不行,”神道还没讲完,小玉就一口拒绝,“我不能让晓波再遇到那个女鬼!” 陈新也道:“我们已经把儿子送到我父母那里去了,此事没有了结决不能让他 回来!” 神道见他们态度坚决,愣了一下,忽见身边的沙发上有一个大大的洋娃娃,便 随手拿过来往陈新手里一塞。“那就用这个代替!” 陈新愕然,“这样也行?!”他妻子忽然面露诧异,推推他示意看看那个娃娃, 陈新低头看手里的娃娃,果然觉得异样,那娃娃好象有了生命一般,塑胶做的脸蛋 有了光彩,嘴唇也红艳艳的,他又捏了捏娃娃的手臂,竟有点肉鼓鼓的感觉。 “我把人类的灵力注入了这个娃娃,”神道微微一笑,“骗骗那个女鬼绰绰有 余了!” 2 人一阵惊喜,觉得神奇之余也对神道有了信心。 走出陈新的家,神道又来到那条小路上,还是静静的,冷清中带着哀伤,风吹 叶落,犹在哀悼逝去的幼小生命。神道却没有那份多愁善感,他来回走了几趟,好 象在等什么人,突然伸出手掌打了个响指,无常笑嘻嘻地出现了。“这么急找我, 有什么事啊?” 神道恶狠狠地盯着他,却不开口。 无常不禁心里发毛,他认识神道几百年了,深知他发起火来是不认人的,而这 次也难怪他生气,恐怕自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神、神道兄,这件事我慢慢向你 解释好不好?”无常笑得尴尬,忽然灵机一动,“这个Case怎么样了?我帮你搞定 吧!” 神道见他冷汗都快下来了,心里的气终于解了几分,他有好多问题要问他,却 不急在一时,先解决眼前的事件再说。可提起这件事,他又是气不打一处来。“你 来搞定?坏就坏在你身上了!”他冷笑道。 “怎么是我?”无常倒奇怪了。 神道简单说了事情经过,然后没好气地说:“不怪你怪谁?你手下的鬼差是怎 么做事的,这样的孤魂野鬼堂而皇之地在人间游荡,还怨气不解,继续害人!” 无常有点儿心虚,“这个么,嗯,只因她是暴死,偶尔被漏掉了也不奇怪,只 是……”他又有点奇怪,“若是她真有如此怨气,应该被鬼探发现的啊?……”鬼 探是冥界派出的专门搜寻漏网鬼魂的鬼差。“也许她并没有想伤害那对母子……” “也许你个头!”神道白他一眼。“她生前就失去了理智,还能做出什么好事?!” “那我帮你把她捉回去吧!”无常讨好地说。 神道却摇摇头,“要是你出手,那个女人又要说三道四了。”他指的是常相思, “再说,那个女鬼就算被你带回冥界又能如何?她去不了往生崖,等待她的只能是 无妄坑!” 死去的鬼魂经过往生崖才能转世投胎,但充满怨恨暴戾的厉鬼冤魂却会被投入 无妄坑,这个坑在冥界的最深处,但是没有人知道它到底有多深、它究竟是什么样 子的,因为这个坑被布下了最严格最强大的结界,只能进不能出,被投入此坑的鬼 魂永远无法解脱,注定要被自己的怨恨永远折磨。 神道的神情虽然冷酷,无常却明白他对那个女鬼其实怀有怜悯之心,他知道神 道要干什么,对这个痛苦的鬼魂而言,彻底消失何尝不是一种解脱?!无常轻轻地 叹了一口气,消失在空气中。 一个特别黑的夜晚降临了,月昏星暗,冷风袭人。黄小玉几乎握不住车把,但 还是勉力支持着前进,唯一令她安心的是身后坐着的只是一个洋娃娃,她心爱的儿 子此刻并没有遭遇到这样的危险。想起晓波,她又希望那个恐怖的女鬼赶快出现, 然后马上被捉走,只有这样,她们母子才会真正地获得平安。 阴风乍起,女鬼果然如愿出现,小玉猛地停下车,颤抖不能自已。“后、后面 ……”女鬼凄声惨叫着朝她扑来,脸上血肉模糊,犹有鲜血滴下,小玉满心要逃走, 但是四肢僵硬,双手都不能离开车把。眼看那双鬼爪越来越近,女鬼忽然止住了身 形,仿佛被无形的绳索绑住了似的,她挣扎着、扭曲着,无法挣脱。 陈新已赶到妻子身边,扶她下车。神道却慢慢走过来,对着女鬼冷冷道:“无 论是生是死,你都不能摆脱这种令你疯狂的痛苦么?如果不能放下,就不能转世投 胎,你知道吗?” 女鬼却不理会,她狂暴地嘶叫着、反抗着,把怨气喷向四周。小玉害怕得不敢 再看,把头埋进了丈夫的怀里。神道微微摇了摇头,把手一挥,女鬼忽然摆脱了束 缚,朝他们直冲过来,可是神道手掌虚握,掌心已出现一只光球,光球从他掌中跃 出,化作一张光网,向那女鬼当头罩下! 女鬼被裹住了,却仍想突围而出,可光网上的能量非同小可,她惨叫连连,鬼 气却越来越弱,眼看就要魂消魄散。神道转向陈新夫妻,道:“好了,再过一会儿, 她就会彻底消失,你们不用担心了。” 陈新如释重负,黄小玉却想起了她的悲惨遭遇,同情之心油然而生,她上前一 步,对那女鬼道:“你……你好好去吧……” 女鬼猛然向前一扑,干枯的手爪从光网的孔隙里伸了出来,用凄厉之极的声音 嘶吼着:“后面!……”小玉吓得又缩回了丈夫怀里。 “还在执迷不悟!”神道低喝,举掌要催动光网,却被一个突然出现的人影一 把握着。 “住手!”无常的突然现身不但让陈新夫妻大惊失色,连神道也吃了一惊。 “我查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她虽然因为痛失爱子而疯狂,但是确实没有伤人之意!” 无常看着神道的眼睛,“你错怪了她!” “怎么会……”神道不解。 “那是因为你没有好好地调查!”一个清冷的声音渐渐走近,常相思看起来还 是象白天一样,冷艳高傲。“当年的那桩车祸其实并不严重,只是自行车与卡车的 轻微碰撞而已,那个孩子不幸身亡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他坐在了自行车 的后座上!” 常见的自行车分为男式、女式,区别就在于男式车的三角车身上方有一条横档, 儿童椅可以固定在上面,稍大一些的幼儿也可以直接坐在上面。女式车就没有,那 是因为女人穿裙子的原因经常会采取前上车的方式,而且女人臂力不足,前面重量 大了不容易把握车龙头,所以女人骑自行车带人一般用车后座。但是,很多人都不 知道,对于孩子而言,这样是很危险的! 首先,发生事故时,出于本能,骑车人会调整车头避让,但避让不及时撞击点 就往往落到了车后座;其次,事故发生的一刹那,如果孩子在骑车人的身前,大人 的第一反应都会保护孩子,而坐在后面的呢?即使骑车人想保护也是无能为力啊! 而且,如果车后座带的是大人,发生事故时还能做出反应自救,但对儿童而言,他 们非但不能自己逃生,一旦从车上掉下,弱小的他们更容易被卷入车轮!很多儿童 都是因此而丧生的。 “当警察惋惜地把这个结论告诉他们的时候,悲哀的她彻底崩溃,她认为是自 己杀死了儿子,她因此而自责、因此而疯狂、因此而杀了自己!”常相思冷冷的语 调中有了一丝激动。“死后的她依然在这里游荡,无法从内疚中摆脱。有一天,她 突然看到了一个同样用自行车带着孩子的年轻母亲,她想起了自己和儿子的悲剧, 这让她又一次陷入疯狂,因为她担心悲剧会重演! “可惜的是,经过了那样悲痛的经历和惨烈的死亡,即使已经变成鬼,她也失 去了表达自己的能力,她一次次出现在这对夫妇面前并不是想伤害他们,事实上, 她也从未伤害过他们,她对他们说‘后面’,只是想告诉他们,”常相思以胜利者 的姿态看着神道,“千万不要把孩子放在后面!”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