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县里的政府机构改革开始运行了,大体思路是套用中央国家机关的改革办法决 定某些机构的留舍。无虑啤酒厂改制的时候,县里曾哄哄一阵企业改制都忙不过来 呢,政府这边就不能搞了。 突然袭击是李子强的一种策略,这次机构改革突然得让所有的常委都懵了,那 天开的是各部委办局副职以上干部大会,一星期前下通知的时候附加了一条谁要缺 席就地免了谁,包括有病住院出差办事。所以那天的会是十几年来无虑县惟一一次 没人缺席的会。 大会推迟了半个小时,李子强利用会前这么短的时间召开了常委会。短会的内 容是通过李子强拟定好了的机构改革方案,那方案非常简单,只有三条:第一条, 机构精简成二十八个, 附有剩余机构的详细名称,及人员编制总数;第二条,男五十五、女五十无论 是局长还是科员,全部退二线,不占人员编制;第三条,全部竞聘上岗,也就是局 长聘副局长,副局长聘股长,股长聘科员。 既然县长拿出了这么详细的机构改革方案,并且不是讨论而是通过,也就没有 发表见解的必要了。常委们清楚地知道,县长的这一手就是逼他们通过呢,没给别 的选择。虽然他们存在很浓的抵触情绪,也不满意自己在常委会上从没有过的无足 轻重,碍于李子强的职位,不好跳出来表示反对,就静等着县长说完“这事就这么 定了”,结束常委会。 李子强扫了几眼大家,异常坚决地说出了他说惯了的那句话: “这事就这么定了。” 大会是由主管干部的常务副书记主持的,会上先简单地说了点儿别的问题。直 到压轴的时候,李子强才坐到讲台上来,隆重地宣布大刀阔斧地进行机构改革。 会议立刻变得肃穆起来,因为李子强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涉及到他们切身的利 益。李子强没拿发言稿,这也是他的一种工作习惯。他的语气很缓慢,仅仅谈了机 构改革的必要性,以及于国于民于无虑县的重要意义。 常务副书记继续主持会议,宣布了李子强的改革方案。接下来,组织部长念起 了一大串名单,让这些人到县委的会议室集体谈话。人们在听方案的时候就已经明 白了,所谓的集体谈话,就是让年龄偏大的人集体退下来。当然,李子强也防备了 会有个别爱摆老资格的人,不甘心在毫无准备的状态下退居二线,站起来表示反对, 或者干脆搅了会场,特地附加了一条,那就是视对退下来的认识程度,再决定从那 个合并后的局退下来。虽然都叫局,局与局之间却有很大的差别,因为涉及到每个 人的后半生的利益,也就没人敢拿自己余生的幸福开玩笑了。 这些点到名字的人随组织部长走后,礼堂里便空下了一半,也就是说,无虑县 科局级的干部年龄严重的老化,干部的老化,就存在着思想的僵化,李子强认为这 才是无虑县最为忧虑的问题。 现在,他就是用一种铁的手腕,让干部年轻化。竞聘就在礼堂现场举行,主席 台上的五大班子成员都是评委,谁想当哪个局的局长就当场报名,当场演说,当场 答辩,当场打分,当场任命。谁也不会想到县里各部门的一把手会这样产生,李子 强没给任何人留下活动的空间。 下一步,就是矛盾下缴了,干部的去留权都交给了新上任的各局局长。不过, 李子强特别强调了不对合并之后的干部实行下岗分流,只实行编内编外制,通过自 然减员逐步减少编外人员。李子强也不愿意多养干部,除了中央别的地方都没搞机 构改革,他是怕自己成为众矢之的,才没急于加快步子。政府毕竟是政府,搞改革, 不像一个企业或一个部门那么简单。虽然机构缩减了,但由财政开支的人员并没有 缩减,也就是说工资该怎么开还怎么开,但一下子缩减了这么多局,也缩减了一大 笔不必要的浪费和一大笔办公费用,空闲下来的办公楼又能卖出一笔钱。这样算下 来,无虑县的财政紧张状况缓解了一大块。 李子强的改革思路得到了市委书记的赞赏,并到处推广无虑的经验。每逢介绍 经验时,李子强总是推托掉,让常务副书记去讲。李子强并不认为自己的改革是成 功的,那是财政没钱逼的,这话只能烂在肚子里,他不能说。另一方面,让常委副 书记多露露面,让他产生将来能接县长的感觉,也能配合自己做做工作,免得在无 虑总是处在孤掌难鸣的状态中。下一步,李子强就是治理城郊的水泡子了,他要把 这里改造成县里的一座绿色广场。 指望财政拿钱是不可能的,李子强指派新组建的城环局搞出了个整体规划,他 把这规划砍成了几十段,按经济实力大小每个局分一段。当然有的局长愁于经费紧 张,申请财政补贴,李子强只用一句话就打发了回去: “要钱没有,要局长我有的是。” 所有的局长都体会出了李子强的强硬,搞完企业产权制度改革,就该机构改革 了,他们担心在未来的日子里失去位置,也都想表现一番,给县长留下好印象,于 是,各显神通地搞来了资金,争着抢着加快施工进度。最后的问题是广场中心的雕 塑,李子强否定了所有的设计,那些设计都很花哨,根本没有无虑的特点。谁也不 会料到,李子强最终选择的雕塑设计图案竟然出自小学生之手,那幅图案似乎有点 象征,却说不出象征什么,那图案类似于火炬,细端详又不是,有点像街上卖的蛋 卷冰淇淋,还没有那么规则,有人干脆说,像地瓜。李子强对这些议论不予肯定与 否定,不管像什么,这就是无虑县的标志了。 丁人众没有放过表现的机会,那座四不像的雕塑,他花了二十万给安放在了广 场中央。 剪彩那天晚上,李子强又来到了这里。当然这里不再是什么水泡子或者是垃圾 场了,这里已经是无虑县人民广场了,无虑县的居民正在广场里无忧无虑地游玩。 望着那座雕塑,李子强的眼泪悄悄地流下来,他父亲就是吊死在那里的,那里原来 有棵树,树被人砍了,可生长过树的那一方土地却永远也移不走。李子强始终牢记 着那一方土地。 广场的装饰灯亮了,无数条光束直射雕塑,雕塑的形态也就更像地瓜了。地瓜 有什么不好,民以食为天嘛,三十七年前,没有地瓜,无虑县不知要饿死多少人。 如今,支撑着无虑各行各业的少壮派,大多是那个时代出生的地瓜孩儿了。尽管人 们都说广场的雕塑不雅,李子强还是坚持着说:这就是无虑的形象。 苏雅和得到可靠消息,某位重要的中央领导人将到市里视察,有关方面透露 说,是乘坐专机来,甚至还说出了飞机降落的时间,参观市里的哪些地方。一个大 胆的想法就在这时突然迸发在苏雅和的心中,并且是一发不可收。那个想法就是拦 车告御状,他不相信中央领导会容忍底下这么胡作非为。 在付诸行动之前,苏雅和去市里观察了一番,发现全市正在大规模地搞环境卫 生,严格得比迎接节日还要认真。苏雅和证实了消息的可靠性,回到无虑,他便马 不停蹄地动员分流出来的工人,准备再一次集中行动。受挫的次数多了,苏雅和也 多了个心眼儿,这次行动的目标他只透露给了为数不多的人,这些人始终如一地跟 着他,与他一样,不达目的决不罢休,所以不会轻易说出。 苏雅和拿出自己多年的积蓄,租了十辆大客车,拉着几百名工人直奔市里的飞 机场。苏雅和知道,自己拦的是中央领导,目的是把情况直接反映给中央领导,如 果鲁莽行事,就会白白错过这个机会。大客车行驶到了102 国道与机场路的交汇口, 苏雅和让车停下,现在的中央领导还没到,过早地到了机场会让人家警觉,如果飞 机不落下来,就白来一趟了。 现在,苏雅和有了办法,机场距市内有十几公里,趁市里护线的队伍没赶来之 前,制造交通堵塞,让他们谁也过不来,也就能为自己递上御状挤出宽松的时间。 为创造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苏雅和不顾一切了。工人们都下了车,问到底去哪儿 告状。苏雅和大声说:“就在这里告状,告御状,现在市里满大街都在议论谁来了, 咱们就在这儿让中央给咱们做主。” 大家终于明白了苏雅和的用意,也知道市里将在预定的时间里派出护线的队伍, 那样的话,他们的这次行动就会化成泡影,不约而同地支持着苏雅和的主张,赞成 把路堵上。于是,群情激昂了起来,十辆大客车除一辆留下做机动,其余的全被大 家横七竖八地推到了国路上,还有人故意把车里的关键部件弄坏了,让车开不走。 要知道,102 国道是关内外的交通大动脉,车辆时常首尾相接几公里,这么一堵, 用不了一个时辰,就能把车憋到市里去。警察想护线,省里的和市里的官儿们想接 中央领导,那就长着翅膀飞过来吧。 苏雅和觉得自己和中央领导直接见面的可能性越来越大了。 有人给丁人众通报个消息,说苏雅和雇了十台大客往市里的方向去了,是不 是又到市政府静坐?丁人众问,走了多久。报信的人说,有两个多小时了。丁人众 的脑袋“嗡”地一下子,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丁人众的脑袋向来都是敏锐 的,尤其与自己有关的事情,有一点点迹象他就能判断出结果。他立刻联想到今天 中央领导人到市里视察,马上判断出苏雅和肯定是拦路告状去了。丁人众生气地说, 怎么不早点告诉我。那人说,你现在躲得这么深,电话不接,手机换了号也不告诉 别人,不亲自来,上哪儿找你。 丁人众不再罗嗦,给李子强打电话。李子强的电话没人接,他又给李子强的秘 书打传呼,秘书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电话,丁人众立刻让他转告县长,苏雅和有可能 去市里拦中央领导去了。 与此同时,丁人众给市里的公安局的几个朋友打电话,讲述着自己的判断,让 他们有个准备。他不敢惊动市领导,怕的是万一苏雅和没有那个举动,自己反倒得 罪了市里的领导。公安局的朋友没有把丁人众的话当真,说老丁你便宜占得太多了, 弄得草木皆兵谁都怕。 市里抽调了无虑县二十多名巡警协助护线,带队的是副局长兼治安大队长付生 民,主要负责一些不算重要的地段,属于二线队伍。现在,他们还没有接到进入警 备状态的命令,李子强就打通了付生民的手机,指示他沿着中央领导要走的路线寻 找,立刻将十辆大客以及车上啤酒厂所有的职工全部押回无虑,一分一秒不得耽误。 付生民仅留下两人待命,剩余的人挤进一辆警车,警笛“哇哇”大叫着,直扑 国道,他们必须抢在中央领导来临之前抢到机场。 堵车的时间虽然还没到一个小时,可国道上已经塞上了十几里的车。市里的交 警刚刚赶到,他们只顾市内的交通秩序了,从没有想到国道上会出问题。他们挥汗 如雨地臭骂着那些挤到前面的司机,阻拦着刚刚驶过来的车辆,让所有的车辆调转 车头,往回开。 付生民的警车开到时,交警没有因为他们也是警察就网开一面,何况还是县里 的警察呢,同样虎着脸让他们开回去。付生民把枪掏出来,骂着: “妈了个×的,道是让上访的人给堵上的,老子是去抓人的,你再拦我,我毙 了你。” 交警也不示弱: “吹牛×,拿大话吓唬谁呢,你以为交警没枪就怕你了。” 付生民的警车被交警强行拖走了。要是在往常,遇到这么紧急情况,付生民枪 里的子弹早就出膛了,起码得给一个交警的腿穿个洞。可现在,他的枪没子弹,护 线之前,市公安局为了防备意外,将他们的子弹全部收缴了。付生民没心情把时间 浪费在打架上,更何况即使警车能够前行,也免不了被塞在那儿,目前,找到十辆 大客是比天还大的事了。 付生民可不是循规蹈矩的警察,他一声令下,就截住了十几辆穿行在堵车队伍 里的两轮摩托车,连一声交待也没有,两人一辆骑起来就往前赶。气得那些被抢了 摩托的人大声骂:“现在的警察都是他妈的土匪,光天化日就抢车。”付生民他们 刚刚消失在塞车的队伍里,后面就出现了车队。车队是由警车开路,一大溜高档轿 车紧随其后,省里和市里的要员都在车队里,他们周密安排了整整一周,却忽略了 这十几公里的国道,没有料到会出现这么严重的堵车,堵得他们寸步难行。尽管他 们是提前一个小时出发的,也摆脱不掉迟到的命运。 天空中出现了飞机的影子。 苏雅和带着一部分工人坐上了预先留下来的那辆大客,向着机场方向奔去。付 生民带着的摩托车队东躲西闪地钻过了堵车的缝隙,及时地赶到了那一堆挤在一起 的大客车旁,同时他们也发现了有一辆大客正向机场方向驶去。付生民将摩托车头 一摆,转瞬间就把油门拧到了底。摩托车怪叫着,野马一样奔上机场路。没过多久, 摩托车就撵上了大客车。苏雅和这才看到尾随而来的付生民以及付生民身后的那个 摩托车队。事已至此,决不能退缩,苏雅和让司机快点开,一定要抢在中央领导下 飞机时,赶到那里。大客车与摩托车并行了好一会儿,摩托车才勉强地露出个头, 付生民掏出手枪,枪口始终对着司机的脑袋,仿佛随时随地就能射出子弹。司机吓 得一身冷汗,停下了车。付生民也是一身冷汗,一百多码的速度单手扶把,就是玩 命呢。付生民扯开车门,拉下司机,一拳砸在司机的脑袋上,骂了句,操你妈的, 想整死我呀。随后,自己蹬上车,把大客开了回来。道路在两个小时之后才彻底疏 通开了,省市的头头们赶到时,整整将中央领导晾了两个小时,对于日理万机的中 央领导来说,这两个小时是何其重要。工作人员以安全为由,劝说中央领导去了离 此不远的另一座城市。苏雅和很沮丧,就差那么一点点,没有成功,付生民这个混 蛋让他的策划流产了。苏雅和清楚地知道,自己闯下了大祸,警察肯定饶不了他, 不会像上次那样挨几警棍那么简单了,非得把他收拾得生不如死。这样想着,苏雅 和趁着警察只顾疏导交通之际,爬出车窗,悄悄地离开了现场,跑到了市里。 苏雅和在大富祥酒楼里找到了水红,那里的装饰豪华得他连做梦都想不到。水 红问:“没人追你呀,汗都湿透了。” 苏雅和不回答,他一味地让水红给找个没人的地方,直到进入了水红的房间, 他才把事情的始末一五一十地说出来。他说: “给我找个地方躲几天,等过了风声,我还去告丁人众,就是豁出这一条命, 也要把他们那一串人弄倒,尤其是付生民,他是丁人众养的狗。” 水红哭了,说:“别提丁人众好不,吃了他都不解我的恨。” 苏雅和这才想起丁人众对水红刻骨铭心的伤害。 这一段时间,全市上下都在议论市里领导的这次严重接待失误。就在事故发生 的当时,已经有人用互联网把消息捅到国外,晚上,外电开始不厌其烦地歪曲报道, 说这里的人民如何如何不欢迎某某某,实际上,造成这场事故的人们是多么渴望有 机会说说心里话啊。 苏雅和无话可说了,只要他一多嘴,就有可能被人发现他是罪魁祸首。水红给 他买来隐形眼镜,刻意地给他往丑里化妆,还介绍他在酒楼里做维修工,专干那些 爬天花板,修地沟等脏活儿。苏雅和并不介意这些,他需要的是安全。水红说: “这里安全得很,公安局都不敢进来查。” 这场事故的惟一受益者是付生民,没有他那么玩命,市里的丑还会丢下去,书 记和市长没准会因此丢了乌纱帽。就在市里的一些头头也包括无虑县的李子强等人 往省里交检讨的时候,付生民却得到了丁人众一摞不满的奖赏。 压在丁人众心头的阴云终于散了,闹事儿闹到这种程度已经是闹出头来了,再 闹也闹不到联合国去。县公安局已经对苏雅和发出了通缉令,群龙无首的人们没有 了主意,恐怕公安局不肯释放他们,纷纷写下再闹事的保证书。一出公安局,他们 就四下分散了,各想各的办法去谋求生路。 反对丁人众的风潮就这样结束了。 接下来,丁人众开始收拢人心,他给生产车间的工人增加了效益工资。又在各 重要城市建立了霜花啤酒直销店,把分流出去的那些有一定社交能力的人任命为各 直销店的经理,各自带回了一批分流出来的人,反对丁人众的势力就这样基本上被 分化了。 丁人众这才敢频频露面,直言不讳地称自己是无虑历史上第一个真正的资本家。 当然,有些场合他不得不补充一句,是红色的。 大富祥里的水红不甘心仅仅赚一些陪吃陪喝陪舞的钱,有些不太苛刻的场合, 她也做一做主持人。当然,唱歌她不行,她也不陪客人唱,有她歌舞团的姐妹给她 兜场呢。偶尔,她也陪客人上床,除了客人出手大方外,多少还要看一看她有没有 心情。尽管水红入风月场很短,就被列为市里的十大名妓之首,说水红不但漂亮, 活儿更好。水红还是怕遇到熟人的,否则也不会把名字改了,除了贴心姐妹,大富 祥里的人只知道她叫陈独秀,水红给自己起这个假名除了好记之外,还有一枝独秀 的意思。这一天,水红接待了一名意想不到的客人,那个有了几分醉意的人直截了 当地提出要睡“陈独秀”。大富祥虽然暗地里是风月场所,却总是拿酒楼做掩饰, 厅堂里还堂皇地贴着公安局的告示,不准卖淫嫖娼赌博贩毒,来的客人大多惺惺做 态,在眉来眼去中偷偷地成其好事,还没有人进门就嚷睡人。 走进包箱之后,水红认出了那人竟然是付生民。付生民只知道丁人众有过漂亮 的小姘,却从没和水红见过面。水红是从电视里认识的付生民,电视里经常有付生 民关于打击卖淫嫖娼等违法犯罪行为的讲话。丁人众也曾指着电视,笑着说,这个 狗东西啥事都干。 现在,水红正在体会着付生民的啥事都干。 水红不会那么快就范的,她不喜欢付生民,态度也就很冷淡了。水红说:“我 可不是随便陪人的,陪你说说话,你就知足吧。”“别他妈的装了,不陪人,你到 这儿干啥来了?我就要睡你这个一枝独秀。” “想独占花魁呀,回家取足钱再来吧。” “回家干吗?我不信你那个东西是金圈,一万块钱还拿不下你一个晚上。” “买张好床也得万八千的,你还是死了那份心吧。” “咋的,没把老子当人物?老子今天就拿你了。”付生民说罢,把枪往桌子上 一拍,说,“老子还掏钱呢,不掏钱你敢不侍候我,送你去拘留所。” 水红屈服了,水红没有料到付生民干这种事也敢张狂,竟然不怕露了警察的身 份。水红只好承受了下来,反正自己是个烂货子,也不在乎多这一回。不过,服侍 付生民,水红确实不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