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肖叔叔回来的时候不是一个人,还带来一个男人。那个男人看上去40多岁,一米 六五左右的个头,剃着个平头,一张娃娃脸上架着副眼镜,白净中透着几分斯文。他 不是坐肖叔叔的车来的,而是自己开来一辆本田雅阁小车。 我到停车场去接肖叔叔时,正好他们已经把车停好,从车上下来。 我赶忙跑过去帮肖叔叔拿行李,肖叔叔则牵着我的手把我带到那个男人面前,并 介绍说:“这是银纹企业有限公司的陈总。”我礼貌地弓了一腰,说了一声“陈总好。” 肖叔叔又对那个叫陈总的男人说,“这是我的一个亲戚叫王世贤,前两天来的广州。” 那个叫陈总的男人用右手推了一下眼镜,上下打量了一下我,说了一声“小伙子长得 不错呀”,便和肖叔叔一起向着他的家中走去。我跟在他们的后头,一起进入到肖叔 叔的家中。 进入肖叔叔家中,陈总看见肖婶的第一句话便是:“嫂子,多日不见,看来你又 发福了。” 肖婶也调侃道:“嫂子一个妇道人家整天无所事事,当然要发福啰。哪比得陈总 你大老板,日理万机。听说现在又要开工厂了?” “没那事,只是随便说说而已。”陈总的脸上仿佛掠过一丝无奈,把目光投向肖 文建,转而又说,“如果真的要开起工厂来,还要请老肖出山来帮我打理呢。” “没问题。只要陈文开工厂,我一定帮忙。”肖叔叔爽朗地答道,看了一下时间, 已经中午12点了,便对陈文说道,“饿了吧?来,吃饭,今天你嫂子特地为你炒了几 个你喜欢吃的小菜。” 听着陈总和肖叔肖婶的对话,我的心里似乎已经有了底。肖叔肖婶和陈总这样亲 切,关系肯定不一般。肖叔叔今天带陈总回来,也许是为自己找工作的事情吧。我一 边帮着肖婶摆好碗筷,端好饭菜,一边寻思道:原来陈总的名字叫陈文,他的银纹企 业有限公司正好镶了自己的名字进去,只是不知道是文化的“文”还是条纹的“纹”。 如果是条纹的“纹”字,那到是很有创意的。因为这个“纹”字,既可以代表条纹、 花纹,也可以代表财富……。 “世贤,你也坐下吃饭。”我还在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肖叔叔把我拉到他的身 边坐下,并把手搭在我的肩头上,“陈总是个年轻有为的企业家,现在才40几岁就拥 有资产过千万。你以后跟着陈总好好干,定会有前途的。” 我本来还在猜测着肖叔叔带陈总到家中来,是不是为我找工作的事情,现在听他 这样一说才知道原来自己的猜想没错。我真的有一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才肖叔 叔说的话可是真吗?这两天来找工作的经历使我感到,在广州要找到一份象样的工作 确实不容易,许多人到广州来,工作没找着,身上带的钱却花光了,最后只能不得不 灰溜溜地回到家乡去。而我呢,多么地庆幸,才来几天,肖叔叔就为自己介绍了工作。 “老肖你别夸我了。要是没有你,也就没有我陈文今天的成绩了。”陈文说着, 便把脸转向我,“听老肖说你是学建筑设计的,应该懂得电脑。” 我还在怀疑刚才是不是听错了肖叔叔说的话,听到陈文问我才回过神来,知道是 真的,便答道:“懂一点。制图制表,文件操作排版都会。设计程序和一些更复杂的 就还没有接触过。” 陈文点点头:“行。吃过午饭,你就跟我到公司里去吧。”说完,便一边吃饭, 一边同肖叔叔谈起企业上的一些事情来。 我很恭敬地点了一下头,说了一声“好”。 肖叔叔和陈文谈了些什么,我一句都没听进去。我现在兴奋得只想把这一好消息 告诉李珍。在家乡受后母的怨气和连日来为找工作的事情担忧,现在全都可以放下了。 我只在心里对自己说:一定要好好地干,不要让肖叔肖婶和陈总失望。 银纹企业有限公司,设在赤岗中路的一个工厂区内的七楼。陈文带着我没坐电梯, 而是一层一层地走上来。 每上一层楼,我都有一个新的发现;从二楼到六楼,每层楼的楼梯口都写着不同 的企业的名称。有广州钟表制造厂、广州塑料制品有限公司等等。到了七楼,“广州 银纹企业有限公司”的几个大字便赫然地映入眼帘。 看着这几个字,我感到陈文果然是个很有创意的老板。“银纹企业有限公司”中 的“纹”字,他没有用自己名字中的“文”字,而是用了条纹的“纹”字。音虽一样, 但字的含义却大不相同。 从大门进入公司,我发现银纹企业有限公司以其说象一个公司,倒不如说更象一 个工厂。 七楼的大厅本来就是一个生产车间。进门靠左边的大约四分之三的空间杂乱地存 放着一些旧机器和一些生产用的桌椅;右边四分之一的空间,是公司的办公场所,看 得出那是新近才隔开的。两边都是用砖砌出一米多高的墙,再用铝合金从墙上接到顶 端,形成象是铝合金窗那样的透明体,使公司的办公场所和生产车间之间形成一个一 米五左右的过道。公司的办公场所被分隔为三段:过道的尽头是陈文的办公室,那是 用砖砌到顶的;中间这一大段空间是公司的集体办公场所,由前后两扇门可以出入; 靠近大门的这一小段空间则是公司的会议室。在过道的左边的大厅旁还有一间房,上 面写着“仓库”两个字。难怪肖婶会说陈文要开工厂了。 陈文带着我进入集体办公场所,正在工作的职员都站了起来,说“陈总好”之类 的问候话。陈文向他们点头示意后说了一句“都在呀”,便转身拉着我向他们介绍道 :“这是我们公司新来的职员,小王,叫王世贤。以后你们就是同事了,要互相关照。” 说着,便拉着我向着中间临窗的那位40岁左右的女士走去。 随陈文进入公司集体办公场所,我发现公司里实际上只有9 个人,其中2 个男的, 其他7 个都是女的。整个办公场所有八张办公桌,只有五张办公桌上放有电脑。我没 有时间更细仔地去观察集体办公场所的情况,就随陈文来到那个女的跟前。陈文向我 介绍道:“这是我们公司的总经理——容淼,容总。”我说了一句“请多关照”,容 总回了一句“欢迎加入”后,陈文又带我来到容总前面的那位女士旁,“这是我们公 司的财务主管郑延涛,郑主管”,我同样说了一句“请多关照”,郑主管则回了一句 “别客气,以后互相关照”,最后陈文带着我来到靠门旁的一位怀孕的女士身边, “这是我们公司的行政人事部主管——刘小红,你以后就跟着她工作吧”。我和刘小 红互相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便随陈文进入到他的办公室。 陈文的办公室也很简陋,除了一张老板桌上放着一台电脑,进门的靠墙处放了一 套老式的转角沙发和一张茶几外,没有更多别的东西。陈文坐在老板桌前示意我也坐 下,我知道陈文一定有话要说。 我坐下来,陈文便说:“小王,现在我可以向你介绍一下我们公司的情况了。我 们公司是一家私营企业,主要以销售小霸王等企业的电子产品为主,在广州,包括番 禺的16大商场我们都设有销售专柜。公司目前分为三大块:营销部、财务部和行政人 事部。营销部主管由总经理容淼兼任;财务部和行政人事部主管分别是郑延涛和刘小 红。另外还有财会助理、商场业务管理员、公司送货司机和仓库管理员等在公司上班, 其他人员都在商场。……至于你嘛,我想把你放在行政人事部,你看行吗?” 我坐在沙发上看到陈文带着征求的目光看着我,便说道:“行。我没意见。” “好。你明天就到行政人事部上班,试用期一个月。至于工资嘛……”陈文略思 考了一下说,“试用期工资2000元,试用期满后再订新的工资。你看怎么样?” “好的,我没意见。” “不过到公司来上班,要遵守公司的司规章制度。公司不提供食宿,一切都要自 己解决。吃饭嘛,下面有食堂,外边也有很多快餐店,很便宜的,一个月有300 元左 右也就够了。至于住宿嘛,你先在这附近租间房住下,住宿费你先自己垫上,以后公 司再给予考虑。如果现在感到手头没钱,可以先向公司借,以后在工资里扣就是了。 好了,就这样,你明天就过来上班。”陈文说完,顿了一下,“你还有什么问题要问 吗?” “没有。我明天过来上班。”我从沙发上站起来,“陈总,那我走了。” “好的。”陈文没有抬头,他在专心地看着桌子上的几份财务报表。 离开公司,下了楼,出了厂区,我便向着来的方向回去。我记得陈文开车带我来 的时候,是从广州大道右转弯绕过来的。当时我坐在车里,对路上的标记记不太清楚, 但大致的方向却还是记得。出了厂区大门,我顺路往左走,这条路不大,两边都是工 厂。走过大约300 米后,路就变宽了,路的两边已经没有工厂,全是居民住宅小区; 每个小区门口,都有保安在站岗。住宅小区的一楼是一隔一隔的商店,有南货店,服 装店,快餐店等等,而且进出的人气也旺了起来。我一边走着,一边左右看看,感觉 到这和家乡的老街差不多。这里是赤岗中路的地段,并不是赤岗大道,没有公交车, 其实环境还是不错的。 我走着走着,看到前面转弯处的一个商店里挂着一块公用电话的牌子,便想起了 给李真打个电话,我要把今天的好消息告诉她。我走到商店里,拨通电话,话筒里传 来李珍的声音: “喂,是世贤哥吗?” “是我。珍珍,我找到工作了。” “真的吗?” “是真的。是肖叔叔帮我介绍的,我刚刚从公司出来。” “真的是太好了!我这两天都在为你找工作的事情犯愁,没想到今天你就找到工 作了,我真的是太高兴了!世贤哥,是家什么公司?” “是一家以销售小霸王等企业的电子产品为主的销售公司,公司老总姓陈,叫陈 文,是一个40几岁的男的。公司的名称为‘广州银纹企业有限公司’,陈总叫我明天 就去上班。” “是么,那好呀!你明天去上班,是在公司的哪个部门?” “是在行政人事部。陈总说,试用期一个月,试用期期间,工资2000元,等试用 期满合格后,再调整。只是这里不包食宿,吃饭和住宿问题都要自己解决。” “世贤哥,别贪心不足了,你一进公司,就有这样的待遇已经很不错了。多少人 找工作都是满怀信心而去,最后扫兴而归。你明天到公司上班后就去租房子,租好房 子就搬出来。肖叔叔一家对你实在太好了,我们不要老是麻烦人家。” “知道了,我也是这样想的。”我说到这儿声音变得柔和了,问道,“珍珍,你 还好吗?” “我还是老样子,天天上班,只是担心你找工作的事情。现在你找到工作了,我 也就放心了。哦,对了,昨天我从步行街过,你爸爸看到我,跑过来拉着我问你到哪 去了,我说我也不知道。他说如果我知道你在哪儿,或者能够见到你,一定要劝你回 去。他说话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红的,脸上也苍老了许多。看到你爸那个样子,我的心 里也确实不好受……” “他活该。”听了李珍的话,我的心里其实也很难过,母亲过世后,我就只有爸 爸一个亲人了。可一想到爸爸那副软弱无能的样子,心里就来气,“他不配做长辈, 连自己儿子的事情都作不了主,那叫什么爸爸!以后见了他别理就是!” “这些事情以后再说吧。好了,世贤哥,我要去上课了,你在外要多保重,记得 有时间就给我打电话哟!” 我听到电话里传来了打铃声,只简短地说声:“知道了,你也要多保重!”就挂 断了。 打完电话,付完钱,我正想问商店老板去广州大道怎么走,一抬头,不远处的高 楼上“百事可乐”四个醒目的大字便映入眼帘。我记得刚才来的时候,这条路上让我 记忆最深的就百事可乐这几个字,陈文就是从百事可乐那儿右拐弯带我过来的。现在 只要从百事可乐那儿往左转,就可以去广州大道,再从广州大道坐 125路车,就可以 直达丽江花园了。虽然刚才李珍的话勾起了我的亲情,脑子里浮现出父亲那可怜无奈 的样子,心里总有一点酸酸的感觉,但想到明天就可以到公司里来上班,可以凭自己 的能力打工赚钱了,情绪也就立马高昂起来。我抬头挺胸地向着百事可乐的方向走去。 回到丽江花园肖叔叔家,正是吃晚饭的时候,肖叔肖婶正在家中等着我。我一进 门,肖叔叔看到我脸带喜色,就问道:“怎么样,感觉还好吧?” “还好。全仗肖叔叔您的面子。” 我说罢,便急着要把到公司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向他们汇报。 肖婶却说:“来吧,我们还是坐下先吃饭吧,边吃饭边聊。” 我随肖叔叔坐到餐桌前,肖婶已经拿了一瓶酒和三个杯子过来:“今天世贤找到 工作了,我们应该为他庆祝一下。” 肖叔叔也说:“对。是应该好好庆祝一下!” 我赶紧站起来接过肖婶手中的酒瓶,给肖叔肖婶倒满酒后,自己也倒了一杯。我 放下酒瓶举起酒杯说:“谢谢叔叔婶婶对我的关心和帮助,以后我会努力地工作,不 会让叔叔婶婶失望的。别的话我也说不来,总之,大恩不言谢,这杯酒我敬你们!” 我喝完酒后,又忙着为肖叔肖婶倒酒,这时肖婶看了一眼肖叔叔后对我说:“世 贤,这杯酒,你要敬你肖叔叔。你肖叔叔这个人哪,是面冷心热,家乡人都说你肖叔 叔很难接近,其实他是个重情重意的人。”肖婶一边接过我递过倒满酒的酒杯,一边 说,“你肖叔叔在广州这么多年混得还不错,在我们家乡那可是有名望的人,所以, 到广州来找他的人也确实不少。人来客往的,那也没什么,可到广州来找他的,都是 要他帮助介绍工作的。你肖叔叔自己本身都是打工仔,哪里应付得了那么多?再说他 帮别人当副总,哪有那么多时间?开始总是说家乡人,能帮就帮一下吧,可后来找他 的人越来越多,没有办法去应付,我们也就只有干脆一个都不理。所以家乡人都说他 架子大……其实他们根本不知道我们的苦衷。这次你到广州来,要不是锦富再三地和 他叔叔说,我们也不会搭理。不过,你肖叔叔他只要是答应了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现在你能找到工作,我们也很开心。” “真的是太感谢你们了。”我又端起酒杯,对着肖叔叔说,“肖叔叔,我一定会 好好努力的,请您放心。这杯酒我敬你!” “好了,别再客气了。坐下吧。”肖叔叔喝完酒,一边夹着菜一边问道,“你刚 才跟陈文到公司,公司是设在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我说不来,是在赤岗中路的一个工厂区内的七楼。” 肖叔叔好象感到有点意外:“哦?怎么公司又搬迁了?” “我也感觉到好象是新近才搬过去的。那个公司与其说是公司,倒不如说更象工 厂。是把一个车间隔开四分之一的地方作为公司的办公场所,四分之三的地方仍旧是 空着的,里面存放着一些旧机器和一些生产用的桌椅。” “陈文这家伙胃口真不小,原来他真的想开工厂。”肖叔叔看了肖婶一眼,对我 说,“世贤,你继续说。” 我便把到公司的情况祥细地对他们说了。 听完我的话后,肖叔叔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说:“世贤,你的运气很好,看 来陈文是想让你干行政人事部的主管了。” “不会吧!”听了肖叔叔的话,我大吃一惊,“我什么都不懂,怎么会让我做主 管呢?” “你想,陈文把你放到行政人事部跟着刘小红工作,是有他的目的的。你刚才说 了,刘小红已经怀孕七八个月了,过不了多久就要生小孩了。她生孩子还能上班吗? 那时你自然就顶上去了。” 我静静地听着肖叔叔的分析,觉得是有点道理,嘴上却说道:“如果刘小红生孩 子不能上班,也不一定我就能顶上,他还可以让别人来坐这个位子呀。” “是呀,是可以让别人来坐这个位子,这就取决于两个方面的因素:一是看你在 刘小红生孩子后有没有能力当这个主管;二是他还要考虑到我的这层关系。一般的人 刚进公司都是三个月的试用期,而陈文却给你一个月的试用期。这就是说刘小红已经 对陈文说了,一个月后她就要休产假了。陈文给你一个月的试用期,就是让你一个月 后好接替她的位子。所以这一个月对你来说是一个考验,你一定要好好努力,把行政 人事部所有的事情都要能够拿得下来。” “肖叔叔您说得确实有点道理,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上面去呢?” “你不这样想当然更好。”肖婶插话道,“你肖叔叔这样分析给你听,主要是要 你争气,好好努力。一个月后能当这个主管当然好,当不了也没什么。陈文他这样做, 其实也是在报答你肖叔叔。” 报答肖叔叔?听了肖婶的话,我知道肖叔叔过去肯定帮过陈文,不然的话,中午 吃饭时,陈文也就不会说“要是没有你,也就没有我陈文今天的成绩了”这样的话。 看来肖叔叔为了帮助自己,动用了他过去的一些关系。我心中感动,便说:“肖叔叔, 真的不好意思,为了我,让您费心了。” “没关系的。”肖叔叔喝了一口酒后,说,“其实陈文能有今天的成绩,也真的 是不容易的!”| 肖叔叔的这话勾起了我的兴趣。其实我早就想知道陈文的创业经历以及他和肖叔 叔之间的关系,便说:“肖叔叔,能不能讲一些有关陈总的事情给我听听?我在他公 司工作,多了解一些老总的情况,对我今后开展工作会更有利一些。” “好吧。” 肖叔叔答应了我的要求,开始讲起陈文的故事来。 “陈文是四川人,高中毕业后没考取大学,为了能在社会上混口饭吃,便去学开 车。学会了开车,可自己又没有车,无奈之下,便想到广州来打工。到广州来找工作, 又没有文凭,谈何容易呀。没有文凭,公司进不去;卖气力的活,他又吃不了那个苦 ;想为别人去开车吧,却要有广州户口的人担保才行。他一个外乡人,在广州又没有 亲戚朋友,半个月下来,身上的钱用光了,连回家的路费都没有了。没吃没住的,只 有在垃圾箱旁捡一些别人倒掉的剩饭剩菜充饮,晚上便在立交桥下找一个地方对付着 过夜。……甚好这时遇到一位四川老乡,那位老乡在广州买了房子,已经转为广州户 口。老乡看着他可怜,便为他担保,这样陈文才找了一份工作,在一家公司开货车, 跑长途。” 我被肖叔叔的故事所吸引,静静地听着。这时,肖婶却端来两杯茶,一杯给肖叔 叔,一杯递给我。我感到有点不好意思,正要站起来说些什么,肖婶却示意我坐着别 动,我便只有坐在那儿听肖叔叔继续往下说。 肖叔叔喝了一口茶,又说道:“陈文找到了一份开车的工作,便在广州呆下来了。 虽说跑长途很辛苦,但毕竟把吃和住的问题解决了。公司的集体宿舍提供住宿,虽然 不包吃,但也有2000多元钱一个月的工资。开长途货车,一般都是两个司机一起上路, 回来后,便有一、两天时间休息,这些司机们便会到公司旁边的餐馆去喝喝酒。这个 餐馆里有一位女服务员,叫黄燕,也是从四川来打工的。这样一来二去,陈文便和黄 燕混得很熟了。渐渐地,他们两个便相互都有了好感。 “陈文是个不甘于一辈子只做打工仔的人。由于开货车走南闯北,见到的东西也 多,对于自己累死累活只赚2000多元钱一月的工资的状况很不满足。他想开公司,自 己当老板。可开公司,自己当老板谈何容易呀!一要有好的项目,二要有资金。特别 是资金问题,到那儿去弄呀?这时,他便和黄燕谈起了自己的想法,要黄燕想办法筹 集资金,因为陈文家中穷,根本就没有这个实力。 “陈文开货车走南闯北,见过的东西多,他知道当时市场上最好卖也最赚钱的, 就是中山小霸王的学习机。那时也是小霸王最火红的年代,他想做小霸王在广州的经 销商。” 我听得入神,不由插嘴问道:“哦,原来是这样。那个时候,肖叔叔正好在小霸 王当市场部长?” 肖婶也插嘴说道:“那时来小霸王找你肖叔叔要求做广州经销商的人多得很,陈 文只是其中的一个。” “要做小霸王在广州的经销商,首先要先向小霸王公司交五万元押金,然后再用 现金进货。所以当时要做小霸王的经销商,没有一定的资金是做不来的。陈文和黄燕 说了自己的想法后,黄燕也很动心。就这样,黄燕回了一趟家,筹集到了30万元,他 们便带着钱到中山来找我,要做广州的代理。” “你肖叔叔当时没答应,因为找他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肖婶这时接着说,“他 们不死心,就由黄燕到家里来找我。黄燕这个女孩子很讨人喜欢,她当时一把鼻涕一 把眼泪地诉说着他们的苦处,央求我一定要和肖叔叔说帮他们这个忙。我也被她哭得 心软了,就同你肖叔叔说让他们做吧。就这样,他们就做了小霸王在广州的经销商。” “陈文只会开车,对于如果来经销产品,可谓一窍不通。黄燕一个餐馆的女服务 员,更是个外行。”肖叔叔接过肖婶的话,又说,“那都是我手把手地教会他们怎样 做的,渐渐地他们才上了路。” 肖叔叔又喝了一口水,说道:“开始时,他们在白云区租了一个小小的店面卖小 霸王的学习机,我到看了之后说这样不行。我对他们说,这只是小打小闹,没有用的, 必须到大商场去租销售专柜。他们听了我的话后,就真的这样做了。大商场的销售专 柜一开,产品一下子供不应销,那可真是财源滚滚,那时他们俩真的是高兴得不得了! 这个时候他们便打出了‘银纹企业有限公司’的名号,在白云区设立了公司,并在广 州的各大商场都开了销售专柜,后来公司又搬到了天河。几年之后,他们把广西的代 理也接过去了。陈文负责广东这边的业务,黄燕则到广西南宁去发展业务。广西那边 好象叫‘银正企业有限公司’吧。就这样,他们从打仔变成老板,吃了不少的苦。所 以我说陈文能有今天这样的成就,也确实是不容易的。”肖叔叔说到这儿,便看着我 说,“陈文今天能接受你到他公司里去工作,是在还我当年帮他的那份情。所以你要 好好地努力,不能让我失望。” “我会的。一定不会让叔叔婶婶失望的。” 我答道,便忙着帮着肖婶收捡起碗筷来。 “还有一点,”肖叔叔又说,“这次虽然我帮你介绍了工作,但今后什么都要靠 自己。广州是个开放的城市,竞争激烈,不能有依赖思想。只有这样,你才能真正在 广州站住脚,开创自己的事业。” “谢谢叔叔的提醒,我记下了。” 我应答着,便把碗筷拿到厨房。肖婶说了声“放那儿,等会儿我来洗”。我应了 声“没事的”,便开始涮起碗来。这时,却听见肖婶很轻声地对肖叔叔说:“你没听 说陈文正在和黄燕闹离婚吗?” “听说了。好象已经闹了好几个月了。” “这个事情你没有说说陈文?” “这个事情我怎么好说呢?人一旦有了钱,是会变的。听说陈文在花都有一个相 好的……都是听人说的。” “是呀。”肖婶唉了口气,“本来是多好的一对呀……”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