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从三中队出来,天已黄昏。在小警察那里接过我的暂扣物品:一部手机,一把
钥匙,一条腰带,一盒“万宝”。走出大门,我给东所的刘所打电话。我说刘哥,
我出来了。刘所的电话里人声鼎沸的,他大声地说你他妈有毛病吧,怎么进去打电
话,出来还打电话?
我说我怎么也得和您打个招呼啊,还不是靠您日里的关照?再说人生他不就是
个进进出出嘛。
对方一个“国骂”,然后挂了电话。
第2 个电话是打给麻子的,是一位交警。我说麻哥,我出来了。他愣了愣说,
你又进去了?这把我问了个愣怔,我说啥意思哎我的亲哥?是中队找我询问了点事。
他哈哈笑着说没意思没什么意思,我以为你又让他们逮了呢。
我说,得,改天我请您喝酒。
第3 个电话是别人打来的,他说龙哥是我。我说四爪子啊?谢谢你哈,我正准
备给你打电话道谢,你“捞”我的钱我马上就还你。他说,谢个屁啊,上次我进去
还不是您“捞”的我嘛。咱是哥们!
我说那是那是。
接着他说,您就在大门那等着我吧,我去接您得了。咱一块去洗洗,晚上再玩
一会。
四爪子,一个出道比我还早的“皮匠”。第一次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是五爪子。
那个期间,我正被一花朵般的女人甩了,心情郁闷到了极点。于是我拿着那个女人
扔给我的6000块钱开始游荡。我首先爱上了台球,拼命地练习,直到我一局一百一
夜输掉了5000块,我对那个和我打球的人说,你返我一千!
他说为什么?
我说不为什么啊,你手里的全是我的钱,我要我的钱有错吗?
他说你说话能不能小声一点,尤其和我说话,能不能?再说了,在老子兜里的
就是老子的,怎么会是你的,你丫有病吧?
我用球杆铛铛地敲着球案子说我XXXX妈,然后我俩就轮起了棍子、拳头和皮鞋。
如果那天没有四爪子的“帮凶”出现,这个赢我5000块的家伙根本就不是我的
对手,正当我用漆盖顶住了他扭曲在红地毯上的嘴脸,扯开了他的衣兜,把钱基本
上快拿出来的时候,我被人一脚蹬翻在地上……
那是我从部队退伍回来后,最困苦的阶段。当我将手里最后的1 块钱买了一把
方便面,肚子依然咕噜咕噜叫的时候,一种怨愤趋势我无法控制自己,我想我该去
找四爪子,我一直认为他欠我5000元。
其实那个时候他是五爪子。但是从我见到他以后,把他送进了医院,再带他出
来,他就成了四爪子了。那只手指头当然不是我剁的,我没那个本事。我去找他的
时候,他正被人从台球厅拖出来,然后扔在了一个角落里。他见到我,痛苦地说:
哥,帮我叫个车,去医院。
我是一个无家无业的人。我来到这个陌生的小城市,首先认识的,是一个花一
样的女人。
那个如花朵般的女人和我第一次好的时候,对我说,你真男人。后来她离开我,
也说过基本上一样的话,不过把那个“真”字改成了“太”。我知道她的意思,其
实她真正离开我的原因不是这个字的不同,真正的原因无非是因为她发现男人的长
相即使再好也真的不能当饭吃,她无法接受我每天和她要零花的这个情形。我告诉
我说如果这样下去,她得从饭店偷肉偷米偷面的来养活我了。那个时候的我似乎没
有意识到她在和我玩真的,我说可以,只要别偷情。
每次我把这个幽默地回答用赋有磁性的嗓音说出来以后,她破涕而笑,于是我
在她的满是暧昧地骂声中继续或者开始和她亲热。
和这个如花般的女人认识,是在我复员一年后,一次同学、战友的聚会上,那
天我唱了N 首歌。她代表酒店为了献了3 次花。第2 次见她是在酒店的门口,我
“嗨”她,她扭过头来,又看了看四周,指着自己的鼻子,满脸的询问。我冲着她
点头。后来我开始每天在她下班的时候去“嗨”她,直到有了属于我们共同的第一
次。那次,她散乱着头发,伏在我的胸上,呼吸轻盈着醉醉地说:“你真男人!”
我困的要死,我说什么?她说夸你呢。我说我有什么好夸的?连这张床都是借别人
的。“你为什么不和家人去一起住呢?”
是啊,我为什么不和家人去一起住?
我去参军的时候,娘摸着我的脑袋说,娃呀,出去了,没模样莫再回来,受穷
呢。
那是我和家人的诀别。后来在一个初冬,发生了一次地震。
之后我没了家,没了挂念。
后来这个女人离开了我。而四爪子,此刻便出现了。
我在那个碧蓝碧蓝的池子里泡了个够,然后躺在床上,那个笑吟吟的小后生腼
腆地走过来,四爪子却对着他说,等!今天龙哥这个背我来搓。小后生依旧笑着,
不知道如何是好。我就对小后生说,兄弟,他搓,你敲,钱不少你的。
四爪子的手法非常灵巧,一如他“办事”的风格,我说,爪子,你的指头剁得
好啊,剁出了真本事。
四爪子哈哈笑着说,你他妈一缓过秧子来就开始损我。
在休息厅里,我的浑身散架了一样,而背投上的那个带着礼帽,白得象纸钱一
样的美国变态却扭的正欢。我对一个小妞打招呼,她便迈着轻轻的步子走过来,我
说妹子,把音乐换一下。她低下头来,对我说:“先生,好象很多人都在看。”我
探起头来,对着她的耳朵说,妹子,如果让你在美国变态和帅哥面前选择,你选什
么?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然后说,得了,我还是选择换张碟子吧,之后扭着屁股去
换了一张古筝的DVD.这半个月活做的怎么样?我问四爪子。
四爪子没直接回答我,却说:给你安排个小姐?
我扭过头去,一声叹息,裹了裹毛巾被。
亦凡公益图书馆(shuku.net)
下一章 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