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将心事许卿卿(二) 回靖王府拜见了舅父、舅娘,趁着舅父与容韬在大厅相谈国事之际,卿鸿独自 离开。 穿过熟悉的院落,石板小路两旁的竹篱笆上蜿蜒着紫色藤花,路的尽头是一处 幽静苑园,卿鸿放轻步伐,推开门在摆设简单而雅致的屋里见不到娘亲的身影,她 旋身出来绕到屋后,在紫藤花棚下找到了她。 “娘……”卿鸿软声唤着。 妇人坐在台阶上恍若未闻,静谧的眼一动不动,只痴望着前方的花海。 “娘,卿儿回来了。”蹲坐在妇人的身旁,明知她不会有回应,卿鸿已习惯对 她倾诉一切。 她知道爹的逝世对娘打击很大,当时娘抛弃荣华富贵愿为平民夫妻,与爹同尝 甘苦、祸福与共,足知情意深重,正因如此,娘无法承受爹的骤逝,终日郁结缠心, 或者是远离了爹的故乡,回京城之后病情更糟,到最后竟不再说话了。 她想带着娘回四川成都,好几次都教舅父阻拦了,舅父、舅娘待她们母女俩有 恩,但娘亲的病却令众人束手无策,自己又已出阁,她想同娘亲返回四川的打算, 如今是倍加困难。 幽幽叹息,卿鸿握着妇人搁在膝上的手,温柔至极地抚摸着,有些情衷想说与 她知,微扬着头,嫣红的唇瓣含笑。 “娘,太后奶奶许给卿儿的姻缘,卿儿会一生一世用心珍惜,虽仅仅是短暂的 邂逅,在初次相遇卿儿已然明了,他定是我命里之人,姻缘注定……像娘对爹爹一 样,卿儿会以相同的感情待他,不管是贵是贫,都要相伴永随。” 妇人仍然沉默,不发一语。 “他是个好人,虽然有些难以捉摸,可卿儿感觉得出他是个重情义的男子。” 卿鸿继续说着,手指理了理妇人耳边的发丝,小脸荡漾幸福的颜色,连自己也未曾 察觉。顿了顿,她望住娘亲无焦距的双眼,语气轻柔坚信,“我想……有朝一日, 他会明白卿儿的心意,也会以同等的感情待我。” 她笑声如铃,螓首亲密地靠向妇人的肩膀,像娃儿撒娇一般。 “娘,卿儿心里好欢喜呢!” 血脉相连,纵使娘亲依旧不语,但卿鸿相信娘定也为她欣喜。 屋后紫花满目,风中飘送素淡香气,安宁的气氛里,母女俩就这么静静相依。 不知过去多久,身后的脚步声惊破周遭的空气,卿鸿蓦然回首,廊檐下,容韬 的身形挺拔修长,双手负于身后伫立着,脸上是高深莫测的神态。 卿鸿毫不吝啬送给他一抹美丽的笑,朝他跑去,她握住他的臂膀,将容韬带至 娘亲面前,语气郑重的说:“娘,他便是卿儿的夫婿,姓容名韬。”然后她转向身 旁的男子,眸光柔得似要滴出水来,轻轻唤着:“韬,来见见我娘。” “小婿拜见岳母大人。”容韬拱手福身,已瞧出不对劲。 卿鸿开口解释:“是这样子的,自我爹病逝,娘便郁郁寡欢,久而久之竟不说 话了,韬,你别介意呵……” 对当年靖王府长郡主之事,容韬略有耳闻,他了然地点点头,任妻子勾住自己 的手臂,卿鸿蹲低身子,他也只好跟着蹲下,看清了传言中长郡主的模样,他的妻 子遗传了母亲姣好的容貌。 “娘,卿儿已嫁人为妇,从此是容家的人了,没法儿像以往那样陪着您,娘要 多多珍重,一有机会卿儿定会回来探望您。”卿鸿十分难舍,眼眶湿润,微微哽咽 着:“您不说话,可卿儿知道娘一定听见了。” 容韬沉默地端视着,心中冒出陌生的情绪,那是对一名女子的怜惜。安慰之言 他不会说,也不懂得该如何放口,有些烦闷,他不爱见她伤心流泪。 忽然,事情在瞬间有了微妙的转机。 妇人缓缓抬高脸,沉沉的视线飘移着,在前面那张酷似自己的年轻脸庞上停驻 下来,她仍未出声,唇淡淡抿住,眼中却闪过神采,若有所思又若有所知地瞧着卿 鸿。 “娘……”卿鸿不敢相信所见,试探地轻唤,眼睛眨也不眨在娘亲的脸上梭巡, 然后极端的欣喜袭来,“娘——”她声中和泪,身子扑进妇人怀中,“您肯回应, 您终于肯回答卿儿了!” 容韬有些动容,眉一扬,发现妇人正凝视着自已,眼神安详无波,微微一怔, 他自然地朝她微笑,可惜接下来妇人并无进一步的举措。 在靖王府逗留直过午后,新婚的夫妇才与主人拜别。 马车里,卿鸿缩在角落,没哭出声音却已泪流满面,到底舍不得离开亲娘,她 想着今日在紫藤苑的一切,泪是喜极而泣,但思及不能承欢膝下,又是伤心连连。 那静静流泪的模样,教对座的容韬没法视而不见,心整个纠紧起来。 “别哭了,抹干那些眼泪!”他语气微冲,眉心皱折。 卿鸿听话地擦去泪珠,可绣帕刚拭干脸颊,新的泪又冒了出来,在颊上继续蜿 蜒,“对不起……”她尽力了,却办不到。 她仍旧掉泪,容韬则爬着自个儿的发,然后再也忍无可忍,他移动位置靠近泪 人儿,将她抱到自己的大腿上。 卿鸿的脸红了红已不躲避,头顺势倚在他的胸怀。她需要安慰,需要他强壮臂 弯中的力量,她主动圈住容韬的腰,感受那雄壮而温暖的躯体。 “别哭了。”他放软声调,仍夹带命令,头低下来亲了亲那些止不住的湿意。 “我舍不得娘……心里难过……” “我知道。”容韬低低一叹,心中有了计较,“提督府和靖王府相距不远,想 念她老人家时,你可以时常回来探望,或者你想请娘来提督府小住,我没有意见。” 只要她别哭得楚楚可怜,他真的没什么意见。 闻言,卿鸿猛地抬头,梨花带雨的小脸分外晶莹。 “你说真的?!我可以这样做吗?”她已嫁了人还能随心所欲吗? “不要质疑我的话。”容韬冷下声音,掩饰掉过分澎湃的情怀。 抿着小嘴沉吟了一会儿,她再度轻启朱唇,“那……我想遣回陪嫁丫环嫣儿, 让她在靖王府照顾我娘的生活起居,可以吗?” “你高兴就好。”容韬无所谓地回答。 卿鸿端看他,泪凝在眼眶中,唇边幻化着感激的笑,悄声而坚定地低语:“韬, 你真好,此生能嫁你为妻,你不会知道,我心中是如何的欢喜。”感觉抱住她素腰 的健臂明显一僵,卿鸿不明就里抬起头,“韬,你冷吗?” 映入眼帘的男性面容莫测高深,似乎在评估着什么,想由模糊不定中寻找思虑, 卿鸿淡淡露笑,还不及说些什么,马车忽然缓了下来。 “爷,夫人,已回提督府了。”帘外,一名下属恭敬地说。 容韬把视线由妻子身上拉回,揭开帘子率先步出,继而回身握住卿鸿的柔荑, 一手搭在她的腰际,将她抱下马车。他走得好快,神色须臾间转为阴沉,卿鸿追着 他的步伐,回到主房时已气喘吁吁。 “韬……怎么了?什么事不痛快吗?”望着他伟岸的背影,卿鸿柔声地问。 静默片刻,容韬转过身来,眼中透着古怪的光华,他的神态教人好难捉摸,语 调低稳响起,冷静地分析着沉淀后的思绪。 “嫁我为妻,你内心无比欢喜,可曾认真想过理由为何?是因为北提督好听的 名号、足够荣显一生的财力,还是能与靖王府并驾齐驱的权势?若有一日这些全远 离而去,我不再是皇上的重臣、无权无势,又或者更糟……我成为朝廷除之而后快 的叛逆,各州道通缉的罪犯,从此要隐姓埋名,到那时,你还能告诉我,你内心无 比欢喜吗?”他在乎她的想法,那日在大街初遇翠衣身影,心从此受其牵绊,若仅 仅惊鸿相会也就罢了,谁料她竟与自己做了夫妻。真正的夫妻该是坦诚相对、是最 亲近的伴侣,而他与她这对同林鸟,在大难来临之时,是同甘共苦?抑亦或各自飞 散? 卿鸿弄不懂他为何有此疑猜,但向来慧黠的心思已隐约感受到那份压抑在深处 的波涛,方寸微微酸疼起来。她缓缓走近,离他半步之遥停住不动,眸光一样温柔 如水,牢牢锁定他。 “有权有势如何?无权无势又如何?你还是你,而我……一样是你的媳妇儿, 我们是和在一块儿的泥和水了,怎么也分不开。”她语气幽幽,双颊如霞,羞意明 显易见,“你何以要这样问我?反正……我是跟定你了。” 仍是那副诡异的神情,容韬深深凝视着眼前的娇颜,忽地低吼一声,抱住了她, 俯下头来捕捉了卿鸿的小嘴,蜜般的甜在相触的两唇上化开,卿鸿满心颤抖,嘤咛 一声,男性的舌长驱直入窜进檀口之中,她尝到他的味道,感觉胸口舞动着一把火 焰,呼吸变得急促而紊乱了。 “韬……”依着本能反应,她学着他,怯怯地伸出了香小舌与他纠缠,脚下虚 浮无力支撑,她使不上劲,整个人倒进他的怀里。 容韬打横将她抱起,暂时停住了吻,他的气息浑浊而粗重,望着臂弯中的可人 儿,黑眸中的光彩变得更深更沉。 他沙哑地低语:“这洞房花烛夜你到底得赔给我。” 他的话惹红了卿鸿的脸,小手捉紧他的前襟,头一偏埋在容韬的心窝。 他带她上了床,唇又覆住那微开的朱红,那两片樱唇柔软得不可思议,他又咬 又舔,尝尽她口中的芬芳。男性的大掌捧着如瓷般滑嫩的脸蛋,然后按捺不住地去 探索底下销魂的身躯,扯松了衣襟,掌心滑入她的胸口,隔着肚兜揉捏两团软玉, 十根指尖既酥又麻。 卿鸿忍不住打起哆嗦,好多的难为情,好多的不知所措,她抡起小拳徒劳无功 地想挡住压挤自己的宽阔胸膛。他的唇咬着她的,直到她快不能喘息,才转移目标 落在雪白的颈上,然后她的胸前一凉,眼前的美景让容韬喉头发出野兽般的低呼, 唇取代了手掌,在美丽的高耸上流连忘返。 “韬……”无意识喃着他的名,卿鸿细细呻吟,觉得身躯一下子抛飞在云端, 一下子又跌入炽烈的火团中,那么无所适从。 他褪下她所有衣衫,双膝锁住她大腿的两侧,手臂分别撑在她胸脯的两旁,将 她整个人制服于身下,他俯看着她,狂野的情欲在眼底闪烁。 “卿儿,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他不让她躲避,巨掌扳正她小小的脸蛋,瞧 见染着嫣红的肌肤和微肿的菱嘴,他低低笑着,亲密的贴近她细致的耳畔,“还是 不知道吗?!我以为今早说得够清楚了……不过,没关系的,我将一一教你,你会 懂的……” 温热的气息夹带炽热的唇麻软着卿鸿的神智,感觉容韬离开了自己,带走令人 惊异又眷恋的温暖,她慌张了起来,水雾般的眼睛迷离地睁开,看见他脱去身上的 衣物,露出精壮有力的躯体。 他古铜的阔胸墙上有许多刀痕,褪化成淡淡的颜色,卿鸿让那一条条蜿蜒在上 的伤疤吸引,伸出小手轻轻抚触着,她咬着唇,眼中满泛怜惜。 “你的胸脯比我的美多了,不是吗?”他自嘲,排斥那份怜悯,随即俯下身躯, 动作略略粗暴,他吻住她的唇,两人的肌肤不再有任何阻隔,裸露地紧贴一起,而 他古铜的肤色映照着卿鸿一身的细白。 他煽燃了她方寸间的情火,卿鸿无助地攀紧那具男性躯体,不仅自己渴求什么, 只知道他的手指在她身上引起了层层的惊心动魄,她忍不住扭动腰肢,双腿磨蹭着, 她听见自己的喘息,也听见了他粗嘎低吼。 “韬……”她又唤着,头在柔软的被褥上来回摆动,脸染春潮,黑如墨染的发 丝散在大红床上,散在雪白的胴体上,散在星眸半合的娇容上,那模样能教天下的 男子为之疯狂。 粗糙的掌心揉弄着她腰腹的肌肤,缓缓往下探去,卿鸿紧张地颤抖,本能想要 躲闪,眼眶中忽然凝聚水气,楚楚可怜地咬住小唇。 “别怕……”容韬知道她的惧意,低下头毫无保留地衔住香软红唇,吻走了卿 鸿最后一丝意识,主宰她的灵魂。 隐忍够久了,他的自制力已达饱和,稍稍抬头望进卿鸿迷乱的眼里,他看见同 样迷乱的自己,声音带着清楚的痛苦。 “卿儿,感受我所给你的。” 然后他身子一沉,将欲望理进那不可思议的温暖里。 卿鸿疼得叫喊出来,十指掐进他的背,颊上的泪让容韬一个个热烈的吻截去了, 昏昏沉沉中却又领略出难以言喻的充实,她眨着泪眸,下意识扭动腰臀。 “天啊!”容韬痛苦至极的呻吟。 卿鸿的动作逼疯了一个男人,他发出沉重的喘息,额际渗出细细汗珠,再也忍 无可忍了,他爆发体内最狂野的欲望,在她的身上忘情地驰骋。 他的给予卿鸿深深感受到了,这一刻将终身不忘,心与身同一个男子结合,她 由处子转变成真正的女人,撕裂的疼痛在不知不觉间退去,难以负荷的欢愉冲刷四 肢百骸,随着古老的韵律,她初尝云雨。 这一晚,迟来的洞房花烛夜疑是梦境。 ??? 外头,天已大亮,光线透过窗纸射进屋内,卿鸿醒来时床上只有她一人。 凌乱的床褥和全身的酸疼提醒她昨夜的欢爱,拥被坐起,瞧见自个儿的衣裙随 意丢在床角和地上,她呻吟了一声,手捧住又烫又红的脸蛋,不敢相信自己竟这般 不知羞耻。 忍着四肢和腿间奇异的疼痛,她拾起衣物穿上,才发觉肩颈和胸前红红紫紫, 印着许多吻痕,然后是落红,血丝干涸在腿上,混进大红色的鸳鸯软褥。 心跳倏地加急,一抹相属的幸福涌入心田,她完完全全属于他了,而他则是要 与自己相伴一生的夫婿。甜甜笑着,卿鸿下床取来脸盆架上的巾帕擦拭血迹,然后 利落地穿妥衣裙并梳洗了仪容。 有人叩门,她轻应一声,嫣儿照惯例端来早膳,一对梨窝笑吟吟。 “郡主早。”放下托盘,她眨着大眼,瞧得卿鸿好不自在,“您今儿个睡晚了, 昨夜又没用晚膳,肚子肯定饿了,厨房炖了三珍鲜粥,嫣儿替郡主盛来最嫩的鱼肚 儿,您趁热尝尝。” 经这一提,卿鸿真觉得饥肠辘辘,接过丫环递来的香甜米粥,秀气地吃着。 “味道很好。”卿鸿胃口极佳,很快解决了第一碗,她抬头对着嫣儿笑赞,露 出颈部的肌肤,那盘扣尚未结紧,青紫的吻痕隐约可见。 “郡主!您怎么啦?!”嫣儿惊呼,顾不得主仆之分,双手扯开她颈间的衣料, 一瞧眼睛睁得更大,又急又气地喊:“被蚊虫给咬了吗?!几时的事了?您也不说, 都红成这副模样了,别要有毒才好啊!” 卿鸿赶紧遮起那些印记,脸红得如天边晚霞,不知要如何解释,她这小丫头有 时机伶无比,有时又天真得让人头疼。 “不行!我得请府里的大夫过来看看。”说完,嫣儿掉头要走,幸好卿鸿动作 迅速,一把抓住了她。 “嫣儿,别说!别胡来啊!”她叹气。唉,这事若传扬出去,她还能见人吗? “怎可能不说?您都伤成这样了,这蚊虫肯定有毒,我得快去请大夫,然后禀 报老爷,请他派人来扑灭蚊虫,哎呀,也不知那虫长啥儿样?竟把您咬得这么重, 好几处都变红变紫了,怎么这怪虫专挑脖子咬?”她没瞧见卿鸿的胸脯,要不八成 吓得说不出话来。 “嫣儿,不是你想的那样,这是、是……” 卿鸿结结巴巴有口难言,门外声响陡起,主仆俩同时望去,容韬不知何时立在 那边,亦不知听下多少谈话,卿鸿脑袋轰地一响,羞得直想挖个地洞躲进去,而嫣 儿却如见救星,她朝容韬福了福身,小嘴停也没停。 “老爷早,老爷,您快来劝劝郡主,她脖子起了红点,青青紫紫的,也不知被 什么虫子给螫了,还不愿看大夫哩!夏季易生蚊虫,老爷还是命人将主房和花园四 周好好扫除一番,防那害虫作乱,然后——” “是我咬的。”静静吐出真言,容韬一双眼瞥了瞥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流转 到卿鸿脸上,见她羞愧泛红的脸庞,嘴角淡淡扬高,再度申明,“她颈上的伤是我 吮出来的。” 原来,那只怪虫是一个人。嫣儿嘴张得大大的忘了如何闭上,晴天霹雳击中她 的小脑袋瓜,什么都想不起来,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明白天要亡她。 “嫣儿,先退下吧。”黑暗中,救赎的声音传来。 “是、是……”脚发软,连语调都带颤,嫣儿哭丧着脸踉跄的跑开了,小小脑 袋瓜还是想不明白——老爷作啥要咬郡主?嫁了人除了伺候夫君睡觉,还得贡献自 个儿的脖子?还是只有老爷有这癖好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房里,谁也没理走远的嫣儿,容韬打量着新婚妻子,忆起昨夜绮丽的美梦,在 拜天地那夜积欠他的“债”,他已“连本带利”讨回了。 眼中含有深意,他步近卿鸿,捉下她紧覆在颈部的手,“还疼吗?”他问着, 视线梭巡在肤上的青紫。 卿鸿强迫自己接触他的目光,心跳如鼓,为他燃烧的火焰再度在体内兴风作浪, 她声似蚊她,羞涩地启口:“已经不疼了。” “胡说。” 轻斥一声,容韬低头吻住她的唇,手掌好不规矩,趁卿鸿意乱情迷之际轻易将 衣衫扯下双肩,露出大片欺霜赛雪的肌肤。 卿鸿反射地惊喘,伸手欲要遮掩,却让他制住动弹不得。微微推开怀中的人, 一处处的吻痕落入容韬眼底,印在水嫩的肤上显得格外的触目惊心,他微微震动, 眼神深沉。 “我昨晚太过粗暴了。” 不仅仅是粗暴,他失控了,醉倒在她足够诱引圣人的娇躯上,旖旎瑰丽的欢爱 气氛,逸出她口中的声声吟哦,摧毁所有属于理智的东西,他要了她,疯狂的与她 缠绵,在她身上宣泄出最赤裸的情欲。 他承认,他确实受她吸引,但只是依心而为,想要就要了,这份兴趣不会长长 久久,那不是他的作风。 思及昨夜,她信誓旦旦的幽然语气和小脸上认真的神态,那一刻他心中微泛涟 漪,当理智再度控时,心中已然清醒,他自是明白,一朵养在众人掌心的百合是禁 不住风雨吹打。 他奢求什么?未免愚蠢。 “冷吗?”好看的唇淡淡扯动,他的指尖在羊脂般的肤上游走。 卿鸿忍不住轻颤,觉得力气渐渐散尽,坐都没法坐稳了,不由自主靠向他,还 费力地想要制止,“韬……别这样,现在是大白天……不合宜的——” 她的话断在他俯下的嘴里,脑中顿成空白,礼教飘飘然飞远了,她是融在他怀 里的女子。 两人的气息愈来愈沉重,穿插交杂着,容韬的手抚摸她一片玉背,将软玉温香 牢牢扣在胸前,舌舔过她的唇,洁美的下颚,落在颈窝和肩胛的美好弧线。 卿鸿晕了,昏沉沉轻飘飘,全身泛着痴迷的热潮,她抬起藕臂主动攀住容韬的 颈项,喉间发出小猫般的呻吟。 正当房内的温度愈发升高,突然而起的叩门声浇熄了这一切的氤迷,下一瞬, 卿鸿发现衣襟教人疾速拉拢,容韬用身子挡住她,密不透风地将她抱个满怀,她怔 了怔,听见他吐出连串的诅咒。 门外是高猷,他处事向来谨慎冷静,等到房中的骚动停止,他才再度轻叩门扉, 平稳的音调清楚地传来。 “爷,皇上召见,您不能再逗留了,传旨的宫人还在外头候着。” “知道了,我很快就出去。” “是。”然后是脚步走远的声音。 容韬叹了一口气,双臂陡地使力圈紧怀里人。 她挣扎了起来,扬高的美丽脸庞嫣红未退,略带焦急地说:“皇上召你入宫, 定是有重要之事待议,不能再耽搁的,你、你放开人家啦,教人瞧见了不好。” 挑高眉,容韬揉着她的蛮腰,不疾不徐地说:“谁敢瞧,我挖了他的眼。” 卿鸿又是一怔,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他,弄不清他是生气抑或说笑。 亲亲那娇嫩欲滴的脸颊,容韬终于勉为其难地松开双臂,原先进房没打算停留, 只为了换朝服入宫面圣,但一见到她,昨晚入骨的销魂一幕幕涌进脑海,她并非绝 世姿容,却教他兴起前所未有的狂浪情潮,他是正常的男人,而她是美丽的女子, 原以为是单纯的欲念,但每回望进那对慧黠的明眸之中,某种不确定的情绪在胸口 动摇起来,令人陌生。 得到了自由,卿鸿深深吸气平缓悸动的心,小小身影转入内,很快的,她捧着 折叠整齐的朝服来到容韬面前,柔声地锐:“快换上,别教皇上等久了。” 他的妻呵…… 容韬甩去细微的疼痛,他知道心中在期盼什么,那是个可笑的想法,以为她能 明了他深处的灵魂,但她面对的仅是身为北提督的容韬。 “替我更衣。”语气转淡,俊眸中仍有炽火。 “嗯。”卿鸿微微颔首,将朝服暂时放置一旁,小手摸索着男子领边的暗扣。 她的头顶只及容韬的肩膀,两人靠得好近,他鼻中充斥着女性的幽香,心神又 是震荡。沉默着,他任由小手脱去外衫,当朝服罩在宽肩上时,他捕捉到她赭红的 脸蛋,忽然他握住那双忙碌的柔荑。 “你不放开怎么替你更衣?”她讷讷地说。 容韬从中衣的暗袋里掏出一个紫瓶,放在她的掌心。“待会儿将药抹在肤上, 能淡化那些痕迹,若还疼着,这药多少也能减轻不适。” 不等卿鸿反应,他鹰般快速地攫取柔软红唇,索求了一个短暂却炽烈的吻,然 后俐落的穿妥衣服,转身大踏步离去。 卿鸿愣在原地,唇上还留着他的味道,握在掌心的紫瓶圆润冰凉,她感觉着, 想起他交代的事,心羞涩不已,嘴边逸出一朵可人的笑意。 身子是很酸疼呵,却是飘飘然的甜蜜。 ------------ 转自书香门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