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珠江恩仇 黄绍荣一刀扎中马佛的心脏。马佛哼哼两声睁着眼睛就死了。 黄绍荣草草收拾现场,搜出银票从容离开马佛家。 附近,莫启青坐在车上等候,待黄绍荣爬上来,司机便踩动了油门,留一道青 烟消失在鳞次栉比的楼群里。 夜幕已经降临,回到昌岗路堂口,不到一个小时,黄绍光也回来了。 三个人仍在密室碰头。 莫启青从黄绍光离开开始,就一直惦念着那边的情况。 黄绍光向他汇报,说这次办事基本顺利,天黑后便将货交给了彭昆,尤其和曾 英勇的接触比原来估计的还要容易,因为装船没多久,船家池一流发现他的儿子池 小容没在船上,才知道走丢了人。彭昆对手下办事不放心,亲自返回如意楼寻找池 小容,给黄绍光和曾英勇一个很好的碰头机会。 莫启青摸着下巴听黄绍光述说经过,一言不发。黄绍光道:“我们在一个很偏 静的小店里喝茶,我把银票交给曾英勇,他就偷偷地塞了一张纸条给我。” 黄绍光说着,把一张纸条呈给莫启青。 打开,上面写道: ——莫堂主,因彭昆生性多疑,不便面谈,只好写在纸上,如近期能赴香港, 请去筲箕湾晒鱼场与我碰头,考虑到我不便出门,定于每日正午十二时,其余时间 恕不能迎迓。 曾英勇莫启青看完,记住“筲箕湾晒鱼场”,然后把纸条在灯上点燃: “看来曾英勇比你们两个都老成,这件事他处理得相当高明。” 黄绍光垂下头:“他胆子太小,明知道彭昆不在,都不与我多说话。” “这正是他比你聪明的地方,彭昆十分狡诈,他也许是故意用调虎离山之计, 暗中调遣手下注意你。” 黄绍光望着莫启青:“当时就我们俩,没人注意。” 莫启青问道,“曾英勇有没有提过马佛?” “没有,把纸条塞给我,就急着走。” 莫启青点头:“这事就谈到这里了,今晚大家好好睡一觉,明天用整天时间做 准备,装500 支驳壳枪、250 支勃宁朗、250 支汉阳造上船。” 黄绍荣:“要不要装子弹?” “废话,装枪哪有不带子弹的?欠彭昆的也顺路捎去,把帐结了。明天天一黑 启航。”莫启青说罢呵欠连连,准备就寝。次日一早十分闷热,莫启青推开窗户看 看天色,估计近期有大雨来临,如果珠江一旦涨水,顺流而下速度将比平时快得多, 这确实是个难得的机会。 上午亲自督阵打理船只。一千条枪及十几箱四种型号的子弹分三条船装载,三 山会多年来是做惯这种生意的,船只都经过特殊的改装,有多个舱口,而且还有水 下层,一般不是很了解内情的人很难查出来。 下午时分,二十多名“三山会”成员都做工人打扮,船里装满了供生火用的木 柴。 三条船,前面黄绍光负责,后面坐着莫启青、黄绍荣及十名手下。此外每条船 都有二三名船工。 上午下了一阵雨,水流比平常明显湍急,所谓顺流而下,船像箭一般没多久便 进入番禹区域。 船只经过虎门的时候,又下起了大雨,天空乌蒙蒙,不时响过一声炸雷。 闪电下,宽阔的江面上颠波着一艘艘各种客货船,一刹那又复归原来,只见挂 在船头的一盏盏风灯在黑暗中如鬼火闪烁。谁也不敢快速航行,只把握方向,随波 而下,四周除了黑暗还有雨滴声,远处重吨位的大船不停地鸣叫着,仿佛在告诉别 人:我来了,让开道来! “三山会”的三艘船每一艘的船头都挂了一只风雨灯,外围的玻璃罩上淋满了 水珠,这样更削弱了透明的效果,也就是说,除了不远处可以看见这里有船,再远 一点就非常模糊黄绍光不时向后面报告平安,莫启青和众手下躲在逢内,除了听到 雨滴击打着篷顶雨布的声音,就是不时由船头传来的各种暗语。 下雨反倒更好,省去了很多麻烦,在虎门,省城设了一个水路稽查处,有十几 条人枪,专门检查鸦片、枪支等走私物品。原以为路过此处最起码要接受正常的查 询,现在看来这种担心是不必了,雨这么大,谁都不愿出来,在床上搂着女人多舒 服! 正这么想着,前面传来黄绍光的暗语,说遇着了水上稽查队。 莫启青一惊,示意黄绍荣随他一起披上雨衣,钻出船篷,果见前面一艘稽查船 挡住去路,船头汽灯光令人目眩,只见一个穿着稽查服全副武装的稽查员站在灯下 手拿广播筒喊话: “什么人,快停下来接受检查!” 黄绍荣道:“卖柴禾的,要检查快点!” 三艘船很快靠近,莫启青从最后一艘跳来到第一艘船上。 “谁是你们的老板?”稽查员喊道。 莫启青唯恐黄绍光露出破绽,跨前一步道:“在下便是。” 这时,从船舱里走出一位三十多岁、身材较瘦的汉子,身后的部下在他出舱时 给他披了一件雨衣。 莫启青一愣,认出这瘦高个正是广东省水上稽查科的科长陈文龙,陈炯明的远 房侄子。按时下中国的风气,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陈炯明亦不例外,担任广东省 都督之后,凡家中的七大姑、八大姨稍沾亲带故的人都被安排在身边担任一官半职。 水上稽查科管辖的范围是整个广东省的水上航道,主要是珠江水域,陈文龙平 时住在省城,虎门检查站只是他属下上百个站中最普通的一个,怎么今天偏出现在 这里?而且还是一个大雨天? 莫启青也算是老江湖了,一下子明白了一切,也不回避,双手一抱拳: “难得文龙兄今晚在这里相见,不知有何指教?” 陈文龙嘿嘿一笑:“果然是你呀,我已恭候多时了。老实说,船上载的是什么?” 莫启青道:“哦,没什么,最近手头吃紧,去香港贩运几担柴禾。” “不错,你的柴禾很值钱的,怎么样,我要例行公事了。” “慢,小弟还有些私家话这里不便直说,可否赏脸去舱里叙叙?” 陈文龙冷笑道:“多谢了,先把三艘船靠岸再叙,不过你想说什么有个叫彭昆 的人都已告诉我了。” 莫启青眉头一皱:“那么毫无通融的余地了?” “大概是这样。”陈文龙说道。 莫启青旁边的黄绍荣右手在背后把驳壳枪的保险打开了……这细微的响声被莫 启青听得十分真切,忙用眼色命令他休要鲁莽。 黄绍荣定眼一看,果见对方的大船上有十几个黑洞洞的枪口……黄绍荣倒抽一 口凉气,静候着听从莫启青的命令。 突然,陈文龙放声狂笑,笑够之后道:“莫启青呀莫启青,江湖上都把你说成 是一个传奇人物,武功计谋怎个了得,今天落在我的手里,原来也不过如此。” 莫启青道:“一点也不奇怪,有史以来都是正道压邪,你有陈都督的上方宝剑, 我莫某人今天又能怎样。请便——”说着举起了双手,做一个受擒的动作。 船上二十多名手下看见了,立即悄然各就各位,子弹上膛——原来这个举手的 动作就是暗示准备战斗。 陈文龙手一挥:“上!”话声甫落,黄绍荣挥手一枪,不偏不倚,打在他的额 上,于此同时,后面的枪声齐作,向船头射击——此时莫启青、黄绍荣早已潜入水 中。 两位从船头潜至船尾,浮出水面,双方正打得难分难解,枪声把雨声彻底地压 了下去,仿然根本不曾下雨,只有血与火的激战。 陈文龙已经死了,尸体被人拖入船舱,“三山会”正是钻这空档有了还击的机 会。 双方交战十来分钟,稽查船借着它高大的优势,全部人员钻入舱内开枪,很快 将三山会压了下来。 一支机枪在船顶吐着火舌,雨点般的子弹打得莫启青没有还击的机会。 稽查船得意了,开足马力,向三艘船撞来……莫启青意识到情况危急,命令道 :“谁敢去拿下那挺机枪!” 黄绍荣二话没说,把雨衣、内衣全部脱下,赤着膊胳扎入水中……对方看得十 分真切,在汽灯的照耀下几十支枪一齐向黄绍荣射击…… 黄绍光哭喊道:“阿荣——” 大马力稽查船向木船撞来。 回头说在星岛酒家彭昆把一万元银票交给莫启青,然后做东在一楼餐厅请吃饭。 饭毕已是下午,彭昆离开星岛回到天字码头附近的如意楼客房。 彭昆住如意楼的原因是为了寻找一个人,这人便是马佛。 马佛几年前和彭昆交往的时候经常漂浮不定,没有一处固定的住所,唯一可以 找到他的途径便是每当马佛在外设骗局捞到银子的时候必到如意楼快活。 彭昆在二楼租了两个套间,一间住了池一流父子及心腹手下,一间由他独自享 受。他想向马佛的相好“咪咪”小姐打听。偏巧咪咪不在,鸨母说这几天咪咪被人 包了。彭昆好不懊丧,甩给鸨母两个大洋说如果见了马佛一定留下来。 这天彭昆刚刚上楼,鸨母老远迎来:“彭先生,你要的客人我帮你留下来了!” 彭昆滴溜着一对小眼睛,转身对随在身后的曾英勇及心腹道:“你们不必进来 了,上船等候,我办完手续马上回来。” 鸨母涎着脸又重复一遍,想讨几个赏钱,彭昆没好气道:“知道了!! 滚一边去!” 彭昆轰走鸨母,过道两边站满花枝招展的妓女,卖弄风骚的向他道万福,有过 香火之缘的则撒娇卖乖,他一概不予答理,径奔自己客房。 一眼见马佛坐在他的床上跟一位女人纠缠,彭昆叫道:“老马,你好大胆子, 敢在我房间搞女人!” 女人听得有人说话,忙从马佛怀里溜下来,竟是咪咪,红着脸向他道万福。 彭昆目送着咪咪出门,然后赶紧关上门:“老马,你去了哪里,我找得你好苦!” 马佛神着袍于,用手梳着头发,肉肉的脸上堆满了笑:“你也太小气了,一共 才给手下五十大洋费用,给我诈了四十块,玩到今天没了——给多一点我不就可以 再多玩几天?” 彭昆示意马佛坐下:“早知道如此我干脆只给曾英勇十块大洋,省得这些天等 你盼你。” 马佛道:“那可不行,十块大洋没我的份,这中介人我是绝对不当的,你们的 生意肯定泡汤。” 两人坐定,马佛跷起二郎腿:“说吧,这么急找我干吗?” 彭昆道:“其实我一来就想找你,就是不知你住何处,现在呢我已经搞妥了, 等着就要启程。” “那你找我干吗?” 彭昆道:“表面上是没事,可我总感到有点溪跷,你先说过,这些年莫启青在 广州的情况是不是跟过去一样?” 马佛听出话中大有文章:“这又怎么了?” “没什么,问问而已。” 马佛双手一摊:“当然跟以前一样。” 彭昆又问:“他那批武器是否一直没有销出去?” “是呀,没有销出去。” “你知道不知道他的那批货藏在何处?” 马佛摇摇头:“没见过。” “你猜猜。” “我猜不是在白去山埋着,就在山洞里。怎么,这也重要吗?” 听到此处,马佛已基本明白莫启青和彭昆之间的交易存在不少问题,他想着往 更深一层了解。 两人沉默片刻,马佛见对方不再开口,起身道:“如果没事,我就不打搅了。” 彭昆连忙拉住:“老马不要走,我还有更重要的话问你。” 马佛要走的做法其实是策略,欲擒故纵,促使对方尽快吐出真言。 彭昆果然上当,攀着马佛的肩强行往床上按:“老马,你耐心点好不好? 一开始我就感到蹊跷,我一直怀疑莫启青在耍我。” 马佛道:“一个给钱,一个发货,只要价格合理,就不存在谁耍谁了。” 彭昆知道再不说真话就无法争取马佛:“这你就不懂了。” 马佛坐定,“噢”了一声:“难道你还有别的什么用意不成?” 彭昆点头:“是的,只是你必须替我保秘才能告诉你。” 马佛伸出舌头添着厚嘴唇,点头。 “不瞒你说,我急着来大陆购置军火是有原因的,这次香港出现十几个堂口, 我想趁他们的翅膀未硬用武力彻底铲除,称霸江湖。” 马佛吸了一口凉气:“看不出老彭还有这么毒辣的心肠!” 彭昆点头:“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马佛忙插嘴:“不对,不是‘无毒’,是‘无度不丈夫’,但是这又跟老莫有 什么关系呢?” “关系大着呢。如果老莫不是‘偶尔卖一批’,而是惯做军火生意的,一旦他 得知香港需要武器,再瞒着我偷运过去卖给其他堂口,我的称霸事业岂不泡了汤?” 马佛恍然大悟,继而一阵惊喜,发现一宗可大捞一笔的生意,伸出一只手来: “如何谢我?” 彭昆感到事关紧要,打开客房中的保险柜,取出几封大洋塞进马佛怀里: “这是一千大洋,暂且给你这点,下一次一定重谢。” 马佛喜得满脸的肥肉挤成一堆,用衣襟蔸着银子。 马佛装好钱,说道:“莫启青是‘三山会’的堂主。” 彭昆惊恐万状。 “正如你猜的那样,他这些年做的正是贩卖军火!” 就这两句话,足够彭昆发一阵子呆……当他清醒过来的时候,马佛已悄然离去 了。 问题已经十分明白,莫启青有意说子弹在水中泡过失效,现在分析起来,其目 的就是为了阻止他称霸香港的计划,利于他推销军火…… 彭昆马上和省水路稽查科挂上钩,阻止莫启青在近日偷运军火去香港。 彭昆一共带来五千大洋现金,开销了一部分,刚才送给马佛一千,还剩三千多 正好派上用场。 这时,船工的儿子池小容从门口经过,彭昆灵机一动,招手令他进来,塞给一 块大洋:“帮我去买六个沙田柚,一定要去水果市场那边,看准一点,剩下的钱给 你了。” 池小容不知有诈蹦跳着下楼去了,彭昆整整衣冠,提着皮箱走出门,对隔边的 船工道:“池老大,走吧。” 池一流愣道:“怎么就走?不结帐了?” 彭昆道:“也没多少钱,来不及了,他们都在船上等你开船呢。” 池一流因彭昆催得急,匆匆离开客房,随着来到码头上了船,果见船舱里坐了 一堆人等开船。。 船顺流而下,十几分钟后在二沙岛对面的下渡村靠岸,早有两艘乌篷船靠过来, 黄绍荣指挥几个人七手八脚抬了三只木箱上来。彭昆认真检查一遍,黄绍荣向他要 了收条。 彭昆下令开船,船家池一流问道:“不运桐油了?” 彭昆道:“不运了,货太贵,放心,运费不会少你的。”又向舱内“弟兄们检 查一遍,看看还有谁没上船。” 这时池一流左右看看唤了几声儿子,不见,急了:“彭老板,不得了,我儿子 没上来,这……” 彭昆提着那只皮箱钻出船来,发现黄绍光神色紧张地向船舱里张望,心下生疑 …… 彭昆回头安慰池一流几句,许诺一定找到池小容,然后匆匆离开,一路又回头 望了几眼,发现曾英勇第一个跳上岸彭昆离开下渡村并没有急着去天字码头找池小 容,而是去了附近的省水路稽查科。 一开始他并不认识稽查科的人,只知道对付莫启青最好利用这个组织。 花了一点小费买通在近处卖水果的本地小贩,从他口里了解到,稽查科科长陈 文龙,陈炯明的远房族侄,三十来岁,身材高瘦,长一双漂亮的眼睛,鹰钩鼻…… 彭昆有外面干咳几声从容地走进办公室,一眼看见一位高瘦的男子坐在办公桌 前,估计此人就是陈文龙。 彭昆一屁股坐在陈文龙对面,把手中的皮箱放在书桌上。 陈文龙本欲发作,见对方衣着鲜光,似有来头,按下火道:“什么事?” 彭昆道:“我掌握一桩贩运军火的特大案件。” 陈文龙盯着对方:“谁贩运军人?” 彭昆道:“莫启青。” 陈文龙,立即屏退左右,奈不住道:“我知道莫启青一贯于这勾当,只是抓不 到把柄。你说,如果情报可靠,我一定赏你!” 彭昆“啪”地打开皮箱,把三千元大洋码在陈文龙身边,然后拿下箱子,使两 人之间不再有阻隔。 陈文龙不解地问:“这是何意?” 彭昆道:“不瞒你说,我是香港过来买军火的,这次给莫启青耍了,如果你能 替我出口气,另有重赏。”说着,把梁再堂的名片递了上去。 陈文龙端详片刻:“梁再堂我听说过,香港的大富豪,他是你什么人?” 彭昆收起名片,自豪地说:“他是我老大,我是他老二。” 陈文龙立即客气起来,把彭昆请进内室,并亲自沏茶。 彭昆从陈文龙的表现里看出这位是可以利用的角色,心里更踏实了。 果然陈文龙单刀直入:“不瞒你说,这姓莫的就是太傲慢,我的手下曾查到几 桩水路贩运军火案件与他有关,带话给他,他娘的连一个崩也不孝敬老子。你说, 他如何耍你了?” 彭昆于是把经过原原本本向陈文龙讲述了,陈文龙喜道:“你要枪枝?” “是呀,很需要。” 陈文龙在彭昆肩上猛拍一下:“他妈的你小子怎不找我?!” 彭昆正要说“我怎么知道你有?”转而一想,若自己如此说时,也跟陈文龙一 样小儿科了,装做十分懊惜地摇着头:“真是可惜了,早知道陈科长有,我也用不 着上莫启青的当了。” 陈文龙点着头,脑海里思考如何从这头“肥羊”身上多诈些钱财。 彭昆道:“不过现在还不算晚,我还需要一大批,陈科长若有兴趣的话,我们 两个做成这笔交易。” 陈文龙开始在彭昆肩上不停地拍打着:“别开口闭口‘陈科长’这多见外,若 看得起陈某人就称兄弟好了。” 彭昆双手一抱拳:“龙哥在上,受小弟一拜。” 陈文龙自小生在乡下、长在乡下,不曾见过世面,农民习气依然很重,来到广 州,无非仗着陈炯明的势力靠别人捧他,哪里是彭昆的对手?几句话下来,就把彭 昆当成朋友,掏心掏肺。 说到最后,彭昆便想出一条妙计来:“龙哥,有一笔生意愿不愿做?” 陈文龙道:“生意的事先放一边再说,我先要替老弟打击莫启青狗娘养的!。 “这生意既能替你老弟我报仇,龙哥也可大挣一笔。”彭昆神秘地说。 陈文龙惊道,“噢,世上会有这等美事?” 彭昆认真地点头:“一点不假,龙哥听小弟细说就会明白。” “请讲。” 彭昆道:“这几天莫启青将贩运大批军火去香港,估计有一千枝枪、十万发子 弹,龙哥如果能在某一航道设卡截获,我会照价收购,绝不短你半分。” 陈文龙两眼发亮:“果然是一箭双雕的妙计!”同时伸出大拇指:“老弟,还 是你行!” 彭昆连连摆手:“不是我行,是龙哥的福星降临了。” 陈文龙被彭昆一捧,脸色红润,打着哈哈大笑。 彭昆于是更进一步替陈文龙布置方案,分析莫启青鉴于害怕事态突变,不会拖 得太晚,最好就在明天设防,考虑到在广州市内辑私物品不充公会引起麻烦,彭昆 提议地点定远一些,最好是番禺、虎门等地。 陈文龙道:“没问题,虎门稽查站最集中,我马上就把大部队调集到那里。” 彭昆道:“不必,人太多反而不好,精干点的、办事可靠的二三十足够,要是 能搞一挺机枪更捧!” 陈文龙连说好办。 一切都说妥了,彭昆起身告辞,“来的时间长了恐引起别人注意,小弟该走了, 也不必龙哥相送,只是我空有一百枝驳壳,没有一发子弹,万一与莫启青接火,就 要白白挨打。” 陈文龙爽快答应下来,令心腹从弹药库取出两万发子弹用专车送至天字码头。 彭昆在如意楼寻到正在哭泣的池小容,要陈文龙的部下不必送了,人货上了船 直去下渡村。 船上,曾英勇及心腹等人正在等候,船老大池一流见儿子回来也放下心来。 夜幕已经降下,彭昆踌躇满志,下令开船。虽几经波折,却出乎意外地满载而 归,一路上,彭昆做着霸主梦。 船顺流而下,经过一夜航行,于次日上午到达香港。因白天人多眼杂,彭昆先 派心腹回去报讯,留下曾英勇和他一起在船上守候。 从一开始船老大池一流见这伙人神秘兮兮,不像正当生意人,心中早产生了怀 疑,想着那先后搬上来的8 箱东西肯定是烟土之类。 也是命中注定,池一流是鸦片鬼,烟瘾特大。 这一路上虽不缺烟,但想着那东西很贵,如果能弄一点也不枉费此行,况且, 他发现有一口箱子已拆了封。 当船靠了岸,儿子蹦跳着回家与妈妈相见,池一流却找借口留在船上。 彭昆瞥了他一眼,认为他为人老实,一路上很少说话,也不介意。 池一流为了有个合理的借口,走过来冲彭昆笑笑:“老板,我去查查缆绳丢了 没有。” 彭昆轻描淡写他说了一句“去吧”,转而又觉得这老东西神色有点不对,于是 向曾英勇递了眼色。 曾英勇会意,一面假装与彭昆聊天,一边用眼睛的余光注意池一流。 池一流一开始也装模作样检查船沿边的缆绳,见无人注意便钻进了舱内…… 舱内靠船头那一边被彭昆有意用油布盖住了,八只木箱分两层码在内舱,上面 盖了几块木板,人可以在上行走。 池一流先是心惊肉跳,待平息下来,猫下去,借着船尾射来的光线轻轻移开了 一块木板,露出最上层的木箱。这木箱正是从珠江水底起上来被彭昆查看过的那一 只,重新封钉时没钉牢,露出了半寸油纸,正是这半寸油纸,一直诱惑着池一流。 池一流是老船工,手像铸凿一样粗糙,他咬着牙用尽全力把箱盖揭开,飞快地 打开油布…… 当他看清箱子里不是烟土而是一排排乌黑贼亮的驳壳枪时,惊得张大了嘴巴… … 急急地又要盖上,正在此时,后面有人说道:“老他,不必盖了。” 池一流回头,见是曾英勇,吓得连连磕头:“先生饶命,先生饶命,我,我保 证不会去外面乱说……” 这时彭昆也过来了:“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注意了?” 池一流又向彭昆叩头:“没,没有。” “那你揭盖干吗?” “小人不知,小人以为是烟土,想弄点回去。” 彭昆干咳一声,向曾英勇递眼色。 曾英勇会意,乘池一流磕头那一瞬,扑下去,双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曾英勇不愧是武功高深之人,一下子提将起来,池一流只在喉咙里“咕咕”几 声,倾刻舌头吐出,双眼圆睁,瞳孔慢慢扩大,口里流出血来…… 三五分钟后,池一流死了,曾英勇把尸体放下,问道:“军师,如何处置?” 彭昆道:“去岸上拾块大石头,用鱼网和他缠在一块,待天黑后扔水里喂鱼。” 曾英勇听到吩咐后离船上岸去了,彭昆从开着盖的箱里拿出那把被莫启青擦过 的驳壳,然后盖好,把枪上新粘的黄油在池一流尸体上擦干净,爱不释手的把玩。 这时曾英勇从岸上搬来石头,指着旁边一只木箱问道:“军师,这里是一箱驳 壳子弹,要不要取几发出来试试?” 彭昆来了瘾,令曾英勇用石头撞开盖,取出10 发子弹,装在枪内。 恰在此时,船头有人喊叫。 两位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理。 紧张片刻,听出是他一流的儿子池小容在喊父亲,放下心来。 曾英勇走出去,说道,“喂,小容,来干啥?” 池小容:“我来寻爸爸,妈要他快点回去吃饭。” 曾英勇道:“你爸爸走了,你在路上没遇见?” 彭昆听得,喊道:“没有,你爸在这里!”曾英勇惊讶地望着他。 池小容眨巴着双眼,认定彭昆不会骗他蹦跳着从船头沿甲板来到船尾,当他看 到躺在血泊中的父亲和提着枪的彭昆,吓得说不出话来…… 彭昆狞笑着扑过去把才十四岁的池小容拖进舱内,按倒在船板上。 池小容醒悟过来就要叫喊,彭昆抓起身傍的鱼网塞进他的嘴里。 这时曾英勇走过来,央求道:“军师,放了他吧,人家才十几岁,连女人的滋 味都没尝……” 彭昆并不理会,将池小容制伏,把枪口顶入他肉里,“砰”地扣动了板机…… 枪声顶着肉体,响声不是很大,此时海风正起,一个巨大的波浪跃出水面五、 六尺高然后向堤岸砸去,发出一声巨响,把枪声全部掩藏了,仿佛这里根本不曾发 生过什么。 两具尸体扔下海底,接着,池一流的老婆领着女儿也过来了。彭昆杀性起,要 一起干掉,曾英勇跪在舱内苦苦哀求,好容易才劝通彭昆回到岸上告诉母女俩,说 池一流父子被朋友请去吃饭,要到天黑才能回家。 如果说一开始曾英勇背叛彭昆还有顾忌,自经历过这一幕,他感到自己的选择 是非常正确的,跟这种残忍、没有人性的人在一起,终有一天也将葬送在他的手里。 彭昆收起枪,拍打着手上的油污:“阿勇,你太心软了,人在江湖,心不狠、 手不毒是成不了大事的。” 曾英勇脑海里全是池小容稚气的脸及那母女俩在海风中衣服抖动的情景…… 天一擦黑,梁再堂派来货车把八箱武器运回水坑口梁府。 梁府灯火通明,闻说武器运回,梁再堂亲自迎出厅堂,向彭昆问候。 彭昆以功臣自居,十分得意,令兄弟们出来看武器。 八只木箱摆在天井中,启封后彭昆要手下抬进室内全部擦试干净。 彭昆频频与向他问候的手下招呼:“好好干,丛明天起开始用真家伙!” 洪义堂沉浸在兴奋之中,设晚宴款待全堂人员表示祝贺。 开宴前,彭昆唾沫飞溅跟梁再堂讲述此行的经历,梁再堂惊得合不拢嘴,深感 江湖之道险恶。 彭昆趁势道:“江湖上历来都是这样,你不杀人人就杀你,毫无客气可讲!所 以,为了我们能长期立足香港,我有要事与堂主商量——” 说到此处,彭昆喝退左右。 这才附着梁再堂耳朵:“我今晚准备采取行动,消灭‘洪义堂’的所有对手!” 梁再堂一惊:“这、这太急了吧。” “不急,虽然陈文龙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消灭莫启青,但是,不怕一万: 就怕万一,万一莫启青侥幸得脱,估计在明天白天抵达香港,这样一来,一日 之内其他堂口就可能拥有武器,那时候再消灭他们就困难了。” 梁再堂摸着下巴:“这样好是好,只是弟兄们一辈子还没摸过枪,怕不会打。” 彭昆从腰上拨出驳壳,退出子弹,把弄几下:“很简单,几句话就学会,打更 容易,三点一线,一扣板机就成了,比舞枪弄棍还好学。” 梁再堂跟着学了一回,果然容易,但仍有顾虑:“只是一下子消灭十几个堂口, 这不太现实,走路都走不到。” 彭昆想了想,认为有理,点头道:“好吧,选择主要目标,我们离陈余祥的‘ 洪胜堂’最近,所有堂口中又数他最有实力,一旦消灭之,我们少了一个最大的对 手,其余堂口就会俯首称巨,月月朝贡,那时‘洪义堂’就发达了。” 梁再堂一听,笑了起来。 彭昆说服了梁再堂,冲外头大叫道:“来人啦——” 一位卫士跑步进来,低头问道:“梁堂主、彭军师,有什么吩咐?” 彭昆道:“传向教练进来。” 一会向科武进来,彭昆问道:“枪擦拭完了?” “差不多了。” 彭昆也不让他坐:“吩咐弟兄们擦干净些,还有,你跟阿英负责,半个小时内 教会弟兄们装子弹、打枪,今晚攻打‘洪胜堂’。” “是。”向科武转身离开。 “慢。”彭昆道:“千万不要走漏风声,去厨房说说,要他们抓紧时间把饭菜 办丰盛些。” 向科武刚退下,彭昆也离座下去检查,问道:“请问堂主还有什么吩咐?” 梁再堂道:“没什么,只是有个问题不明白。你跟广州水路稽查科的陈文龙说 好了,如劫得莫启青的武器全部买下,我们要得了这许多吗?” 彭昆点头:“要得了。乱世之中武器就是权力和财富,可以大赚一笔。 况且我们正需要扩充自己。” “只是一下子拿出一笔这么大的现金……” 彭昆滴溜着阴险的小眼睛,小声道:“堂主放心,不用花多少钱。” 梁再堂皱眉道:“陈文龙是陈炯明的侄儿,你敢短他的?” 彭昆:“我知道该怎么对付,陈文龙这小子是个地道的‘二百五’,没什么本 事,给他一、两万大洋就已经够对得起他了。陈炯明又怎么样,我这里是香港,英 国人的地盘,他管不了,只要货一到还不是凭我们宰。” 梁再堂喝了口茶,对彭昆说的事不再有顾虑,未了又道:“对了,你们俩怎佯 联络?” 彭昆点头:“我跟他说过洪义堂就在水坑口梁府,一般的人力车夫都知道。陈 文龙也说好要他的心腹、虎门稽查站的站长黄金文持他的字条来这里找我。” 梁再堂夸赞了几句,见彭昆要走,说道:“还有一事,我早就该跟你说了,因 见你——” 彭昆坐回太师椅:“堂主请讲。” 梁再堂转身向内室:“还不出来向彭军师请罪。” 彭昆回过神来,面前已齐“唰唰”跪了两个人,竟是苏小枫、苏小飞兄弟。 彭昆一咬牙,从腰上拨出手枪:“这把枪今天已杀了人,我又让它送你们两个 笨猪归西!” 梁再堂连忙夺下手枪:“彭军师息怒,你去大陆的当天两位已经回来,事虽未 办成,难得两位还能回来,堂口才成立不久,正是用人之际。” 彭昆收了驳壳枪:“看在堂主的份上,饶你两条狗命,说,这么长时间去了哪 里!” 苏小枫看看弟弟,弟弟看看苏小枫。最后还是苏小飞先开口:“报告军师,我 们按你的吩咐去如意楼找马佛,人是找到了,可马佛一听说我们要买军火,就笑掉 了大牙,说什么也不肯引荐,还说什么我俩个尖嘴猴腮,比瘪三还瘪三,还要吹牛 皮做军火生意……” 彭昆质问:“那为何不早点回来?!” 苏小飞道:“我见任务完不成,就对哥说,算了,我们明天回去,哥说不行的, 军师会骂我们没用,不如去寻找莫启青,绕过马佛那一道。可是广州那么大。哪里 找得到?后来我们在西关发现了好多刚从乡下进城的‘鸡婆’,一个大洋可以搞几 次,这一玩就把时间给忘了。” 彭昆一脚踢开苏小飞,问苏小枫道:“你说,是不是这样的?” 苏小枫道:“基本上差不多。我们俩去谈生意,别人真是不相信,更何况是违 法的军火生意。当时我就想着回来,可弟弟不肯,说他打死了东莞老太婆,陈余祥 不会放过他的,不如趁这机会留在广州算了,还说西关那里的女人很便宜,所以— —” 彭昆喝道:“够了,给我扒下你弟弟的裤子,往死里打!” 外面士卫听说,马上寻来梁府的“家法”递给苏小枫。苏小枫真个就打了起来。 所谓的“家法”其实就是一块楠竹片,中间开了缝,打一下,把屁股肉夹一点点, 十分的痛。 不说彭昆如何惩罚苏小飞,“洪义堂”上下吃过丰富的晚宴已是深夜11点,百 十号人排成整齐的队伍站在天井里听彭昆训话,每个人腰上别一支驳壳枪,填满十 发子弹。 彭昆的训话无非要消灭劲敌洪胜会,称霸香港,接着要向科武布置作战部署, 就在这时,彭昆发现曾英勇不在,问向科武,向科武也说十分钟以前还在,以为是 军师派他去了哪里。 彭昆纳闷,高声喊叫:“曾英勇,曾英勇去了哪里?!” 很久,厕所里才有人应道:“在这里!” 接着,众人发现曾英勇提着裤头钻进队列里,天井里发出一阵哄笑声。 彭昆走过来用厉害的小眼睛盯着他:“你去了哪里?大家都在等你!” 曾英勇道:“这两天跟军师去广州吃了不干净的饭菜,拉肚子。” 彭昆不再多说,命令道:“马上出发!” 大门早由门卫打开,百十人枪在向科武、曾英勇的带领下有纪律地出门。 从水坑口至筲箕湾有四十多分钟的路程,正好在子夜时分把“洪胜堂” 重重包围。 彭昆随后赶来,所有洪义堂的人员都已趴在墙头,专等他一声命令就可以冲进 去拚杀。 彭昆吼道:“还等什么?快杀呀!” 向科武一声令下,一时间枪声大作,众人越过墙头,冲进室内对着床铺猛打。 “洪义堂”成员大都是第一次用枪,感到很过瘾,一下子就把枪膛内的子弹打完了。 当时黑灯瞎火,香港一些偏远的地方还没有电灯,打到最后,彭昆感到有点不 对劲,因为对方几乎没有反抗,就算手枪的威力再大,也不会这般玄乎。 情况很快查明了:“洪胜堂”早有防备,已提前全部转移。 彭昆懵了,脑海立即闪出:内部出了奸细! 但是,内奸是谁呢? 回到堂口,这个问题在彭昆脑海久久索绕,苦苦折磨着他。凌晨三点多钟才在 床上迷糊,直至有人来床上叫他才醒来。 睁开眼睛,窗外阳光灿烂,叫他起床的是苏小枫。 彭昆不耐烦地喝道:“叫我干什么?!” 苏小枫躬身道:“报告军师,我就是有三个胆子也不敢打搅你休息,是梁堂主 命令我来叫你的,说是外面有位叫黄金文的先生找你。” 彭昆条件反射似的从床上弹起,一边穿衣,一边骂道:“混帐,怎不早点告诉 我?” 彭昆急匆匆洗了脸,抹了一层雪花膏,把头发梳理好,这是他的习惯,再忙也 不会忘的必备功课。 彭昆的住房在梁府的后栋,来到正门厅堂,果见一位穿长衫、手拿纸扇的胖男 人起身向他施礼:“你就是彭先生吧?” 彭昆道:“正是。先生贵姓大名?” 胖男人道::“免贵姓黄,名金文。” 彭昆抱拳:“久仰久仰,听龙哥说黄先生很能干,今天得见,果然是条好汉。” 胖男人道:“彭先生过奖,黄某人今受陈文龙科长派遣,来送一信。” 说着从身上摸出一张纸条。 彭昆接过展开,上面写道: 彭老弟大鉴: 兹派手下虎门水上稽查站站长黄金文押送军火一批,驳壳枪千枝,汉阳造250 支,勃宁郎250 支,子弹若干箱,望查收。款项可令黄金文带回,因公务缠身,不 宜前来,望海函,他日一定拜访叙旧。 恭祝大安愚兄陈文龙民国×年×月×日彭昆看毕把纸递给梁再堂,皱着眉,回 头问道:“金文兄,龙哥怎会不宜来此?” 黄金文道:“陈科长本是想过来看你们的,经过商议认为不妥。” 彭昆道:“噢,有何不妥之处?” 黄金文道:“科长本人不知,是弟兄们提醒他,说这批军火数目巨大,一路上 还难免有个三差两错,若中途给其他人劫去,一经传出,说陈都督的侄儿走私军火, 这还了得?” 彭昆点头,连连称是,又问道:“这批货是何时截获的?” 黄金丈抱拳道:“彭先生真是孔明再世,陈科长佩服不已。他按你说的从昨下 午开始就在虎门水域拦截,果如你所料,莫启青昨晚就运了三船军火来香港。” 彭昆来了兴趣:“后来怎么了,有没有交上火?” “那是一定的,不过他们再猛也顶不过我们的大船大枪,犹其遵照你的话在艇 上架了一挺机枪,打得三山会抬不起头来,再用船一撞,他妈的,那些人全都喂鱼。” 彭昆脸上露出兴奋,搓着手:“这下子你们可立功了。” 黄金文道:“那可不行,不能去报功,一报功东西就得充公,太划不来。” 彭昆连道:“那是的。对了,莫启青他们后来怎么了?” 黄金文道:“那还用猜,全死了,尸体一具具扔进江里喂鱼。” 彭昆着:“货在哪里?有没有人看守?” “在渡轮码头,有二十多名弟兄看守。” 彭昆起身:“好吧,你先走一步,我马上就来。” 胖男人离去,彭昆令向科武点起二十多名堂口成员,带上手枪,分乘两部货车 去渡轮码头提货。 这两天珠江三角洲和香港地区下了几场大雨,维多利亚海面上的水下像往常宁 静,风挟着一个又一个的巨浪把海上航行的船只掀得一起一落。 今天由于风大,泊岸的船只比往常少得多,码头搬运工也少了一半。彭昆还在 车上的时候,远远就见空地站着一个人,正是黄金文。 黄金文领着彭昆等人把车开到码头的最西边,然后跳下来:“不好意思,因担 心引起警方注意,船只只能停在偏僻的地方。”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