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伟哥(46) 黎伟这边踌躇不安起来。与此同时另一辆驶向城区东部的出租车里,欧阳梵 同样也陷入了迷茫与矛盾中。黎伟所猜疑担心的一切并不是子虚乌有的,这些都 实实在在地笼罩在欧阳梵的心头。 她现在的身份在自己的一念之间可能出现变化。原来的她是大律师马长乐的 夫人,一个怨妇,徘徊在可能失去丈夫的危机当中,痛苦、不能自拔。假如她趁 着这段生活带来的新鲜变化的轨迹滑行出去,那就又增添了一个身份:黎伟的情 妇。 马长乐的妻子,黎伟的情妇,这两者之间,前者是她需要捍卫的,后者是无 奈中的一种变通。她难道既能捍卫住婚姻守住丈夫,又能跟黎伟缔结一段地下情, 鸳梦重温? 这个想法太过前卫、也太过刺激了。做惯了良家妇女的欧阳梵,在这样古怪 而富有挑战的想法面前惊呆了,但心底却有一股跃跃欲试的冲动。良家妇女跟情 妇这两种身份,或许鱼与熊掌可以兼得。 她意乱情迷地下了出租车,进了住宅区,在电梯里孤独地望着幽暗的灯光发 愣,到了预定的楼层居然没有留意,任由电梯向上至顶,敞开门扇,迎面瞧见标 明楼层的数字12,这才回过神来。她暗暗咒骂了一句,重新下去。离开电梯后, 她在自家门前掏出钥匙,陡发奇想,于是双手合十对着钢制的门扇许了一个心愿 :如果此刻开门进去,丈夫马长乐在家,她就洗心革面,把方才心中糊涂非分的 想法彻底地抛弃;倘若屋里依旧是长久以来日复一日的空荡,她就拣起刚刚放下 的危险想法,付诸实施。要知道,守住马长乐很难,和黎伟旧情复燃很容易。难 易的选择,全在她的一念之间。 欧阳梵满怀期待却又忐忑不安地扭动着钥匙,锁孔里轻微的弹珠声在她的神 经末梢上滚动,她的心跳随之加速。开了门进去,用不着开灯,她嗅入鼻腔的气 息就已经说明了一切。那股寂寥就隐藏在午夜时分的空气中,将她牢牢地包围住 了。她绝望地关门开灯,屋子里干净整洁,纤尘不染,混杂着烟草气息的男人体 味,犹如世外传说,再也没有透入过这里半分。 她干笑了一声,脱了鞋,光着脚踩在松软的地面向前走去,每隔几步就脱卸 掉一件衣服或者饰物,这些东西零零碎碎地随着她的足迹穿越了客厅、书房和卧 室,来到床前。她站在床边,一丝不挂,仅仅左手里拿着手机。然后,就此半躺 在床头,从对面的梳妆镜里端详自己的裸体,开始拨打电话。第一个电话是给丈 夫马长乐的,他没有关机,但也没有接听,耳畔只是悠扬的彩铃旋律。她咬咬牙, 又想打给黎伟,但随即取消了这个念头。 欧阳梵丢开手机,专注地凝视着镜子中的自己,挺起胸膛分开双腿,幽暗的 灯光里,欧阳梵的美丽一如往昔,岁月的痕迹被光线所掩护,模糊中的欧阳梵, 比照着清晰的自己,手指在每一寸光滑的肌肤上摩挲,内心一阵哀怨、一阵愤恨、 一阵骄傲、一阵伤感。她精疲力竭地拖过薄薄的被子,掩盖住身体,关了灯借着 依稀的月光点起支烟,在黑暗里轻声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