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我按响门铃,开门的是肖芹。肖芹看到我,脸上的笑容热情而愉快,和那晚我来 时见到的,完全判若两人。她一边让我进门,一边向着屋里叫道:“爸爸,客人来了。” 这一声“客人来了”,真的是用到恰到好处,既掩饰了那晚的尴尬,又不显露出 直呼其名的难堪。从肖芹的这句“客人来了”中,我似乎感觉到了心中一直想着的事 情很快就要被揭晓。 我进得门来,看到肖叔和肖婶正坐在三人沙发上,肖芹的丈夫曾雄文,则坐在书 房的电脑前。看到我进来,肖叔和肖婶都站起来,脸上带着微微的笑容。家庭的氛围, 和我那晚来时却是完全的不同,显现出一种温馨和和谐。 我进门后,说了一声“肖叔叔好,婶婶好”,肖叔叔便招着手对我说:“来来来, 快坐下。” 肖叔和肖婶坐下后,我也在单人沙发上坐下来。这时,曾雄文则从书房里出来, 向我点了一下头后,坐在肖芹的身边。 我刚才来的时候,心里有些不安,猜测着今晚肖叔叔要说的事情,会不会和自己 有关,现在看到这样的阵势,心里便忐忑起来。在心理上我已经认定了我和肖叔叔之 间存在着某种神秘的关系,可一旦这层神秘的面纱真的就要被揭开,心里便立即紧张 起来,细密的汗水已经爬上额头。 “世贤,今天叫你来,你可能也猜到了是什么事情吧?” 肖叔叔说话的声音很轻柔,而且脸上带着慈祥。我不知如何来回答肖叔叔的话, 只木然地点点头。 “既然你已经猜到了是什么事情,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肖叔叔说着,眼中带 着激动。他用深情的目光注视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是我和你妈欧阳艳华所生 的孩子!” 在进入丽影楼前,我在人工湖边的石条凳上坐了很久,就是想镇定自己的情绪。 我一边进入丽影楼,一边在心里告诫自己: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一定要冷静,千万不 能激动。可听了肖叔叔说的这句“你是我和你妈欧阳艳华所生的孩子!”,不知为什 么,眼泪突然间禁不住地涌出眼眶。咸咸的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流,好象从我眼中流出 来的不是眼泪,而是交织着酸甜苦辣的一种情感。 我在流着泪,肖叔叔的眼中也充满泪水。他把头仰在沙发的靠背上,想尽量忍住 泪水流出眼眶,但却控制不了自己轻轻的抽泣声。 肖婶看到我们都泪流满面,眼中也是湿湿的,她用纸巾擦了擦眼睛说,“世贤, 别难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听你爸爸(肖文建)说,你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委曲。 现在好了,你们父子相认了,什么也不用怕了。过去的都过去了,我们现在重新开始, 一家人团团圆圆地多好啊!” 肖芹也跟着说:“是啊,哥哥!你们现在父子相认,是件多么开心和高兴的事情 啊!应该高兴!别哭了,啊。” 听了肖芹的这声“哥哥”,我再也忍不住了,只感到胸中澎湃着一股无法抗拒的 激情,促使我身不由己地突然扑在了肖叔叔的膝盖上,叫了一声“爸爸”,便嚎啕地 大哭起来。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如此地脆弱和失去控制,好象只有大哭一场,心里才会舒服。 肖文建爸爸用手在我背上轻轻地拍着说:“孩子,哭吧。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把你 心中的委曲,把你的不幸全都哭出来……”他也泣不成声,眼泪滴落在我的颈脖子上。 在淋漓尽致的一场大哭后,我从肖文建爸爸的膝盖上爬起来,坐回到沙发上,看 到肖芹和曾雄文的眼中也闪动着泪光。我现在心里最想知道的,就是母亲和肖文建爸 爸之间那段美丽而又凄楚的爱情故事。我转过头来把目光投向肖文建爸爸,只见他微 闭双目,泪迹未干的脸带有几分岁月的沧桑。显然,他已进入往事的回忆中。 1967年,我一家人随母亲下放到农村,那时我的父亲还在县集训队里蹲牛棚。在 这之前,也就是1966年,我的大哥,也就是肖锦富的爸爸已经响应党的号召“四个面 向”下放到农村去了。我一家人随母亲下放去的地方,也正是我大哥肖文明已经去的 地方。那个地方,就是世贤你外婆家的那里——妙法村。当然,当时叫做妙法生产队。 大哥比我大4 岁,16岁下放农村。我随母亲下放时,才只有13岁。由于我家兄弟 多,几个弟弟都还年纪小,而母亲又没有干过农家活,大哥和我便挑起了家庭的重担, 撑起了家庭的这片天。 一个13岁的孩子懂得什么?只有天天跟着那些农民伯伯下田去赚工分。别人一个 劳力赚10分,我只能算半个劳力赚5 分。除了到农业社赚工分外,收工之后还要到山 上去砍柴。当累得筋疲力尽回到家时,还没有饱饭吃。那种里子真不知道是怎么过来 的! 妙法村,其实过去就是一座寺庙,只是破“四旧”时,里面的菩萨、罗汉以及一 些与“四旧”有关的东西全都一扫而光,庙里的那些房子便分给了农民居住。 妙法村里的那个庙,世贤你是知道的,共分三层。第一层是回廊,第二层是大雄 宝殿。在大雄宝殿前面,有一个用麻石条做成的大平台。当时我家下放去的时候,回 廊已经破旧了,而大雄宝殿则改成了生产队里的粮食仓库。第三层,则是禅房以及抽 签念佛的地方。由于破“四旧”,把庙里的东西全都毁了,禅房和那些抽签念佛的地 方便改成农民的住所。在这些已经改成农民住所的房子右边,也就是挨着庙里的这些 房子,有一座“将军楼”。这座“将军楼”,不属于庙里的房子。据说,早先有一位 武将出征前曾到庙里抽签拜佛,后来得胜归来,认为是菩萨的保佑,便建了这座楼以 作纪念。后来人们就把它称作“将军楼”。 “将军楼”据说经常有鬼狐出没,没有人敢住,便一直空着,只是里面放了一些 生产队里的农俱。我家因为兄弟多,分给的房子不够住,我便只有一个人住在了“将 军楼”上。虽然当地农民常常说着那些吓人的事情,但我一个10几岁的孩子,有些懜, 而且家里的状况也使得我没有别的选择,便在“将军楼”上住下来。而正好,你外婆 家分得的庙里的房子,挨着“将军楼”;从“将军楼”下来,转右手,便是你外婆家。 我住在“将军楼”上,晚上一个人也确实有点害怕,便只有找些书来看。看着看 着,真的感到要睡了,才吹灯睡觉。可是,就当时的情况,要找几本书,并不容易。 好在我县城里有很多同学,每次到县城去,我都要带很多书回去。那些书籍,有很多 是古本的,有“三侠五义”、“二度梅”、“狸猫换太子”、“梁山伯与祝英台”等 等,其中有一本是“圣经”。这本“圣经”,我到现在都还一直保存着。 看了这些书,我被书中的故事吸引了,也就不感到害怕了。在田里干活时,便会 讲一些书中的故事给大家听。由于当时农村的文化生活太贫乏了,有一个人能够讲故 事,便把大家都吸引过来。这样,我住的“将军楼”,晚上便成为讲故事、说书的场 所。那些纯朴的农民,一到了晚上便都上“将军楼”来听我讲故事,其中就有你妈妈 欧阳艳华。 欧阳艳华是个漂亮而又聪明的女孩,并且心地善良,比我小几岁。由于她家离 “将军楼”近,每天晚饭后,都会把她家吃饭用的长条凳搬到“将军楼”上来给那些 听故事的人坐,并且用一个壶装好凉开水,拿到楼上来给我和那些听故事的人喝。 欧阳艳华喜欢听故事,她不仅会为故事中人物的命运表现出喜怒哀乐,更难得的 是她常常把家中的东西拿给我吃。她知道我家兄弟多,没有家底子,并且对农村活计 又比不上本地人。有时,她会端一碗米饭到“将军楼”上来,有时拿两个鸡旦,或是 一碗面条什么的。她把东西拿上来后,就坐在那儿看着我吃。我吃完后,她再把碗拿 走。世贤你知道吗?那时的一碗饭,两个鸡旦,或是一碗面条,对我来说是多么的珍 贵啊!从内心来说,对于艳华,我不仅仅只是感激,更把她当成心中的守护神。只要 一天没见到她,心里就不踏实。 那年杨梅成熟的季节,我和艳华一起到山中去摘杨梅。当我们摘完杨梅准备下山 时,我不幸被毒蛇咬伤,只一会儿功夫,我的腿就肿得象柱子一样粗,并且呼吸都感 到困难。艳华当时什么也没有想,她爬在我的脚边用嘴一口一口地为我吸毒。当我身 上的毒被吸出来后,她却躺在了地上。幸好她中毒不深,我把她背回到家,吃了点草 药也就没事了。 从那以后,我不仅深深地爱上了这位纯朴善良的农村姑娘,更为她为我所做的一 切而深深地感动。可是,我爱她,却不能娶她,因为艳华已经订了婚。 艳华是从小订的娃娃亲,男方是隔壁生产队的一户姓周的人家。隔壁的那个生产 队,叫桥头生产队。因为那个生产队有一座石做的拱桥,那个地方便以桥而得名。而 桥头生产队里那户姓周的人家,却又不是一户普通的人家,户主是当时大队里的会计。 大队里的会计,在当时我们下放的那个地方,算得上是有头有脸有势力的人。大队会 计的儿子,也就是艳华的对象,叫周细毛。这个周细毛长着一副尖嘴猴腮的相,常常 依仗着父亲是大队会计而胡作非为。他听人风言风语地说我和艳华怎么怎么样,又不 敢明着里来找我,便说我在看反动书籍,当时的西城公社便派了人来搜查我住的“将 军楼”。 公社来的人搜查了我住的“将军楼”,并没有看到什么反动书籍,只拿走了我借 同学的两本书:“二度梅”和“梁山伯与祝英台”,并把我押到了公社。当时公社正 在开大会,并在会场上批斗我,说我不好好地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而是天天晚上 向贫下中农灌输帝王将相的毒素。好在那本“圣经”当时没有放在“将军楼”上,而 是被我哥哥肖文明藏在了家里,没有被搜查去。 从那次事件以后,我和艳华之间便不再明里来往。艳华好象心里感到对我有愧疚, 总想在其它方面给我以补偿,总是把家中好吃的东西偷偷地拿来给我吃;或是给我做 一双鞋,纳一双鞋底呀。因为她家离我近,而那个周细毛又是住在隔壁生产队,对于 我和艳华之间暗地里的接触,他也没有任何的办法。只是艳华家里,也只是一个普通 的农民家庭,不敢提出退婚的要求。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1977年,“文革”结束了,我家里得到一个留城的指标。这 个指标父母商量后,最后给了我大哥肖文明。跟着父母也恢复了工作,调回到县城。 几个弟弟,便跟随着父母到城里读书。只有我,还留在农村。 那个时候是我心里最苦闷的时候。看到那些知青一个个地先后离开,而自己呢? 却守候在这样一个小山村里靠种田度日,心里那份悲凉,真的是难以形容。好在艳华 常常会来看我,使我在精神上得到稍稍的安慰。 可是,也就是这个时候,周家来催婚。艳华死活也不肯嫁,却也挡不住来自各方 面的压力。最后的婚期,订在1978年的国庆节。 听到艳华要嫁人,我的心里真的象刀绞一样难受。可我又有什么办法去阻止呢? 眼看着一朵鲜花就要插在牛粪上,自己也只能坐在那儿干着急。 我知道,艳华要嫁人,是谁也阻止不了的。我想送件东西给她作纪念,可我又有 什么东西能够作为礼物送给她呢?我这样想着想着,便想起了“圣经”,想起了耶酥 为了拯救万民,自己被钉在十字架上,便想做一个附身符送给她。正好那一带盛产红 木,我便用红木做了一个十字架。 艳华是十月一号国庆节嫁人,我便赶在了九月底把十字架做好。十字架的正面竖 着写了“一生平安”四个字,反面便署上一九七八年九月这个时间。 十字架做好后,我便找来一些桐油给它过上油。因为红木本来就是一种很坚硬的 木料,再过上油定能保存很长的年代。 十字架做好后,我想找个时间送给艳华,艳华却来到了我住的“将军楼”上。 那天晚上艳华打扮得很漂亮,穿着一件水红色的“的确凉”上衣,蓝色的裤子, 头发梳得很整齐。她上得楼来后,看着我,说:“文建哥,我就要嫁人了。” 我点点头说:“我知道。” “文建哥,我喜欢你!” “艳华,我也喜欢你!” “文建哥,我就要嫁人了,在嫁人之前,我要把身子给了你。” “不。艳华,不能这样。” “文建哥,我的身子是干净的。我要把我干净的身子给我最喜欢的人!” 艳华说着,便一下子扑在我怀里抱住我。 就这样,艳华在“将军楼”上把她最宝贵的东西给了我。 艳华把身子给了我后,坐起来,脸上的表情很兴奋,好象她已经实现了心中的一 个愿望。 我把做好的十字架拿出来,对她说:“艳华,你要嫁人,我没有什么东西送给你。 这个附身符,是我花了几天时间亲手做成的,你把它戴在身上,希望它能保佑你一生 平安!” 艳华接过附身符,眼中溢出泪水,她用柔情的眼光看着我说:“文建哥,谢谢你! 我会一直保存着。如果今晚我能怀上你的孩子,我会把附身符戴在孩子的身上。如果 你以后能够看到哪个孩子身上戴着你亲手做的这个附身符,那就是你和我今晚爱的见 证!好了,文建哥,我走了。再见!” 艳华说完,便转身哭着跑下楼去,只留下我呆呆地站在那儿…… 听了肖文建爸爸讲他和母亲之间的这段往事,我已经是满脸泪水。母亲是多么地 重情而又善良!可是善良的人,却往往要遭受命运的磨难。难怪那晚肖文建爸爸看到 附身符后,对我的态度完全变了。也许当时他就认定了我是他和母亲爱的见证。可是 母亲嫁到周家,为什么后来又和王文炳爸爸结婚了呢? 我正想问肖文建爸爸母亲嫁人后的情况,肖芹这时却问道:“爸爸,那后来呢?” 听到肖芹这样问,我知道这个故事肖芹也还是第一次听到。不光肖芹,包括肖婶 和曾雄文,都在用专注的眼光看着肖文建爸爸。 肖文建爸爸把头靠在沙发的靠背上静默了一会儿,说:“那年年底,我父母看到 我一个人在农村实在可怜,便由我母亲提前病退,让我顶替回到县城,进了县五金机 械厂。也就是在我进厂后不久,突然听说艳华的丈夫周细毛在一次砍红木中被树压死。 这个消息象一个惊雷,震得我摇摇欲坠。我知道这个消息,已经是几天后的事情。我 请了假,赶到妙法村,艳华那时已不知去向。我四处打听她的消息,却没有一个人知 道。渐渐地,我便也死了心。那时已经经人介绍,认识了玉莲(肖婶的名字叫李玉莲)。 两年后,才听说艳华又嫁人了。至于嫁给谁,我就不知道了。” 肖文建爸爸说完,便把脸转向我:“那晚我看到你戴着的附身符后,就知道你是 我和艳华的孩子,只是我还不敢最后确定。在那次陈文住院时,我要你和我一起去做 体检,通过DNA 的化验,确定了我们之间存在血缘关系。”他说罢,便从口袋里拿出 了化验单。 “这个事情,我已经猜到了。”我没有去看化验单,而是心里充满疑惑地说, “只是我想不通的是,母亲已经怀上了你和她的孩子,母亲的丈夫死了后,她为什么 不去找你而要无故地失踪?失踪后,为什么后来又要嫁给王文炳爸爸?” 肖文建爸爸说:“这个事情我也猜不透。” “还有一点。就是母亲和王文炳爸爸结婚后,为什么不再生一个孩子?” 肖文建爸爸听我这样说,便把化验单收了起来,说:“这有两种可能。一是王文 炳可能没有生育能力。再就是,艳华感到如果他们之间再生一个,怕当他们有了孩子 之后,会冷落你。所以,就干脆不生育。” “如果正象爸爸你所说的第二种情况,那对王文炳爸爸不是太残忍了吗!” “当然,这些都只是我们的猜测。究竟情况怎样,只有王文炳才清楚。”肖文建 爸爸说到这儿,便把话题转过来,“世贤,这些事情暂时都不要去想。现在我们父子 相认了,是件多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啊!我现在正有一件事情要和你打个商量。” “什么事呀?肖叔叔你说吧。” 我随口应道,却忘了改称呼。 肖婶这时插嘴说道:“你怎么还叫叔叔?应该叫爸爸呀。” 我正感到有点不好意思,肖文建爸爸却说:“没关系的,我知道他一时间转不过 口来。”语气中带着理解。 这时肖芹却说:“哥哥,爸爸想在丽荃楼给你买一套房子。” “给我买一套房子?” 听肖芹这么一说,我又想起那晚肖芹骂我的话。原来那晚肖文建爸爸真的是向肖 芹说出了事实真象。 “是的。你住的赤岗那个地方太乱了,住在那儿不安全。”曾雄文接过肖芹的话 说,“今天我和肖芹到丽荃楼看过那房子,是7 楼,电梯房,有90几个平方米,很好 的。房子买下来后,我们一家人就都住在一起了,多好!” 听到他们说的这些,看到他们都把目光注视着我,我的心里真的感动万分。想到 自己因为拿不出三万元钱和李珍订婚,无奈之下,才到广州来打工。而现在,父子相 认,又要在广州给我买房子,这对我来说,简直就是不敢想象的事情。虽然肖文建是 我的亲生父亲,可肖婶,肖芹还有曾雄文却能这样宽容地接纳我,友好地对待我,我 还有什么不愿意呢?可是,我心中却还有一个疑团要去解开,那就是母亲当她的丈夫 死后,身上已经怀了肖文建的孩子,为什么不去找肖文建而要无故地失踪?后来为什 么又要嫁给王文炳爸爸?嫁给王文炳爸爸后为什么不再生一个孩子?……便对肖文建 爸爸说:“买房之事,能不能给点时间让我考虑考虑?” 肖文建爸爸道:“当然可以。因为这些事情来得太突然了,你在心理上一下子难 以接受和承受。” “是的。”我顿了一下,又说,“我想近期回一趟老家。” “也好。去把你心中的谜团全部解开,这样才能把身上的包袱全部甩掉。” 我点点头。 肖芹这时却提议:“爸爸,今天是我们家大喜的日子,应该好好地庆祝一下!现 在时间也还不晚,我们不妨开车到外面去吃宵夜怎么样?” “好呀。这个提议好!” 肖文建爸爸说着,一家人便拥着我走出家门。 我们一边走出丽影楼,肖芹一边问着肖文建爸爸:“爸爸,我们到哪儿去吃宵夜?” 肖文建爸爸还在思考,曾雄文却说:“到东江东豪去吧。东江东豪酒家就在洛溪, 离这儿近,而且那儿的场面也还不错。” “好,就到东江东豪酒家去。” 肖文建爸爸这样说了,曾雄文则说:“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把车开过来。” 曾雄文去开车,我们站在那儿等着,虽然已经是晚上10点多钟,丽江花园里散步、 休闲的人还是络绎不断。只是天气很闷热,可能要下雨。 肖文建爸爸用手在额头上抹了一把汗,说:“天气太闷了,可能要下大雨。” 肖芹则说:“管它下雨、下刀哪,反正我们有车,怕什么?” 肖芹说完,曾雄文已经把车开到身边。 “世贤,来,上车。” 肖文建爸爸招呼着,我们便一起坐进车里,向着洛溪城驶去。 东江东豪酒店临河所建,从丽江花园后门出来,过一个桥,便到了东江东豪酒店。 虽然已经是晚上10点多钟,而在东江东豪酒店用餐的人却仍然不少。 曾雄文把车停好,我们从车上下来,在酒店门口的场地上选了一张空位坐下,服 务小姐便递上菜单。肖芹拿过菜单随便点了几道菜,只一会儿功夫,菜便端上了桌。 菜上了桌,曾雄文便开启啤酒。我正要端起酒杯来敬酒,肖芹则端着酒杯先于我 站起来说:“哥哥,对不起,那天晚上让你受委曲了,实在不好意思。今天这杯酒, 我敬你!” 肖芹敬我酒,曾雄文也端着酒杯和肖芹一起站起来,肖文建爸爸和肖婶的脸上荡 开了笑容,我便赶忙端着酒杯站起来说:“没事的,我们现在已经是一家人了,过去 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肖芹和曾雄文敬完酒后,我知道应该是我敬酒的时候,便端起酒杯站起来对着肖 文建爸爸和肖婶说:“爸爸,婶婶,这杯酒我敬你们。” 我这样说了之后,肖婶则说:“世贤,你还叫我婶婶?” 我正不知怎样来称呼,肖婶又说:“我的年纪和你母亲艳华也差不多。艳华已经 去世,虽然我不是你的亲生母亲,但你已经和你爸爸父子相认了,就把我当成你的亲 娘吧!” 听了肖婶的话,我感动得直想哭。我叫了一声“妈妈!”,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肖婶“嗳”了一声,肖芹和曾雄文便鼓起掌来,跟着肖文建爸爸也鼓起掌来。看 到他们都那么兴奋地在鼓着掌,我心里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亲情和温暖:亲情真好! 家的感觉真好! 我们喝着酒,说着话,不知不觉地天已下起雨了。 肖文建爸爸说:“走。我们回去,要下大雨了。” 结完帐,上到车里,大雨倾盆而下。 在回家的路上,肖文建爸爸说:“看来珠江要涨水了。” 肖芹说:“这一点雨珠江就会涨水?” 肖文建爸爸却说:“你不觉得这几天很闷热吗?珠江的上游肯定已经下了暴雨, 看来珠江的水位又要上升了。” 李玉莲妈妈则说:“下雨好,下雨更凉快。省得这个天闷得叫人难受!” 回到丽江花园,大家的身上都是湿湿,可心里却是暖融融的。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