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对主观幸福感理论的批判(1) 第五章对主观幸福感理论的批判 第五章 对主观幸福感理论的批判 每每与人谈论起幸福的话题,不少人都坚持这样一种观点:一个人幸福与不 幸福,全凭个人的主观感觉。他觉得自己幸福就幸福,他觉得自己不幸福就不幸 福。学术界有一种主观幸福感理论,讲的就是这个道理,而且颇为流行。其基本 论点是:人们总在不断地对生活事件、生活环境和他们自己进行着评价,对事物 进行好坏评价是人类的共性。也正是这些评价导致了人们愉快或不愉快的情绪反 应。幸福是个体根据自己的标准对其生活质量评价满意时的愉快感觉。因此,一 个人幸福与否,完全取决于自己主观上如何评价自己的生活,取决于自己的主观 感觉。郑雪等著:《幸福心理学》,第51~52 页,暨南大学出版社,2004。尽管 主观幸福感理论能够解释许多社会现象,也得到了广泛的认同。但是,主观幸福 感理论没有揭示幸福的本质,逻辑上不能自圆其说,实践中容易造成价值观的混 乱,因而,有必要对其提出质疑和批判。 感觉不是承载幸福的容器 我们的大脑具有功能定位的特点,一些区域接受视觉信息,另一些区域接受 听觉信息,其他区域接受味觉或其他信息。眼睛不是照相机,耳朵也不是录音机, 我们能" 听见" 和" 看见" 不仅是眼睛或耳朵的功能,每一种感觉的过程都始于 感觉器官,但都需要经过一系列过程之后最终由大脑完成。有机体的感觉系统如 同一个永不关闭的生物电脑,感觉的过程是收集、转换、分析、编码的过程,把 数据源源不断地向大脑发送。感觉实质上就是这种信息的输入过程。感觉器官和 所有神经末梢都是帮助我们了解五光十色、千变万化的客观世界的感应器和探测 器,都以维持我们生命长久存在为最终目的。大脑通过感觉到的信息形成知觉、 意识用于指导行动。它的任务是反映生因的缺失或满足状态。痛苦的感觉与快乐 的感觉往往交替出现,是一个维持生命存在不可分割的完整过程。有些痛苦的感 觉是聪明的有机体对生因缺失的提示,是对满足需要的行为的启动,是获得幸福 的必要前提。感觉如同行走在高空钢丝上的人手中握着的长杆,其功能是感应和 维持平衡的,目的是不要半途跌落下来,一直顺利地走到尽头。因此,感觉是手 段,不是目的。感觉虽能反映幸福,但不是承载幸福的容器,幸福的落脚点也不 应该完全归结到感觉上去,衡量幸福也不能仅凭感觉。 主观认知容易出错 当生因缺失的时候,人的体内平衡就不能维持,随着缺失程度的加剧,体内 失衡程度也随之加剧,人的生命就会越来越接近死亡。人的痛苦的感觉随着生因 缺失的出现而出现,随着生因缺失的加剧而加剧。而当生因缺失得以填补,合理 需要得以满足,体内失衡程度逐渐恢复的时候,人的生命指针就开始指向生的方 向,人也就会自然而然地出现幸福的感觉体验。从生理上讲,人的情绪在很大程 度上是由负责内脏和腺体的自主神经系统支配的,根本不受意识的控制。例如, 仅患甲状腺机能亢进症这一种病,人就会出现心慌、烦躁、失眠等数十种不良情 绪和感觉。由此可见,有许多幸福与痛苦的感觉,压根就不经过认知环节,更不 取决于个体的自我评价。从最根本的意义上讲,它们更多的是由个体生命存在的 状态决定的,而非个体的主观认知决定的。 感觉器官能够使我们了解客观现实,但是,感觉器官的功能是有阈限的,能 探测到的物理能量是有限的,因此,我们无法察觉到超出我们感觉能力的刺激。 我们不能听到20赫兹以下的声音,否则,我们就难以正常睡眠;我们看不见3 个 光量子以下的物质,否则,我们满眼看到的都是形态各异的生物。原子辐射、γ 射线和微波对人体有害,我们没有接受这些能量的感受器,所以,我们遇到此类 危害也全然不知。但是,我们不能因为没有感觉到,就否认客观事物的真实存在。 例如,我们不能因为看不到空气中的氧和水中的微量元素,就否认这些物质对我 们生命存在的重要作用;我们也不能因为看不到原子辐射、γ射线和微波就否认 这些有害物质给我们的健康和生命安全带来的危害。 通常情况下,曾经向往的、梦寐以求的幸福变成现实后,生活一旦进入一个 相对稳定的状态时,人们往往就会淡化、无视,甚至感觉不到客观上正在享受着 的幸福。当这种实际存在的幸福一旦丧失以后,就会明显的产生痛苦的感觉。失 去幸福的痛苦会证明失去的的确是幸福。人生有不少幸福就是这样,川流不息地 被你的机体所享受,但并没有被你的大脑所评估。 由此可见,有一些幸福确实是客观存在的,但人们并不一定都能感觉到;能 够感觉到的,也不一定都能知觉到;能够知觉到的,也不一定都能认知到;能够 认知到的,也不一定都能记得住;能够记得住的,也不一定始终认为都是幸福的。 因为,人的思维在每个环节上对信息的处理都是有选择性的,认识也是在不断变 化的。 生活事件、环境和自我不仅是复杂的也是易变的,我们的认识也是极其有限 的。识事难,识人更难。我们往往既不了解自己,也看不透别人。常常把好事当 坏事,把坏事当好事;把好人当坏人,把坏人当好人。我们一般都不愿意听逆耳 的忠言,但又像寓言故事里讲的小鸡那样,容易轻信狐狸的甜言蜜语。我们实际 上生活在充满偏见的海洋中。亚里士多德说:" 可致失败的道路有许多条,而致 成功的道路却只有一条(由此理由,失败是容易的,而成功是困难的。——失去 目标是容易的,射中目标是困难的)。" 郑雪等著:《幸福心理学》,第309 页, 暨南大学出版社,2004。既然我们的认识充满着错误和偏见,我们的行为要么太 过,要么不及,难以经常做到正确恰当合理,我们怎能保证我们对生活事件、环 境和自身的评价的正确恰当合理。那么建立在不正确、不恰当、不合理评价基础 上的满意度还能叫做幸福吗?如果不管客观上是不是幸福,只要主观上认为自己 幸福就幸福,那人不都成了阿Q 了吗?狂徒恶少们常常以寻衅滋事、打打杀杀为 乐事为能事,而这样的行为到底给他们自己带来了多少幸福? 人是生活在社会共同体中的政治动物,不是独处的野兽。所以,人的幸福不 是由个人主观任意评价的东西,不是你感觉到认识到的幸福,全都是真正的幸福 ;也不是你没有感觉到、认识到但确实存在的幸福,就不是幸福。 快乐的感觉不能等同于幸福 我们说健康是最大的幸福,这是大家都公认的原则。从这个原则出发进行推 理:凡是有利于健康的就是幸福的;凡是有害于健康的就是痛苦的,这也是应该 成立的公理。但是,现实生活中有些快乐的感觉有利于健康,而有些快乐的感觉 却不利于健康。例如,吃甜食能使我们产生味觉上的快乐,但不利于健康,我们 就不能把这种" 快乐" 当成幸福,因为许多人就是因为过多地享受了这种" 快乐 " 而吃尽了苦头。吸毒的感觉是快乐的,但由于它危害健康,谁都不会说吸毒的 人是幸福的人。许多人由于过分沉迷于肉体的快感,所以身体受到的摧残就多, 老得也就快,死得也就早。中国封建社会的皇帝短命,原因就在于此。所以,日 本心理学家宫城音弥说:" 既有' 愉快' 而不幸的时候,也有痛苦而幸福的时候, 快乐并不都是幸福,幸福也不是纯粹的快乐。"[日] 宫城音弥著:《情感与理性 ——人性心理剖析》,第4 页,陕西人民出版社,1988。关于这个问题,前面已 设专章进行了论述,这里不再赘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