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这几天,我心里觉得有些不舒服,脑子里总是在想着这样一个问题:如果明辉知 道自己不是父母所亲生,并且知道自己一直被欺瞒,还能时时把对父母的责任放在心 上吗?还能知道自己终有一天要离开人世,为了履行对父母的责任,不惜以自己用生 命换取的全部财富作赌注,延续他的生命,延续他对父母的责任吗? 听了明亮说明辉不是父母所亲生,并且直到离开人世间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我 的心被一种巨大的伤痛和愤慨所笼罩。想着自己如果不是因为拿不出三万元钱来和李 珍订婚,才百般无奈地去到广州打工,并与肖文建爸爸父子相认,我的身世也将一直 被隐瞒着,不知何日才能被揭晓。我也将和明辉一样,直到死去,还认为自己是王文 炳的儿子。虽然我的身世,王文炳爸爸没有告诉我,母亲也没有告诉我,只是留下了 一个附身符在我身上,但我知道,母亲和王文炳爸爸确实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尽管如 此,我毕竟还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可明辉呢?……难道他父母也有什么不得已的苦 衷,不能将他的身世告诉他?……不知为什么,看着病床上明辉的父亲,以及明辉母 亲那伤心逐渐减退的脸,我心里却生出许多的厌恶来,而彩屏那认真履行责任的坚韧, 却使我感到通痛心和悲哀! 彩屏,一个多么美丽而又充满智慧的女人,这几天在医院忙里忙外,进进出出, 扛着娇弱的躯体,忍受着内心巨大的伤痛,认真地、小心翼翼地履行着做儿子和儿媳 妇的责任。如果她知道她和她的丈夫一直被欺瞒,心里会有什么样的感受?她还能在 这里拖着疲惫的身躯,无怨无悔地强撑起这个已经破碎了的家吗? 也许我想得太多了吧!也许是因为我和明辉有着同样复杂离奇的身世而引发的内 心伤感吧!明辉的父母不将明辉的身世告诉明辉,也许真的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就象母亲和王文炳爸爸一样。虽然明辉并非父母所亲生,但看得出,父母对明辉的爱 却是真挚和深厚的。不是吗?明辉的父亲听说儿子已经不在了突发脑梗塞,现在瘫痪 在床,人事不省;而他母亲那憔悴的脸和深陷的眼窝,不也是因为失去儿子带来的伤 痛吗!滴水之恩,当泉涌相报。虽然明辉不是父母所亲生,但就父母从小把他扶养大 的这份恩情,也是一辈子报答不完的。也许以后明辉的父母会告诉明辉他的身世的, 只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明辉会这么早就离开人世间!明辉走了,虽然留下了无限的 遗憾,但他把未了的责任托付于我,我就必须去担负起他无法再去担负的责任。既然 自己已经来到了明辉的家乡,就应该全心全意地去履行责任,不能因为自己内心的感 受而心思繁杂地想这想那,从而影响了协助彩屏去处理好面临的问题,有负明辉临终 前对我的重托! 明亮请来的护理人员已经到了,那人姓邹,中等个,干干瘦瘦的,五十开外的年 纪,看上去倒还结实。据明亮说,这人是他老婆家的一个亲戚,为人老实本份,只是 每天的护理费要50元。 那人进到病房,在沙发上坐下,彩屏便对他说:“邹大叔,你是我嫂子家的亲戚, 我们也算是亲戚了。我们请你来照顾我公公,也算是请你来帮忙。50元一天的护理费, 我们没意见,只是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当面对你说清楚。” 那男人诚恳地回了一句:“我理会得。” 彩屏又说:“我公公的这个病,你也看到了,现在躺在床上人事不省。你在这里, 有这样几个事情要做好:第一,按照医生的要求按时喂他吃药,盐水没了,要叫护士 换瓶。第二,病人吃喝拉撒都在病床上,这端屎倒尿也都是你的任务。第三,虽然病 房里开着空调,但你每天都要给病人擦洗身子。因为病人如果在病床上躺久了不擦洗, 会生疮的。这点很重要,这也就是我们为什么要请男人过来护理的原因。再就是,你 到这里来护理病人,我们不管你的饭吃。” 彩屏一边说着这些,那男人便一边点头应着。彩屏说完,那男人答道:“我晓得。” 彩屏接着又说:“这医院有食堂,外面也有快餐吃,很方便的。我们请你过来, 你主要是晚上要多担待些。白天我们都有人在这儿,一些亲戚、朋友也会过来看看, 只是晚上对病人的照顾就全靠你了。好在晚上输液一般到10点左右,10点钟后就不再 吊盐水,那时你就可以休息了。当然,有些事情,我一时也想不周全,你做了也就自 然会知道。” 彩屏看到那人一直在点头,便把脸转向明辉的母亲:“妈,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明辉的母亲说了一句“没有”,彩屏又把脸转向我:“王大哥你呢?” 听到彩屏条理清楚地向那男人布置这些工作,细密而又周到,我也觉得没有必要 再交待什么,也说了一句“没有”。明亮这时走却到那人身边说:“水仔,刚才彩屏 说的话你都听到了?你既然已经答应了来,就要负好责,把病人照顾好。他既是彩屏 的公公,也是我的叔叔。你提出的价钱我们答应了,你就要尽职尽责照顾好病人。” “你们放心吧。我既然答应了来,就会做好事情的。” 那男人应下了明亮的话,明亮便对彩屏说:“彩屏,人,已经请过来了,那我也 就先回去了,如果有什么事情我再过来。” “好的。”彩屏说着,拿起一袋那些亲戚、朋友看病人带来的水果递给明亮, “这几天也辛苦你了,拿回去给孩子吃吧。” 明亮也不推辞,接过水果对着明辉的母亲说:“婶婶,那我就先回去了,有空我 再过来看叔叔。” 明辉的母亲说了声“去吧”,明亮又转过身来对我说:“世贤,我先回去了,有 什么事情打我的电话。等这荐事情忙过了,我再请你到我家里去玩,好吗?” “好的。明亮你好走。” 我说完,明亮便拿着东西走出病房。 明亮出去后,彩屏又向那姓邹的护理员交待了一下吃药的时间,以及一些必要的 事情后,对明辉的母亲说:“妈妈,财政局吴股长已经打来电话,约了我们明天上午 到他的办公室去商谈建房之事。现在照顾爸爸的人也请来了,我想带王大哥到新晨花 园去看看我们买下的那块地,明天去和吴股长商谈一些事情,也好有个准备。” “好的。彩屏,你和世贤去吧,这里有我妹妹陪着没事的。现在也有五点多钟了, 你们到那儿看了地,就到外面吃饭去吧。病房里的事有我们在,你们不要挂得。” 明辉的母亲说着话时,语气中已不再带着伤感,脸上还显现出几分疼爱的表情。 我知道,她叫我们到外面去吃饭,也是留给了我和彩屏单独相处的机会。 “好的。”彩屏答道,转过身来对我说:“王大哥,那我们走吧。” 我对明辉的母亲说:“伯母,那我们去了。” 明辉的母亲答道:“去吧。这里有我们,你们不用担心!” 和明辉的母亲打过招呼后,我便随彩屏走出病房。 我和彩屏走出住院部,彩屏便向着医院大院停车棚内停着的一辆红色摩托车走去。 看到彩屏走向那辆摩托车,我也跟着走过去,问:“这是你的车?” “是呀。” “那这几天都没见你骑呀?” “是啊,这几天我没骑车。” 听到彩屏的语气低沉中带着无奈,我知道她心里的苦楚。不是吗?才几天时间, 她的人已消瘦了许多;鲜艳光泽的脸上烙印着疲惫和憔悴,两眼的黑圈显现了体力的 透支。虽然她给人的感觉,仍然是那么精神,可我却知道,在她那坚强的外表下,包 含着一颗脆弱的滴血的心……她心里所能承受的,已经到了极限,再也经受不起任何 的刺激和打击!她需要安慰,需要关心,需要爱来抚平心中的伤痛…… 彩屏好象从我的眼神中看出我心中所想,问道:“王大哥,你那样看着我干嘛?” “彩屏,真的是难为你了!” 听了我这句真诚的、发自内心的话,彩屏的两眼突然间有点红红的,但她很快就 掩藏了内心的虚弱,用很平静的语调说:“如果我不能坚强些,又怎么能把这些事情 处理好呢!” “是的。彩屏,只是我不能给你带来多大的帮助!” “别这样说,王大哥,你对我们的帮助已经够多了。要不是有你在,我真的担心 自己会垮掉,支撑不起这个家。”彩屏说到这儿,看到我眼中流露出怜惜和疼爱,便 迅速地扭转话题,“王大哥,你会骑车吗?” 听到彩屏这么一问,我才发觉自己在不自觉中流露的真情被彩屏所察觉,有点不 好意思,便顺着她的话说:“会的。我什么样的摩托车都骑过,汽车也会开,只是还 没拿照。” “真的吗?” “是真的。我过去在县交警队做过临时工,经常上路去拦截车辆,什么样的车我 都接触过。象你这种蹋板车,是最容易骑的。” “那好,那你来带我吧。” “好呀。” 我接过钥匙,发动车子,彩屏已坐在了后座上。 我说:“坐好啦。” 彩屏道:“坐好了。” 我加上油门,带着彩屏开出医院的大门。 明辉买下的地,是处在新晨花园的篮球场边。 沿着双好超市右边的那条还未铺上水泥的路基往前不到300 米,便来到那座新做 的跨河大桥上。走过大桥,一条宽阔的大道把新晨花园分为两半。大桥头左右环着河 畔有两条道路通往两边的别墅区,并与大道中段十字路口的左右路段相接,形成一条 环形路。右边的别墅区内,作为公共设施的,建有一个网球场和一个扇形的广场;左 边的别墅区内,则是一个篮球场。明辉买下的地,就处于篮球场边,只隔着一条五米 宽的环形道。 新晨花园在左边的别墅区内,已经建成作为商品房的四栋联体别墅,还有几栋正 在建设中;每栋别墅,都是四套联在一起。这些作为商品房的联体别墅,是座北朝南 的朝向,只是对着正北方偏了5 度左右。明辉买下的地,正好是挨着其中的一套作为 商品房的联体别墅,只是这块地的面积很小,只能做两套房。财政局吴股长家地的位 置,靠近篮球场,只隔着一条环形路;明辉家地的位置,则是贴近作为商品房的联体 别墅。虽然两家人买下的地是连在一起的,但作为两联体别墅的建设,还是有左右之 分的。 我骑车带着彩屏从双好超市右边那条还未铺上水泥的路基,向着新晨花园驶去, 只是路上人来车往,繁忙异常。路基两边还未竣工的楼房上下,工人们正在忙碌着, 而路基上那些装运沙石和红砖的拖拉机、小四轮等,喘着粗气,屁股上冒着黑气地你 追我赶。 过了大桥,彩屏指示我向着大桥左边的环形道驶去,左边的别墅区内也是一派繁 忙的景象。吵杂的搅拌机声不绝于耳,一些人推车的推车,挑担的挑担,有几栋刚建 完一、二层楼的房顶上,吊机不停地把红砖和一些沙浆吊上楼顶,而师傅们则一个个 忙着在那儿砌墙…… 太阳已经斜斜地挂在西边的天上,空气中散发的热量已不再不使人感觉浑身发烫, 我按着彩屏的指示来到篮球场边,把车停下,只见篮球场周围的气氛和刚才沿河过来 看到的一样繁忙。 彩屏下车后,带我来到靠近已经做好作为商品房的联体别墅边的一块空地上,背 向南方对我说:“这就是我们和吴股长家合买的地;左边的是吴股长家的,右边的则 是我们的。” 这是一块长方形的地,只是靠近环形路边多了一个三角形。我目击测了一下它的 长度,可能不到20米,便说:“这块地不小呀。” “是啊。这块地的宽度是新晨花园早就规划好了的,16米,长度是18米。一家人 一半,有9 米,每家人总面积144 个平方。只是吴股长家的这个三角形不在总面积内, 是他另外花钱买的,用来做车库用。” “哦。当时买这块地,花了多少钱一个平方?” “当时只花了510 元一个平方。” “那是很便宜的呀。” “是很便宜。只是这里建房的要求很严格。” “怎么说?” 彩屏指着旁边的联体别墅说:“这里建房,外部的结构必须按照这些已经建成的 联体别墅的形状来,只是室内的结构留给了建房者一些变动的余地。而这些新晨花园 建成出售的联体别墅的室内结构,又不太合理。” “那么,你们图纸上的室内结构,也是按照这些别墅的模式来的?” “目前还没有最后定。今天带你过来,就是让你先熟悉一下这里的情况,等会儿 我们再去看看那些别墅内的结构,明天再同吴股长一起商量,看看怎样才能把室内的 结构设计得更合理一些。” “好的。”我答道,问彩屏,“这9 米的地,是不是还要空出几十公分来作为滴 水檐?” “是啊,王大哥,你怎么知道?” “我是学建筑设计的,难道连这点常识性的东西都不知道吗?” 我这样说了之后,就看见彩屏笑了。虽然她只是抿了一抿嘴,却是我到这来后第 一次看见她笑。 “是的。我们和吴股长家,每边都要空出60公分的滴水檐。” “所以,实际建房的长度,只有8 米4 。” “是。还有一点就是,”彩屏又指着旁边的别墅说,“就象这些做好的别墅一样, 地的宽度是16米,而实际建房的占地,只能占到10米5 ,另外的5 米5 ,是留着院子 用的。” “这点我知道。只是这样一来,建房的实际占地,只有88个平方,这就给室内的 设计增加了难度。” “是这样的。”彩屏说完,又说,“王大哥,要不我先到这些别墅里去看看?” “好的。” 我答道,随彩屏进到旁边的别墅中。 新晨花园已经建成作为商品房的别墅,其实就是样板房,每套别墅的长度,都在 8 米以内。用铁栏栅围成的空心院子的大门,正对着别墅的大门,而别墅的大门又正 对着楼梯。 别墅进门是玄关,右边(由于是联体别墅,客厅有在左边的,也有在右边的)是 客厅;而从客厅挨着楼梯的空档进去,里面是卫生间和厨房。 别墅的二楼,一条过道把房子分为两边;右边是一间主卧室,另带一间房,左边 由于楼梯占了一些空间,只是一间书房和一个卫生间。 别墅的三楼只是半层,只有一间带卫生间的房,剩下的空间则为一个大阳台。 别墅室内的设计,还是很合理的,关键的是楼下少了一间房。 我随彩屏看完了别墅室内的结构下来,对彩屏说:“这些别墅室内的设计还算合 理,只是有一个缺陷。” “什么缺陷?” “楼下少了一间房。” “王大哥,你已看出来了?” “象这种房,我们年轻人住,真的很好。只是家中有老人的,这爬上爬下的不方 便,必须在一楼另设一间房。” “王大哥,你真不愧是学建筑设计的,我们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才迟迟地拿不定 主意。” “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那就是院子的大门对着客厅的大门,而客厅的大门又对着楼梯,这种设计不太 好。院子的大门不能正对着客厅的大门,而是要偏一些。当然,这些都是次要的。到 了做院子的时候,把门做偏一点,或者往中间开就是了。” “王大哥,你说得一点也不错。科班出身就是科班出身,你只一看,就能说出这 些不足来,真的是有眼力。吴股长约我们明天到他办公室去,主要是说室内的结构问 题,这事就拜托你了。” “别客气,彩屏,只要我能做到的,会尽力去做的。” 我们一边说着话,一边向着篮球场走去。走到摩托车边,彩屏说:“王大哥,现 在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吃饭去吧。” 听彩屏这么一说,我也感到时间确实不早了。搅拦机的嗡嗡声已经停下来了,而 那些做事的民工,也一个个地骑着车从工地上离去。我把摩托车掉转头来说:“今晚 这顿饭,我请你吧。” “不。应该由我来请。” “为什么?谁请不都一样吗?” “王大哥,你远来是客。本来前两天我就应该请你吃饭,为你接风,只是家里出 现了这样的事情,搁下了。所以今天这顿饭,无论怎么说,都应该是我请你。” “好。你请就你请吧。只是我们到哪儿去用餐呢?” “去‘快活林’吧。” “快活林?” “对呀。” “这里有快活林吗?” “当然有。店主从水浒传里借来这个名字,开了这样一个酒店,生意很好的。” “好吧。那今晚就快活一下吧。” 我开着玩笑,彩屏已经坐在了车的后座上,并指点着我向着“快活林”驶去。 快活林酒家不是在一栋房子内,而是把一块空地用木板条围起来,里面同样是用 木板条做成一个个的包厢。彩屏选了一个靠近里面的包厢坐下,放下门帘,还真的有 点古色古香的味道。我一边打量着包厢里仿古的建造,一边问:“你和明辉过去也常 常到这儿来吃饭?” “是呀。” 彩屏答道,餐馆小姐已经托着茶盘进来,并把菜单放到桌上。 餐馆小姐在为我们斟茶,彩屏则拿过菜单说:“王大哥,今天的菜我来点。” 看到彩屏的情绪有所好转,我故意说:“为什么?按照惯例,请人吃饭,都是由 客人点菜,并且客人喜欢吃什么菜你也不知道,怎么能由你点呢?” 彩屏脸上故带神秘地说:“因为这里全都是‘土’菜。” “土菜?什么叫土菜?” “所谓土菜,换句话说,也就是地地道道的本地菜。象土鸡、土鸭、土猪肉呀什 么的。所以这快活木,我们又叫它土菜馆。” “哦,原来这样。” “土菜馆里的很多菜名,都是用本地话写出来的,你看不懂,所以要我来点。这 里的菜都很有特色,不过你放心,我点的菜,一定会让你满意的!一定会让你觉得快 活似神仙!” “真的吗?,那就试试看吧!” 彩屏点下了几道菜,餐馆小姐拿着菜单出去了。彩屏便向我扬了一下茶杯:“王 大哥,喝点茶吧。” 我端起杯喝了一口茶,彩屏也浅浅地饮了一口后,问道:“王大哥,你到这儿来, 家里知道吗?” 听到彩屏这样一问,我知道她所问的,是王文炳爸爸和后母吴茶花。因为明辉是 去世前才知道我和肖文建爸爸父子相认,他留给彩屏的信中所提到的我的家人,只能 是他们了。现在彩屏问起这事,我想应该把我真实的情况告诉她,便说:“怎么说呢? 既知道,又不知道。” 听我这样一说,彩屏有些不解地道:“这话怎么说?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 不知道。怎么是既知道又不知道呢?” “这事说来话长。知道我到这儿来的,是我的亲爸爸;不知道我到这儿来的,是 我的养父。” 我这样说了之后,彩屏这才反应过来:“哦,原来你有两个爸爸?” “是呀。这事过去我也一直都不知道。自我到广州去打工后才得知,我原来的那 个爸爸只是我的养父,广州的这个爸爸才是我的生身之父。” “原来这样。那你亲爸爸在广州是做什么的?” “我亲爸爸是搞企业的,现在在一家英国人开的公司里当副总。”我说着,拿出 挂在胸前的附身符,说,“我在广州能和亲爸爸父子相认,还要感谢明辉。” “感谢明辉?” “对,感谢明辉。彩屏,你还记得那天上午在宾馆里我对你说起的明辉的事情吗?” 彩屏点点头。 “那晚明辉握着一柄匕首闯进我的房间,使我受到惊吓,便想起了母亲临终前留 下的这个附身符。而这个附身符,却正是我亲爸爸和我母亲爱的信物。” “你是说那晚你受到惊吓后,便把这个附身符戴在脖子上,后来被你亲爸爸看到 了,就这样父子相认了?” “是的。” 彩屏还想问什么,餐馆小姐已经把菜端了上来。 彩屏看到菜已上来,便不再问,而是说:“王大哥,今晚没事,喝点酒吧。” “那你呢?” “我也陪你喝点。” “好。我知道彩屏你会喝酒。” “何以见得?” “因为你来自内蒙,而内蒙人都很豪爽,能喝酒。” “这话不错,内蒙人都天生爱酒,而且都喜欢喝高度的烈性酒。虽然我不是满族, 但却真的能喝一点。” 看到彩屏有些兴致,我一边为她倒酒,一边说:“你不只是能喝酒,而且在各方 面都是那样优秀,真的有点与众不同。所以明辉说起你时,脸上总是带着兴奋的色彩。” “是吗?” “是的。这几天里,看你做事井井有条,心思细密,真是非一般人可比。” “王大哥,别夸我了,我的底细自己最清楚。只是家里出了这些事情,给我以太 大的心理压力……”彩屏说到这儿,举起酒杯,“来,王大哥,这杯酒我敬你!” 我端起酒杯,看到彩屏脸上带着无奈,便说:“彩屏,不要想太多。过去的事情, 终究是过去了,我们要着眼未来。来,干!” 彩屏敬过酒后,悠悠地说:“其实,我过去是我们家乡职业学校的一名教师。” “你过去是教师?” 我总感到彩屏象个知识女性,有主见,处理事情有条不紊,原来她是教师出身。 “是的。我师专毕业后,分在家乡的职业学校当教师。” “教师是一种很好职业呀。” “本来我这一生,都会在家乡从事教育工作。只是认识了明辉后,改变了我人生 的道路。” 听到彩屏提起明辉,我也很想知道她和明辉之间的一些事情,便问道:“明辉是 怎样和你认识的?” 彩屏没有接下我的话,而是说:“王大哥,来,尝尝这地道的本地菜。” 彩屏不说,我自然也不好再问,只是这“快活林”的菜真的很好吃。 在每道菜都尝过了后,彩屏问:“怎么样?这些菜还合口味吗?” “真的很好吃。肥而不腻,并且有种特别的香味!” “是的,这就是这里的特色。好吃,那就多吃点吧。来,我们喝酒!” 彩屏只不停地和我喝酒吃菜,不再提她和明辉之事。 我知道彩屏是个稳重之人,和雷蕾不同。她看了明辉留下的信后,对我到这儿来 的目的,早就了然于胸。只是我来的时间还短,她对我的了解还不够。我想知道的事 情,她一定会对我说,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 我不再去想彩屏和明辉之事,只尽情地享受这本地的美味佳肴。 吃过饭后,彩屏问:“怎么样,吃饱了吗?” 我用手拍拍肚子,说:“酒足饭饱。今晚这顿饭,是我这几天来吃得最好、最愉 快,也是最饱的一顿。” “吃得高兴就好。王大哥,这几天你在医院里照顾明辉的父亲,没有休息好,现 在请的人已经过来了,不用再担心医院里的事情。回去后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是的。彩屏,你也一样。你不觉得这几天你人都瘦了一圈吗?” “我没关系。” “你怎么会没关系?现在家里的一切事情都靠你,休息好了才会有体力的。今晚 什么都别想,好好睡一觉,明天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们去做呢!” “王大哥,你说得不错,那就这样吧。” “好的。” 彩屏买了单后,我们走出快活林。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