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君心似我心
一个一个电话,不分时间和场所,想他或是心情不好时,一拨就可以听到低沉
的男人声音,你好。一听到他的声音,我的嘴角就会泛起微笑。和他开心地聊天,
对着电话哈哈大笑,挂上电话时心神凝固了半天,仿佛他还在我耳边轻声地说话。
平头,穿着乳白色小方格的西装便装,下身一条牛仔裤,眼睛大大的,这是他给我
的第一印象。人很热情,像他的性格,一瞬间就感觉好像和你相识了好久似的。他
眼里的真诚,让人信任。
太活跃让人抓不住,男人尤其如此。我从不过问他在哪里,在干什么,在想什
么,打心底里觉得我能让他快乐,释解他心里的烦恼就满足了。哪怕在他的心里只
是一个角落的位置,我也可以在睡梦中安然地微笑起来。
告诉他,有人追求我,他会说被人喜欢是好事。那你喜欢谁呢?我问。我喜欢
的人可多了,接上脚指头都数不完。说完,他大笑了起来。那我把我的脚指头也给
你吧,这样够了吧? 嗯,马马虎虎勉强够了。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在试探他,每次问一些东西,都会让我的心莫名地疼痛起来。
我不知道他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我讨厌这种心理作战的方式,让我备受煎熬。
我醉了,你来接我,在华林路的“大上海”酒楼。还没等我回话,电话就挂了。
我打的到那儿时,他倚着树,手上叼着一根烟。我不记得多久没见他了,只知道每
次相见心里的那份情感就会无止境地增加,所以我拒绝见他,拒绝心里的那份僵硬
的情感溶化后,再一次的遍体鳞伤。
我以为你不会来呢。他笑着,眼里有一道说不清的东西。我不来,谁来救你啊?
我笑着,和他并肩走着。
我们多久没见面了?他忽然问了一句,让我愣了半天才领会过来。朋友是放在
心里的,见不见面无所谓的。说完后我哈哈地傻笑了两声。一个月零八天。他眼里
的认真让我慌乱。是吗?我不记得了。我避开他的眼神。我没告诉他我的日历上每
天都会记载与他有关的事。
上去坐一会儿再走,好吗?我摇了摇头,下次吧。他的眼里明显流露出失望。
在我转身时,我听到他深深的叹息,我不敢回头,我怕我一回头,有些东西会从我
的眼里流露出来。
在问他情感的事时,他说他害怕束缚,渴望自由,他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不
喜欢婚姻的困扰。你习惯寂寞了,是吧?我问得小心翼翼的,怕他的聪明猜中我的
心。寂寞是逃避不了的,每个人都要习惯,只要不让自己空虚就行了。那天是我们
聊得最短的电话,5 分钟就匆忙挂机了。我们在掂量现实所带给我们的冲击,谁也
不知道我和他之间会有什么事发生,有时把话说得太早了,会伤害到人的。他的善
良让他沉默。
亚飞进入我的内心时,我才19岁。亚飞占据我的心,饱饱地填补着每一个空白,
致使我以后的爱情是空白一片。那时所拥有的爱情化成了一棵树长在心里,每当情
感变动时,那棵树就会沙沙作响,疼痛难忍。所记的不再是亚飞这个人,而是那段
纯洁无瑕的情感,这段情感要我付出难以偿还的代价,用一生去奠念这情感。
想他时,扯出回忆,沙沙作响,眼泪也下来了。我在比较着,我在心里衡量着
我还可以付出爱吗?将自己封闭了6 年的时间,我还有多少爱呢?打电话告诉他我
心情不好,又拒绝他的陪伴,只让他在电话里给我唱歌,说故事给我听。那一夜我
睡着,心还在隐隐地作痛。
我在刻意疏远我和他的关系。不见面是我的底线,不见面,情感保留在眼底,
不让他看见。电话也渐渐地少了,就算连接上,我和他沉默的时间也变得多了,我
害怕这种沉默。此时,仿佛我的心也在他面前敞开,表露无遗。我害怕他读懂我。
他来电话说要离开福州一阵时间,我没问什么事,只说一路平安。
他的声音很嘹亮,从那么遥远的地方传来我也能感受到。他把手机放在溪水边,
让我听溪水流淌的声音,让我听鹦鹉说话的声音,让我听他对着大山呼喊的声音,
还说回音会传到我这儿来。我们一起开心地笑着,笑完后大家都沉默了,我说我要
挂电话了。等一下,他拿着电话不出声。沉寂了一会儿,他说好了,我说完了。我
的耳边传来“嘟嘟嘟”的挂机声。
他说什么了,无声的语言,从心里发出来的。我听不懂,我不想听懂。可是我
还是懂的。我想你。这是他要说的。我静静地坐着。那棵树又在沙沙作响,我控制
不住地哭了。
他回来的那天,说有礼物送我,叫我去挑。我说你回来就是最好的礼物。电话
再一次匆忙地挂断。
电话在夜里11点再次响起,他说他在我的楼下。打开窗户,他站在那儿,看到
我时,他脸上露出笑容,隔着三层楼房的距离我都可以感受到。
紧紧地拥抱,中间一点空隙都没有。很自然地相吻,浓烈得拍击起千层浪。很
想你。他紧紧地拥抱我,热烈得几乎令我窒息。他的气息在我耳边回旋,我呼了一
口气,闭上眼睛。
幸福在夜空下闭着眼睛去感觉,我怀疑是梦,在他的肩上咬了一口,他夸张地
叫起来,我咬着嘴唇站在那儿,歪着头看着他。目送他离开的身影,手抚摸着颈上
他给我戴的礼物。
这条项链我在佛前祈祷过,希望你每天都快乐,他给我戴上时说。
对不起,你拨的电话已关机。我每晚都会去拨他的号码,这成了我的一种习惯。
有些习惯是难以改变的,就像我想他时,会在某时某刻思念遍布全身。
我和他好久没联系了,手机里不再显示他的号码,耳边也不再有他的声音。
喂,你好。一次无意间打通了电话,听得出他声音里醉意醺醺的。喂,你怎么
不说话啊,我被朋友拉出来喝酒。他那儿很热闹,将他的话淹没,我的耳边净是些
嘈杂的声音,我听不清楚他说些什么。放下电话时,耳朵里还残留着嘈杂的声音,
那声音在梦里不断地穿插进来,扰乱心绪。
他给我打电话时,已是秋季,整整一个夏季在空白中度过。其实我已经习惯了
这种空白,那条项链戴了一个夏季,现在躺在抽屉里。
很沮丧,沙哑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到我的耳边,我的心瞬间像无底洞一样空了。
他在那边一直说没什么事,说会过去的,很快就会好的。那一刻,我才发现,他爽
朗的笑声对我来说是多大的快乐啊,可是听不到了。没说几句话,他说他已经三天
没睡一个好觉了,现在想去睡。
从接到电话后,我就一直坐在那儿,等我叹息时,才发现天不知什么时候黑了
下来。
等他平息下来,等他平静下来,给他点时间让他自己去调整。我一直控制不让
自己打电话给他,号码已经输入完毕,可是输出键我按不下去。三天里,给他打电
话是我最深的念头,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打给他好,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在睡觉。
梦里我一直在拨电话号码,接电话的人都不是他,再继续拨时我发现我把他的
电话号码忘了,我使劲地拨,反复地拨,可是接电话的人都不是他,我急得直跺脚,
最后抱着电话大声地哭了。
我终于在一个午后给他打了一个电话。有时朋友是调整剂,可以让痛苦舒缓出
来,倾诉或是相处都可以起到一定的作用。也许是这句话让他心动,他答应我出来
走走。
只是脸色稍微苍白,说话声也没平常那么的富有激情,我没问什么事,和平常
一样地和他说笑,他敷衍我,我看得出来,连笑容都是牵强的从嘴角泛起的。
你今晚真漂亮。他忽然说了一句,流露的眼神使我想起初见他时的情形。他曾
说过水绿色是他的幸运色,今晚我特意为他穿的。
谢谢。我给了他一个很灿烂的笑容。他也笑了,眼神凝视着我。
出来时夜幕已经降临了下来,黑夜的好处在于它可以掩饰,掩饰眼神里流露出
来许多难言的东西。他转过来看着我的笑容,我分明看到他又回到从前,可是这感
觉又在瞬间消失了,他的眼神还不快乐。
谢谢你。他今晚反复地说着这句话。饭桌上大部分时间都是我在说话,逗他开
心,说短信上面的笑话,出脑筋急转弯让他猜,这气氛感染了他,我看着他一点点
地恢复。
我要回家了。今晚陪他喝了不少酒,头有些昏沉沉的。我刚说完,他的表情一
下子就沉默下来。见他没说话,我穿过马路拦了辆的士坐了上去。
我渴望他叫住我,渴望在他身边,可是我的身后一片平静,坐上车时我连抬起
头看他的勇气都没有。到古田路。是他的声音,他什么时候坐上车我都浑然不觉。
一抬头,他朝我笑着。
离开他时心就开始隐隐作痛,那一转身竟然那么地干脆,任心一路的疼痛下去,
却只在片刻,在他的笑容里悄声地化解。他握着我的手,无限的浓情从心底燃烧起
来。原来快乐是这么的简单,一瞥一笑一个眼神一握,满个世界就在你的心里瞬间
筑成。
就这么握着,一直到他的房间。
他托起我的脸,深深凝视着,他的吻覆盖上来时,我静止不动。吻平息下来,
他给我一个很深的拥抱,令我在他的怀里窒息。那一刻,整个人都溶化了。
手在他的眉间轻轻抚摸时,他还在睡梦中,我在离开时没有叫醒他。我不习惯
和他这样告别,此时并不要一个交待或是语言。
在天色大亮的街上行走,心里空空的,又好像沉甸甸的,我说不清楚这样的感
觉。一切好像在此时都变了色,连擦身而过的人都觉得遥不可及,我深呼吸一口,
很茫然地走着。
你在哪里?电话响了很久我才反应过来。我在回家的路上。我想了半天才回答
他。那一头沉默了,话筒里一点声息都没有。为什么这样?声音有些无奈,声声敲
打到我的心,我的嘴唇有他吻过的痕迹,此时烙印还在上面。我不知道。我的声音
很平稳,泪却流下来。
我没让他听出我在流泪,那是我第一次先挂断他的电话。
我任由自己想他,任心在疼痛,然后任自己在痛哭,哭泣时没有声音,全身的
颤抖从心底发泄出来,我发现哭都哭不出声来,有种痛彻心扉的绝望。不刻意去忘
记就能忘记,我一直谨记这句话,我相信我可以做到的,我自言自语时嘴角泛起一
丝嘲笑。可以忘了吗?那么就有快乐了吗?
我不再见他,也不再给他打电话,我将自己紧紧地锁在自己的世界里。我想将
他锁定在记忆的某个片段,才可以和他像以前一样地相处。
你好,好久没听到你的声音,怎么不说话了呢?我以为我平息了,却没想到是
他的声音,我闭上眼睛,很久才慢慢地睁开。
电话放下了,一个很小的弧度,也将我和他之间最后的联系中断。
他忘了收拾他的房间,他忘了那张照片落在角落里,照片上那个女生笑得很甜
蜜,背面题着: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我一直在等待他说些什么,可是没有。
我翻开厚厚的电话簿把上面所有的电话号码念一遍,那样可以忘记指间下习惯
的电话号码。
白露气节,我买了一大束的玫瑰,放在房间里。夜里浓郁的香味飘到梦里时,
我喃喃地说,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一滴泪划过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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