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午夜的广州城,清静了许多,也凉爽了许多。喧嚣躁动的人群已经安静下来,穿 梭来往的车辆减少了四分之三的流量。虽然人行道上,偶而有三两个人在闲逛着,却 已没有了白天时那匆忙的步履。晚风带着凉爽驱散了白天的酷热,空气带着清凉使人 感到舒畅。我和肖锦富道别,各自回自己的住处。 坐在的士里,我随车浏览着广州城美丽的夜景,脑子里却还在想着刚才肖锦富说 起的关于李珍的事情。 “哦,对了,世贤。”在我们向对方叙述了各自的情况后,坐在“上下九”商业 街的长条凳上,肖锦富对我说,“我上个星期回了一趟家,见到李珍了。” “这事李珍在电话里对我说过。” “但有一件事情,李珍肯定没有对你说。” “什么事情?” “就是你离开之后,李珍的妈为李珍找对象之事。” “你说什么?”我吃惊地看着肖锦富,“这不可能!李珍在电话里从未对我说过 呀!” “世贤,你别紧张。本来这件事情我也不想告诉你,因为李珍已经再三叮嘱我千 万别对你说。但我想,还是告诉你好一些。” 听肖锦富这么一说,我感到这事可能不假。看着肖锦富脸上的神情,我心里有一 种酸酸的感觉:难道李珍真的移情别恋,或是顶不住家庭的压力要去嫁给别人…… 看到我那紧张的样子,肖锦富却笑了。 “叫你别紧张,我的话还没说完呢!”肖锦富用手在我的背拍了一下,“你呀, 只要一说起李珍有什么事情,我看你的魂都丢了。” 看到肖锦那笑的样子,我知道事情并不象我想象的那样糟,心里的紧张便也放松 了一半:“别笑话我。锦富,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对我说呀。” “我上个星期回去时,正是李珍和她妈闹别扭的时候。自从你来到广州后,李珍 的妈便开始为李珍物色对象。李珍的妈看中了移动公司的一个好象是叫邹剑锋的小伙 子,要李珍去和他见面,李珍就是不肯去。那个男的据说是南京邮电大学毕业的,今 年已经28岁了。” “这个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是家乡人,只是在外地读的高中,比我们要高两届。那个男的长相一 般,个头只有一米七零,比你我都要矮几公分,但家庭很富有。他的叔叔好象也是市 里的一个什么局的局长,所以他是在市里读的高中。” 听肖锦富这么一说,我心里便明白了几分。我知道李珍的母亲是有点赚贫爱富, 希望李珍能够找一户有钱的人家。自己目前的这样一种状况,李珍的母亲是当然是不 会放在眼中的。但我相信李珍,相信我们这么多年来的感情,李珍绝对不会移情别恋。 肖锦富接着说:“李珍的妈看中了那个小伙子,要李珍去和他见面,李珍却死活 不肯。她妈没办法,就叫那个男的晚上到家里来。李珍知道这事后,放学后就干脆不 回家,住在同事家里,这一住就是一个星期,打电话也不接。这下可把她妈气坏了, 跑到学校去找她,可李珍还是不肯回来。正好那天我回老家去的时候碰到了李珍的妈, 她看到我,就象见到救星一样,拉着我诉说着,要我去劝李珍回家。我知道了事情的 经过后就对李珍妈说:‘阿姨,李珍现在都25岁了,已经是大人了。你这样逼她是没 有用的,还是好好地跟她说吧。’她妈听了我的话后却说:‘跟她好好说她能听吗! 她心里只有那个王世贤。’我说:‘王世贤又有什么不好呢?王世贤很诚实,对人忠 诚,人也长得不错。我和他同学那么多年,对他最了解了。’我这样说了,李珍的妈 却又说:‘其实,我也不是不喜欢王世贤,只是他的家庭背景太差了。他的父亲一副 窝囊相,什么事情都作不了主,都要听那个女人的。我把珍珍嫁到这样一个家庭,放 心得下吗?再说了,王世贤现在在广州打工,能有什么出息?珍珍现在已经25岁了, 再不找个好人家嫁出去,以后真的要成为老姑娘了!’” 肖锦富一口气说到这儿,便歇了一下,喝了口水。我认真地听着,心里时而紧张 时而忧郁。我真的想不到,自己到广州来才短短的一个月,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而李珍却没有向我透露出一点有关这件事情的情况。 肖锦富喝了口水后,又继续说道:“听她妈这样说了之后,我就对李珍妈说:‘ 阿姨,其实也不能这样看。世贤一直和我有联系,现在他在广州混得很不错的,说不 定以后真的能当老板呀什么的。他的家庭背景差些那有什么呢?只要他会努力,以后 能有发展不就行了吗?李珍找的对象是世贤,又不是他的家庭。我看这事,做大人的 不要过多地去干涉。’我这样说了之后,李珍妈叹了口气,说:‘这些事情其实我们 做大人的也都懂得,但是要我把女儿嫁给这样一个家庭,总是心有不甘。你看那个王 世贤,要钱没钱,要房子没房子,为了他父亲在粮食局买断工作的那两万六千元钱, 被后母逼得离家出走。这样的家庭,我们怎么能和他们结亲家!’我看到李珍妈脸上 现出不甘和无奈的神色,便说:‘阿姨,我来给你出个主意,你看怎么样?’‘你能 有什么好主意?’李珍妈看着我说,脸上的表情淡淡的。‘这样吧,’我对她说,‘ 你们夫妻俩就这么一个女儿,都希望她以后能过得幸福。而且你们家有房有钱,什么 都有。让世贤和李珍结婚后住在你家不就完了吗!不是说郎崽郎崽,当得半个崽,就 跟自己的儿子一样吗?这样一来,世贤既脱离了他现在的家庭,你们两口子老来也有 人照顾,这不是一桩两全其美的好事嘛!’听我这么一说,李珍妈愣了一会儿,随即 又说:‘其实这事,我们做大人的也想过。只是世贤没有正式工作,结婚后这样天天 坐在家里,那还象什么男人?再则,如果真的这样下去,我怕会把他变成寄生虫的。 我不希望我的女婿是个窝囊废!’我看到李珍妈的口气有了转变,心里便来了劲,接 着又说:‘世贤现在在外打面工,工作很努力的,是在我二叔朋友的公司里。我二叔 对我说,不久后,世贤就要当行政人事部的主管,以后会有发展的。’‘你说的可是 真的吗?’李珍妈看着我,有点不相信。我便说:‘是真的,我还能骗你?说不定以 后世贤还会在广州买房子哪!’‘如果世贤真的能在外干一番事业,我倒也不反对他 们之间的婚事。’李珍妈顿了一下,就不再说这些事情了。她的语气也变得软了,‘ 你帮我去劝珍珍回家吧,就说我再也不逼她了。不过,今天我们说的这些话你可千万 不能告诉珍珍和世贤他们。’听到李珍妈这样说,我真的很高兴,便说:‘下午我就 到学校去找她。’临走时,李珍妈再三叮嘱我,千万不能把我和她之间说的话告诉你 们。现在,我却是如实地、毫无隐瞒地全部都告诉你了。” 听了肖锦富的叙述,我心头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我感到面前的这位老同学, 真是我命中的福星。在自己和后母谈判走投无路时,是他的极力帮助,才使我来到广 州并有了一份工作;在李珍被她妈逼着找对象时,又是他在其中帮着周旋,使情况向 着好的方向发展……。我不知用什么方式来表达心中的感激之情,但却知道同学之间 的情谊胜过任何有声的语言:“锦富,真的太谢谢你了!你真的是个当官的好材料! 珍珍妈那么难对付的人,都被你说得思想上有了转变,看来我和珍珍之间的事情有希 望了!” 看到我脸上带着憧憬,肖锦富却说:“不过,我对你说的这些话,李珍还不知道。 我没有对她说,你也暂时不要对她说。你现在虽然已经当上了行政人事部的主管,但 还要更加地努力,在广州站稳脚跟。只要你事业有成,你和李珍之间的事情,那是没 问题的。” “知道。我会好好努力的!” …… 想着这些,我心里暖融融的:珍珍的感情是那么的专一,自己一定要好好地努力, 不要辜负了她的期望! 坐在车里,我在心里盘算着:我现在的工资有3500元一个月,一年也有四万多元 钱的收入,自己省着点用,一年能存三万元钱。到了年终,公司还有奖金。今年过年 回家,就和珍珍把婚定下来。如果钱不够,先向肖叔叔借点,以后再还给他。只要自 己好好地干,说不定要不了几年,还真能买得起房子…… 我正这样盘算着,车已经到了居民住宅住与工厂区的交合处。我下了车,付了钱 后,的士司机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我说:“先生,这是我的名片,你若以后要车,可以 打我的电话。” 我接过名片,说了声:“再见。”便向着自己的住处走去。 我向着巷子走去,已经是快午夜两点钟了,巷子里一片漆黑。我借助手机屏幕上 的一点光亮向着巷子深处走去,巷子里安静得没有任何的声响。我小心翼翼地顺着巷 子慢慢地往前走,心里一点也不害怕。虽然那晚午夜发生的恐怖一幕,时不时地还会 在脑子里闪现,却已经不再使我感到恐慌。今天我的心情特别地好,先是下午陈文宣 布由我接替行政人事部主管的位置,跟着便是肖锦富来到广州,以及肖锦富讲了李珍 和她妈的事情后,使我感到自己所处的艰难状况正在一步步地好转,生活的大门似乎 也正在慢慢地向我敞开。只要自己努力地去做好工作,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慢慢地走着,并时不时地按动着手机按扭。因为手机屏幕 上的光亮不能持续地照下去,只一会儿,当屏幕上的光亮消失时,就又什么都看不见 了。 我走得很慢,是因为手机屏幕上的光亮总是隔不了一会儿就会自动消失。当手机 屏幕上的亮光再一次消失时,我脚下好象被什么东西接拌了一下,好在我走得很慢, 身子并没有往前冲。 我停下脚步,按动手机按扭,借助手机屏幕上模糊的光亮,看到在我的脚下边躺 着一个人。那个人坐在地上,身子斜靠在左边的墙上,头勾在左肩上,向着巷子的前 方,两只脚直挺挺地横在巷子的中央。 突然间看到巷子里躺着一个人,我的心里不由格噔一下:难道今晚这里又发生了 什么恐怖的事情?我环视了一下四周,巷子里除了自己之外并没有其他任何人,而且 巷子里安静得只有一些住户传出的呼噜声。……也许是哪个喝醉了酒回不了家人,躺 在地上睡觉吧。我猜测着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最后只有在心里这样安慰着自己,便 想抬脚跨过了那人的身子,这时手机屏幕上的光亮又消失了。我再一次地按动手机按 扭,想借助手机屏幕上的光亮跨过那人的身子,可那人身上一身的迷彩服还有那手中 仍然握着的匕首,使我震惊!我猛然间想起了那晚突然闯进自己房间的那个大汉。 难道会是他?一想起这个人,我眼前又浮现出那晚午夜惊魂的一幕。如果真的是 他,那在自己回来之前,这巷子里肯定又发生过什么骇人的情事!我记得肖芹的丈夫 曾雄文说对我说过“广州这里人太杂,什么走私、贩毒、绑架、勒索、谋杀……天天 都有发生。”看来这条巷子真的是个是非之地。自己一个外地人,最好不要去招惹什 么是非。至于这个人是死是活,都与自己没有任何的关系。我这样想着,便跨过了那 人的身子。刚走了两步,却听到身后那人发出一声微弱的痛苦呻吟。 “他还活着!”听了这声微弱的痛苦呻吟后,我刚刚抬起的脚又停住了。“他还 活着,难道我就这样见死不救吗?”我在心里这样问着自己。不管这个人是好人或是 坏人,生命总是珍贵的。如果我不救他,他可能就永远地躺在这里不再起来。可是, 如果我救错了人,万一他是个坏人,是个歹徒,给自己惹上麻烦,那将又如何是好? 自己一个外地人,在这里无亲无故,无依无靠,一旦有什么事情,那后果真是不堪设 想…… 我正这样犹豫着,身后那人的身子却动了一下。好象是求生的本能促使他想站起 来,只是由于身体太虚弱根本使不上劲。听到身后那人发出的响动,我的眼前突然浮 现出母亲临终前那痛苦、忧伤、不甘和无奈的复杂表情。母亲多么想看到自己长大成 人,结婚生子……可病魔却无情地夺去了她的生命……。一想到母亲,我便感到自己 不能这样无情地离开。我不再犹豫,毅然地转身走向躺在地上的大汉。想着,不管这 人是好人还是坏人,生命总是宝贵的。古人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难道我王 世贤就因为怕惹是非而见死不救?这不是我王世贤的本性! 救人愿望一经产生,我就不再去想别的事情,以及可能给自己惹上的麻烦。我俯 下身去,借助手机屏幕上微弱的光亮,看到大汉身上有斑斑的血迹,胸口在一起一伏 着。我把手从大汉的颈脖子后面伸过去,把大汉的头转过来,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果 真就是那晚闯进自己房间的那个人。这时却听到大汉气息微弱地说了一句:“送我去 医院。” 听了大汉的这句话后,我什么也顾不得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把他救活。 我用力地把大汉从地上扶起来,让大汉的手挽在我的肩膀上。好在大汉并非完全 失去知觉,他配合着我的动作,迈出了虚弱的脚步。 我一手抓住大汉架在我肩膀上的手,一手扶着大汉的背部,大汉的身上到处都是 粘粘的,好象是血。 我现在好象一点也不害怕,借助着手机屏幕上的那一点亮光,扶着大汉艰难地走 出巷子,来到了居民住宅区和工厂区的交合处。我记起了刚才送我来的的士司机正好 给了我一张名片,便按着名片上的手机号给的士司机打了个电话。只一会儿的功夫, 那辆的士真的就开到了我们面前。 的士司机帮着我把大汉扶上车后,问道:“去哪家医院?” 我不假思索地说:“广州市第一人民医院。” 的士司机便按着我所说,向着广州市第一人民医院全速地驶去。 我因为刚才救人心切,什么也没有想。可当我把大汉送到医院的急救室里,才知 道自己太冒失了,做了一件傻事。因为医生检查了大汉的伤势后对我说,大汉多处受 伤,并且断了两根肋骨,要立即施行手术,叫我先交两万元钱的押金。 我哪里有能力去为大汉交押金,只怔怔在站在那儿发呆。我没有想到医院的规矩 是先交钱,后救人。我正想哀求医生先救人后交钱,这样有时间好让我去想办法,却 看到大汉吃力地向我做了一个手势。我赶紧走到大汉身边,俯下身子去,听到大汉说 了六个数字:790723。 大汉说完数字后看着我,无神的眼中带着询问。那意思是说记住了吗?我点点头, 大汉便再次吃力地说:“我屁股荷包里有张卡,你拿去交钱吧。” 我知道刚才大汉说的那六个数字是密码。我把大汉的身子稍稍侧过来,从他屁荷 包中掏出一个钱包,钱包里有三千块现金,另有一张卡,还有他的身份证。我看到身 份证上的名字叫刘明辉,江西某县人,1979年7 月23日出生。原来他卡上的密码,正 是以自己的出生年月日来设置的。我也不去多想什么,赶紧拿着钱包到收银处交钱去。 来到收银处,输入密码后,我向收银小姐问道:“这卡上有多少钱?” 收银小姐回道:“有五万整。” 听到有五万整,我悬着的心这才安定下来。我真的怕卡上钱太少,又要自己去想 办法,那就麻烦了。便对收银小姐说:“先交两万。” 我把交款收据交给主治医生看过后,主治医生便对其他医务人员说:“立即进行 手术。”几个医护人员便推着刘明辉进入手术室。 刘明辉进入手术室后,我这才感到自己真的要虚脱了。坐在手术室门前的椅子上, 身子软软的没有一点力气。自己刚才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冒失了,一个陌生人,非亲非 故,好在他身上还有一张卡,不然的话,可以把他送到医院,却没有能力把他救活。 我把交款收据折叠起来放进钱包里,无意中看到身上的斑斑血迹,这才想起刚才 在医院门诊大厅为刘明辉穿梭来往地办理手术的模样是多么的狼狈。好在午夜时分, 医院里只有很少的人在那儿进出,大家都在忙着为病人办理手术,自然不会注意到自 己的形象了。 看着自己身上的斑斑血迹,我便想起了在住院部的一楼有一个商店。陈文受伤住 院时,我在这里呆了一个多星期,知道那个商店24小时不关门,是专门为病人和病人 家属服务的。刘明辉做手术可能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出来,自己正好可以乘这段时间到 楼下去买几套睡衣、衣服和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我这样想着,便向着楼下商店走去。 巧的是,刘明辉住的正好是陈文住过的病房。那间病房是个单间,里面什么都有。 也许这个病房是外科的高级病房,费用太贵,一般的人都不愿住进去,所以才一直空 着。我用毛巾替刘明辉擦洗着身上的血迹和污渍,看到他身上的肌肉是那么的发达, 只是到处都是伤疤。我把他的右手抬起帮他擦洗腋下,发现他右腋下赫然有颗黑痣。 看到刘明辉右腋下的那颗黑痣,我有点惊奇,因为我腋下也有一颗黑痣,只是我腋下 的那颗黑痣是长在左腋下。我又把刘明辉的左手抬起来,想看看他的左腋下是不是还 有一颗黑痣,我查看良久,只见他左腋下皮肤嫩滑,什么也没有。一颗黑痣,没有什 么稀奇的,腋下长着黑痣的人多得是。我这样想着,帮刘明辉擦洗完身子后,给他穿 上睡衣,便把他那血迹斑斑不能再穿的迷彩服丢进过道的垃圾桶中,自己也进到卫生 间里洗浴起来。 我来来回回地做完这些事情,自己也换上了刚才在商店里买来的衣服,天也已经 快亮了,又是一个晚上没睡。坐在病床前,我总感到病床上躺着的这个人和自己之间 有那么一点说不出的什么关系。在瑶池看到他时,就有一种预感,预感到他将会和我 发生什么关系。果真,那晚他就握着匕首闯进我的房间,弄得我一晚都没睡。而今天, 又是他。好在今天是星期一,是公司里的休息日,可以不用上班。可明天呢?后天呢 ……又谁来照顾他呢…… 救人是件好事。可救人却也是件麻烦事。我总算救了这个人,却不知道怎样来处 理这些麻烦的问题。坐在刘明辉的病床前,看着他那张英俊而又苍白的脸,想到他身 份证上写着的出生年月日,和自己是同年同月,只是大了3 天。虽然我和他是同龄, 可从他脸上的神色中看得出,他比我要老练和成熟得多。 本来今天我是要到肖叔叔家中去,把陈文任命我为行政人事部主管的好消息告诉 他们,也好让他们为我高兴,可遇上了这件事,又怎么走得开呢?看来只有过段时间 再说吧。反正陈文和肖叔叔是好朋友,他一定会把任命我当主管的事打电话告诉肖叔 叔的。只是珍珍还不知道我当上了这个主管,要是珍珍知道了,一定会为我高兴的。 看来也只有过几天再告诉她了…… 我这样想,便不知不觉地爬在刘明辉的病床边睡着了。 我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睡在病床上的刘明辉已经醒来。只听到他对我说: “你醒了?扶我坐起来吧。” “能行吗?” “没事的。” 我便赶紧一边扶着他坐起来,一边说:“小心点,注意你的伤口。” 刘明辉脸上的肌肉稍微颤动了一下,我知道麻醉醒了后,伤口一定很疼痛。刘明 辉的左胸上绷了纱布,他用右手衬着床沿边配合着我的动作坐好后,问道:“昨晚午 夜是你救了我?” 我点点头:“是。” “谢谢你。” “不用谢。碰上了,总不能见死不救。” “你叫什么名字?” “王世贤。三横王,世界的世,贤惠的贤。” “那晚午夜我闯进去的,是你的房间?” “是我租的房间。” “你是在赤岗那边做事?” “我在银纹企业有限公司里工作。” “今天要去上班吗?” “不要。今天是星期一,是公司的休息日。” 我答道,看到吊瓶已快打完,便说:“你身体很虚弱,要少说话,多休息。我叫 护士去。” 刘明辉点点头,我便起身叫护士去。 来到护士台,看到护士台正对着楼梯口,我便忽然想起了陈文住院时在楼梯口的 电梯旁看到的那么些手机号码,并且每个号码上面都写有“护理”二字。当时我就想, 这也算是一种职业吧。现在突然记起了这事,我便想,如果能找一个专职护理过来, 不正好可以解决目前面临的问题吗? 我对护士说XX床换瓶。护士拿着输液瓶去换瓶,我没有跟着过去,而是来到楼梯 口的电梯旁。我按着那里写着的手机号拔通电话,就听见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喂, 是哪位?有什么事吗?” “你是专职护理员吗?” “是呀。有什么事?” “我想请你过来为我护理病人,行吗?” “是什么病人?” “是一个年轻小伙子,受伤的。” “哦,行。” “是在广州市第一人民医院,外科,XX床。” “好。我马上就过来。” 挂断电话,我感到身上轻松了许多。 我来到病房,护士已换完瓶出去了。 刘明辉看到我进来,向我点点头。 我坐到刘明辉的病床前,问:“还疼吗?” “有一点。” “早上想吃点什么吗?” 刘明辉摇摇点,说:“什么也不想吃。你去吃点什么东西吧。” “这样的,”我没有急着去吃东西,而是说,“有个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说吧。” “明天我就要回公司上班,怕没有很多时间呆在医院里。为了能够照顾你,我请 了一个专职护理员过来。我每天下班后都到医院里来陪你,你看怎么样?” “好的。谢谢你!” “那这个钱包你收好。”我说着,拿出了刘明辉的钱包递给他,“你的钱包里有 3000元现金,刚才买衣服和一些生活用品,一共用了620 元,你点点数。” “不用了。这个钱包还是你帮我收着吧。” “你就那么相信我?不怕我把钱花了?或是取走你的钱不再到医院里来?” “不怕。你能救我的命,我还有什么不能信任你的呢!” 刘明辉说完,伸出了手。 听了刘明辉的话,我感到心头一热。是的,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信任”二字 更能使人感动呢!我紧紧握住刘明辉的手,虽然他受伤了,但手上还是那么热情有劲。 刘明辉看着我,眼中表露出真诚和信任:“辛苦你了,兄弟!” “兄弟!我们既然是兄弟,就什么也不用说!” 我们互相凝神着又方,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