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西安 116 不记得多少天没和子鹏一起吃饭了。下班后买了好多菜,一样样洗好、切好, 等到6:30开火。7 点钟,子鹏还没有回来。一定在路上了,如果不回来他会打给我 的。再等等,7:30,我站在阳台上望了望,还没人影。打过去,响了十几声子鹏才 接起电话。 “今天特别忙,董事长回来了,正在开会。” “那你也该打个电话回来呀。” “不跟你说了。”然后挂了。 我盛了一碗饭,扒了几口,看到桌上摆好的碗筷,心里冒出一股无名火,再也 吃不下去。躺在床上打开电视,心烦意乱,又啪地将电视关掉。 子鹏回来,快10点了,见饭菜未动,便说:“你已经不小了,要体谅体谅我。 我不回来,又不是到外面逍遥去了。” “恐怕你们大老板也没你忙吧。”我不冷不热。 “有空你去我们公司看看,看看是什么情况,深圳有几个像你们上班这么清闲 的。” “你现在拿多少工资,每天拼死拼活。”我开始不讲道理。 “你这人怎么这样!”子鹏将包丢在沙发里,火气比我还大。 “我怎么啦,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好好好,我争不过你。”子鹏转身进了厨房。 “来,吃饭吧。”子鹏走到床前拖我的胳膊。 我一下子抱住子鹏哇地哭起来,声音越来越大。仿佛要把所有的孤独扔给子鹏。 子鹏,你想过我的感受没有,你知道我每天都想些什么吗,你现在能给的都不给我, 将来你还能给我什么。子鹏,你怎么就不知道,我需要你,我每天都需要你。 “好了好了,吃完饭早点睡。” 见我哭声渐小,子鹏又问:“去西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没有?” 我用手背揩着眼泪。子鹏将菜热了一下,盛了两碗饭,陪着我吃。 躺在子鹏怀里看着电视,我说:“我出去几天,这下你清静了吧。” “胡说!”子鹏不断摁着摇控,终于停在电影频道,正播着根据余华小说改编 的电影《活着》。 我侧身枕着子鹏的肩,右手在他肚皮上划来划去,见他盯着电视,毫无反应, 再看他的脸,眼皮又快撑不住了,于是悻悻地将手松开。 实在困了,子鹏有些歉意地说:“我先睡会儿。”然后背转身去。 早上醒来,我指望将昨夜落下的功课补上,趴在子鹏身上乱磨。谁知子鹏装糊 涂,迷糊着就是不睁开眼。我哼了几下,子鹏将一只手搭在我胸口,算是慰问。我 将大腿压上去,那东西硬硬地还在。子鹏这才醒过来,起身跑厕所,只听见长长的 小便声嘹亮传来。我一看闹钟,7:30了,子鹏不会再回床睡了,只好扫兴地主动撤 退。果然子鹏开始刷牙了。他一面穿衣服一面叮嘱:“听说西安那边比深圳还热, 路上多喝点水。” 我围着浴巾,坐起来,靠在床头。 “到了临潼,多照几张相。” 我无滋无味地看着他:“还有什么,一次说完。” “西安小吃多,多吃点,吃胖点回来。” “在家里都吃不好,在外面吃得下去吗?!”我啾着嘴边说边跳下床,走到他 身边捏了捏他那东西。 子鹏欠意地笑了笑:“这些天太累了。” “好吧,既往不咎。”我摊开右手说:“那就来点实际的,赞助我几张钞票吧。” 子鹏从乱七八糟的口袋里、包里四处翻找,凑了6 张百元大钞,递给我。 “路上注意安全。”说完,子鹏拿起包走了。 我立在那里,捏着几张皱巴巴的钞票,一脸无奈。 117 自从刑总要我随他去西安,我心里一直忐忑不安。莫非如子鹏想的那样,刑总 对我有什么企图?子鹏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其实我自己也觉得蹊跷。我吧,不过 一普通职员,为公司也没出什么力,刑总先是送家具,后来又购灵塔,免不了让人 产生疑义,无功受禄总不见得是什么好事,莫非这次去西安有别的用意?可从平日 接触中又没发现刑总什么非常之举。我不敢告诉子鹏是和刑总单独去西安,那样的 话,子鹏一定会疯掉,非逼我辞职不可。在深圳,找份如此轻松的工作还真不容易。 哎,答应刑总了,票也买了,想再多也是白想。我他妈20多岁大活人一个,还怕他 非礼不成。大不了自己一个人飞回来,不在公司干了。打开钱包,备好的2000元安 然地躺在里面,千万别弄丢了,万一出现紧急情况,这可是我的逃命钱哪。 从机场大巴上下来,看见刑总一身休闲装(此人每天都是长袖衬衣加领带), 拎着一个小小的旅行包站在侯机楼门口。我走过去,取下太阳镜,尽量装得轻松自 如:“嗨,这么早。” 刑总见我也一身休闲打扮,说:“人家还以为我们是情侣呢。” 我心里咯噔一下。转而说:“你就这么点东西,衣服都没带吧。” “就知道你会带个大包,我这小包就交给你了。” “头一次见你这么休闲,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刑总看看自己说:“你不是常说我太严肃了吗?” 办完登机手续,我们在休闲站要了两杯咖啡,找个吧台坐下。 刑总从手提包里拿出2 万现金,递给我:“这一路由你安排了,就这么多,一 切由你作主。” 我心想,此人莫非想用金钱来引诱我,有钱人都时兴这一招。 面对厚厚的两沓钱,我说:“我可是头一次出门,东南西北都摸不清。”我没 好意思说这可是我头一次坐飞机呢。 见刑总心不在焉,看着楼下来往的人流。我迟疑了一下,将钱放进随身挎包, 又将刑总的小包放在我的旅行箱里,扣好拉链。 刑总看了我一眼:“怎么,和男朋友吵架了?” 准是我眼睛有些浮肿,我连忙摇摇头:“可能睡多了吧。我怕在外面睡不好, 昨天吃完晚饭就开始睡,一直睡到今天早上。” 上了飞机,系好安全带,刑总要了份报纸,开始认真读起来。我取出方便袋里 的航空杂志,心不在焉地翻着,心里乱极了。听刑总说朋友已经帮忙订好了房间, 是两间还是一间?要是只订了一间怎么办?刑总不会强我所难吧?应该不会,接触 这么长时间,从没见他发过火,对我说话也是轻言细语。万一他主动向我表白怎么 办?我必须向他讲清楚,我和男友即将举行婚礼,亲朋好友都通知了。飞机升上蓝 天,朵朵巨大的白云就在脚下,仿佛在无边无际的太空遨游。天上的世界多美啊! 面对浩瀚苍穹,人类的存在只不过偶然。地球上那些拼命追逐金钱和爱情的生灵们, 若置身如此纯净博大的天空,一定会忘记一切功名利禄。下次一定要和子鹏出来玩 玩,享受鬼斧神工的大自然。对了,就去张家界,也算对上次子鹏一人去张家界的 气急败坏作一次补偿。有人轻声叫我的名字,我转回头,刑总端着一杯橙汁。我接 过橙汁喝了一口,见刑总又低头看着报纸,心想,莫非自己想得太复杂?现在,一 颗心名符其实地悬在半空。 下了飞机,没想到西安的温度高达38℃,路面温度就更不用说了,我们如同置 身火海,心情立刻被晒化了。联络上接机的朋友,三人赶紧挤进出租车里,谁知破 夏利里面一点也不凉爽,又换上一辆新桑塔纳。刑总的朋友一身邋遢,一看就是混 社会的,他坐在前面,我和刑总坐后面。一上车,他们就聊起共同认识的朋友。听 他朋友的口气,特佩服刑总,肯定把刑总当成深圳的款爷,我不过他的二奶。车停 在皇城大饭店门口,他们提着行李箱先下,我等着司机找钱。司机热情推荐他的新 车,我收好司机的名片,随后进了饭店。 这是一家五星级饭店,冷气强劲,袭得我直搓胳膊。服务生礼貌地向我行礼, 欢迎光临。宽敞的大堂里坐了好多外国人,刑总在电梯口向我招手。一进电梯,刑 总将一张房卡递给我:“这是你的,1706,我住隔壁,1707。”我接过房卡,谢天 谢地,总算平安无事。害得自己虚惊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