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外交风云亲历记(2) 那时候,龚澎逐渐结交了几乎所有国家驻重庆的外国记者,无论是塔斯社、 法新社、路透社或美联社的以及各国大报刊的都结识。与美国新闻处也时有来往, 当时美国新闻处的中国问题专家费正清,也成为龚澎的朋友。1983年后我到美国 工作曾遇到这位老教授,提起龚澎他很有感情,他对龚澎很佩服,说那时候他们 的观点与共产党是完全不同的,但龚澎提供给他的消息和共产党的宣传小册子, 他很乐于接受和阅读。并说龚澎那时已经是很受外国记者欢迎的人物,是很出色 的外交家。 龚澎还与在外国新闻机构中的中国雇员交朋友,从他们那里得到许多宝贵的 情况。她广交朋友,成为重庆涉外新闻界中一个很活跃的人物。许多记者对她留 下了深刻的印象,成为她的好朋友。前些年我在美国的时候,遇到一些新闻界的 名记者、名报人,谈起龚澎他们都称赞不已。有一次在宴会上,我与苏尔兹伯里 坐在一起,我们并不熟识,没有多少可谈的话题,我偶然提起龚澎,他的话匣子 突然打开了,说龚澎是外交界少有的人才,那一晚上我们一直在怀念龚澎。可见 她在国外新闻界的影响。 龚澎结交了许多外国新闻界的朋友,她不仅向他们宣传我们的观点,也向他 们了解许多情况,每隔几天她都向恩来同志写简单的书面汇报,有关事和人的都 写。 恩来同志也不时地找她去作具体详细的汇报,她也提出一些建议供恩来同志 参考。恩来同志根据情况,对一些思想比较进步,报道也比较客观的外国记者或 是其他外国朋友予以接见,龚澎都是陪见兼翻译。我们都能看得出来,恩来同志 对龚澎的才干和辛勤工作的态度,一直是十分赞赏的。 龚澎当时的工作极为繁忙,那时候我们能够经常收到延安的消息和《解放日 报》重要社论,龚澎就立刻将有关内容翻译成英文并打字油印若干份,很快送到 外国记者手里。我党的抗日主张和方针政策就会迅速发往世界各地。遇到有重要 材料文件需要翻译打印时,她就忙得不可开交。开始时,她在我们那间小屋的小 桌上放个打字机,在很暗弱的灯光下,日夜工作,嘀嘀嗒嗒的老式打字机声响个 不停。以后在三楼有了办公室,我们每个人都有了张办公桌,龚澎的打字机也搬 上去了。三楼一共有四间小房,最里面一间,是叶剑英同志住的。一间较大的就 成了公共办公室,室内放了八张三屉二屉办公桌。 记得当时住在曾家岩50号的同志,除了恩来同志与邓大姐,董老、叶帅、徐 冰和张晓梅夫妇这几位各有一间小房,是办公兼卧室外,其他工作人员,有党派 的、军事的、外事的、文化的,都坐在这间办公室里,大家工作都很紧张。龚澎 考虑到打字机的响声会影响别的同志办公,总是等着人最少的时候才在办公室里 打字。白天大家都外出活动,人少些,她就在白天翻译打字,晚上出外活动,半 夜再继续工作。那时候我们的生活都按照恩来同志的习惯来安排,恩来同志的办 公时间一般都在午夜12时到凌晨4 时,我们这些在他身边做具体工作的人,这段 时间都不能睡,要在办公室里等着,因为恩来同志不定在办哪一件事时要问到哪 个人,就会把谁叫到他那里,或修改文件,补充情况或接受指示。这时我们有的 继续白天没完的工作,有的看看书报,偶然有个别同志实在磕睡了,就会聊聊天 或打一会儿扑克牌。龚澎就利用这样的时间来干她的工作,但这样的时间也不多 啊。更多地是在大家都睡了以后,她又继续工作。我记忆较深的一段时间是在1940 年至1941年间,那是皖南事变和国民党掀起第三次反共高潮前后,毛主席的《新 民主主义论》刚发表不久,接着发表了《揭破远东慕尼黑的阴谋》、《关于反法 西斯的国际统一战线》等等,都急需翻译出来,发往国外。那时候龚澎忙碌得连 饭都顾不上吃,觉也不睡,有一次连续两昼夜都没有离开她的打字机,饭是我给 端到三楼她的桌旁,她匆匆扒上几口。有一天我清早起来跑到三楼一看,她脸都 黄了,眼睛充满血丝,我又是感动又是难过地劝她:龚澎,你不要命啦,不能这 样没日没夜地干呀,厨房蒋师傅给你煮了两个鸡蛋,快去吃了休息一下吧。她抬 头看看我,露出笑容亲切地说:不要紧,小张,谢谢你们还给我煮鸡蛋。我不由 分说把她拉到一楼,吃完早饭后把她按到小床上睡觉,可是没过两三个时辰,她 又回到她的打字机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