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伟哥(31) 至此之后,再无任何有关那夜事故的消息。王敬估计自己打死了人,但不敢 去想,只求平安。这件事只有三个人知道,那司机从此之后不敢再从这条路线走, 规规矩矩沿大路开。李侍目睹了他一个打八个的壮举后,顿时将他视为依靠,又 掺杂有感恩图报的心思,因此彼此也由买卖关系转为了男女关系。 虽然现在的李侍外表已经衰老,需要大量的脂粉维持体面,但是那个时候她 还算得上有几分姿色的,所以,那夜王敬也算是英雄救美。而且,现在三十四岁 的女人,怎么着样子也差不到哪儿去。 (三) 王敬在路边的睡眠很不踏实,又继续了一个多钟头,已近正午。其间,他先 后收到两条短信。第一条是妻子马燕发来的,她出差不回家,晚上孩子要出去买 衣服,让他陪着。另一条是许强发来的,后天另有要事,届时酒宴上的事情请他 多担待。王敬冷笑一声,合上手机扳起了睡椅的靠背,直起身子面朝大街。 李侍从对面餐馆端着托盘过来,上面一只瓷盆两只碟子,里面是一个大杂烩, 外加一个小炒和新炸的花生米。他们在店门旁边隔着张木杌坐下,杯子里酒水已 经斟满,上面还别出心裁地撒了几粒桂花,花香入酒,将这烈酒的酒味缓和了许 多。 李侍陪着他喝酒,自己量浅,一杯下去脸颊上就泛起了红晕,灿若桃花。王 敬觉得好笑,让她别喝了,大白天做生意,醉醺醺的样子不好,会吓跑那些女客 的。李侍倒无所谓,说自己喝不醉的,真的醉了就拉起门来睡觉,反正就要拆迁 了,这十年的店面要结束,苦了累了这许多年,能歇就歇歇吧。 王敬望着店铺所在的这座宅院,出了会儿神,说兴许不拆呢。李侍摇头,说 拆是肯定的,早晚的事情。这两天平时瞧不见的人都露面了。柳家那出国的小丫 头也回来了,他们更烦心,一座宅子怕是得好几个人分呢,先关起门来吵成了一 锅粥,拆迁办巴不得呢。 王敬若有所思,指指屋脊上那用砖瓦叠成的" 寿""喜" 字样,说如果这房子 不拆呢?李侍好笑,说不拆它也没自己什么事,拿着这个租房合同跟拆迁方慢慢 地谈吧,多一分钱好一分,拿了钱再去找房子租,只是这生意怕是不会再像以前 那样好做了。 王敬来李侍的服装店不是每天固定的,大约每个礼拜走个一两次,但天长日 久,周围的人都熟悉了。大家都清楚他跟李侍的事,背后议论自然难免,但也就 是刚开始那一阵子,习惯之后,潜意识里已经把他们当做了公开的夫妻。路过见 面时,点个头招呼一声说" 老板来看老板娘了" 。王敬也不客气,照单全收,应 声说是。于是,李侍从店老板退居其次成了老板娘。 王敬名义上成了这间服装店的老板,实质上仍然是个工人。他原先是国营布 厂的锅炉工,现在是私营布厂的锅炉工。在他亲身体验中,两者之间本无差别。 他在同一个地点、拿着同一把铁锹、烧着同一台锅炉、睡着同一张木椅、拿着同 样数额的工资,这工资菲薄到了他根本难以向人启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