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雨 整个天都阴着,艾文静静地站在窗边。 乌云遮住阳光,只有那一块块的苍白仍透露些光亮。房间被黑暗淹没,屋里的 家具都变得死气沉沉。 没多久,雨下起来。这雨是可怕的!它如同惊涛骇浪般横扫而来,风卷残云, 气势汹汹,卷着雨水的风暴撞在楼房表面,强烈的气流吹损着草地上的小树,柔软 的枝条在浪涛中摇晃着,看得让人晕眩。 这风雨好似要将一切生命摧毁。 艾文眼见一只棕色的小鸟穿过一层层的风浪,浑身湿透着飞走了。她有一种错 觉,这不是一场大雨,而是巨浪翻滚着由天上重重地砸下来,一遍又一遍,一次攻 击接着又一次攻击。这时泛起的白烟模糊了她的视线,一连串轰隆声由远及近在空 中炸响,听到凶怒的雷声不禁使她后背发凉. 。她将白色印花窗帘的一角攥在手中, 感受到房间里的温度在降低。这让她渴望温暖的地方,她的眼前浮现出一片薰衣草 田。 艾文有一个法国梦,在谈到为何钟情于法国时,她只是说:“我感到我的灵魂 游荡在那片土地上。”其实她并不清楚自己的灵魂在何处游荡. ,她不知道什么时 候会踏上法兰西的土地,或许那时已经年迈,但她相信有某种神秘的力量会引领她 走向灵魂的所在,如果不是法兰西,也会是其他什么地方。她每次提到法国南部的 普罗旺斯时便会激动得手舞足蹈,似乎已经看到了向海岸线蔓延的高山和紫色的薰 衣草;看到了黄色的耕地和墙壁已经退色的房屋;看到了黄昏的金色海岸,绿色掩 映的山谷,烈日下的小路,还有冬日雪后宁静的村庄。这些意象总会呈现在她的脑 海,仿佛她真的去过那些从图片里看到过的地方。 很快,雨就不那么凶猛了,取而代之的是稳重的中雨,节奏清晰,很有规律地 下着。 她该如何向罗赛说明自己的内心呢?艾文有些局促不安。他需要了解吗?如果 一个人不喜欢吃胡萝卜,就算胡萝卜向他苦苦哀求,他就会把它们留在盘子里吗? 如果罗赛知道她的思绪在他浑身上下每个角落里游移,如果他抱有仁慈之心张开双 臂,那感觉会不会像给疼痛难忍的病人注射镇定剂?艾文的哲学告诉她,悲哀迟早 会来临。 她忽然想起一件关于母亲的往事。 那是一个多美的黄昏啊!蓝色、粉色、还有耀眼的红色。橙红色的太阳鲜艳无 比,使眼睛都有些受不了了,但这么温馨的景象太吸引人,使艾文无法不去观赏。 望不到尽头的天空被大自然分成一个个彩色的格段,她的目光被金黄的光芒吸引, 于是尽力向天边看,似乎视线会穿透飘浮的彩云直到远方。这时,一群家养的鸽子 好似被天上的光芒感召,不约而同地在不远处的空中盘旋,它们的队形整齐有序, 快速而优雅地在落日下绕着一个无形的大圈飞行,像是在吟唱一曲圣歌,或是一种 送别太阳的仪式。如果可以对自己的人生做出选择,她倒真希望自己是一条海豚或 是一只会飞的鸟,这样一来,就可以自由地欣赏迷人的日落,享受自然所给予万物 的关怀。面对渐渐昏暗的天空,她又不得不承认这只是个童话般的梦。面对迎面吹 来的寒风,她知道这场仪式即将结束,鸽子们也都飞回家了。失望中,她回到卧室, 呆呆地坐在那儿,凝视已变得灰暗的天边,久久沉浸在某种意象里。 “什么是归宿?”艾文向靠在窗边的母亲询问。和其他生活着的人们一样,人 们各自追寻属于自己的爱情, 追寻着自己的灵魂, 还有生活的意义。人们从未停止 寻找自己的命运, 他们渴望找到心的归宿, 或许那就是生活的意义, 那才是生命的 终点。 “我不知道。”母亲回答说。 “幸福是什么?” 母亲眼睛一亮,立刻答道:“这我知道,我们在一起就是幸福。现在就是幸福。” 母亲笑了,脸颊泛着红晕。 幸福需要一个过程, 艾文在日记中写道:她是一次美妙的旅行, 在到达这段旅 程的终点站时, 才会知道拥有了幸福, 才会在一刹那间领悟到什么是幸福,或许心 灵的归宿就是自己最想要的幸福!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