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线人(4) 秦诚装好手机,钻进人群,才发现并不是什么大事故。宝马车应该并没有撞 到人,自行车旁边的姑娘好像是一时惊慌自己摔倒的,不过摔得也不轻,白色连 衣裙上有几片儿血迹,伤在腿上。旁边不远处,有两个输液瓶子,都碎了。已经 挣扎起来的姑娘正咬着牙,用一块湿纸巾擦拭伤口。姑娘很漂亮,秦诚第一眼就 注意到了。 车号是" 清SB8888" 。秦诚退后两步,找个角度连拍了两张照片,又不甘心 地给了姑娘一个特写。 " 嘿,你谁呀,瞎照什么?" 一个严厉的女声从身后传来。秦诚把目光从地上的姑娘身上移开,回头找说 话的人,才发现原来是宝马的" 骑手" ,很有风韵的一张面孔,眉头皱着,柔媚 里带些跋扈。 秦诚说:" 我是谁没关系,先送这女孩儿上医院是真的。" " 跋扈女" 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我以为谁呢?敢情是活雷锋,那你还站着 干啥,快送啊?" 然后连续按了几声喇叭,冲前面喊道:" 看什么看?都没正经 事了是吗?什么素质!让开让开!" 一边启动车子。 秦诚心里起了股火苗,一下把手按在前挡风玻璃上:" 医院不医院先不说, 你撞了人,怎么连个车也不下!" " 你算哪个茅坑爬出来的?你看见我撞人了?" 宝马车的车窗滑了上去,车 轱辘开始慢慢向前转。 周围的人七嘴八舌地说:" 这位惹不起,看那牌照就不是简单人。""操,有 钱就牛逼了?今天不能放她走!""要是撞了我,非讹死她不可。" 秦诚似乎受了周围群众的鼓舞,一步跨到车前,双手撑住机箱盖,瞪着里面 :" 停车!" 宝马喇叭蛮横地一叫,秦诚下意识一激灵,马上就感觉自己被一股蛮力顶了 一下,身子不能自控地向一旁倒去,人群里发出一阵惊诧的唏嘘。然后观众们愤 怒了,呼啦上来几个年轻人堵在车前,冲车里大骂。 秦诚看这情景,也忘了身上的疼了,赶紧举起相机就照。这时,他感觉自己 的胳膊被人拉了一下:" 大哥,让她走吧,我没事儿。" 说话的是那个受伤的女孩儿。 秦诚果断地说:" 这种没有公德心和廉耻感的人,你不用可怜她,更不用怕 她。" 他突然就被一种强烈的正义感俘虏了。其实,他并没有意识到,在他内心 里还有一种出于职业本能的隐晦的想法,那就是不怕把事情搞大。事情越大,他 这" 第一手材料" 就越有价值。 他挣扎着想站起来,脚下一阵巨痛,身子不由得一个趔趄,被旁边的女孩儿 扶住了。秦诚咧着嘴道:" 谢谢。这女人轧我脚了。" 秦诚恼怒地望着被大家截在原地却还气定神闲打电话的女司机,喊道:" 是 报警吗?我们都等着你哪!" 女人根本不看他,打完电话又把车窗玻璃滑上去。 秦诚正试图看看自己的脚伤得如何,人群外传来吆喝声:" 闪闪,都闪闪, 怎么回事?" 围观的人向两边散了散,纷纷说:" 警察来了警察来了。" 只见迎面过来两个人,领头的一个中等身材,双眼外突,像条金鱼。秦诚从 服装上判断,这个应该是派出所的协勤。 很快秦诚就会知道,这个协勤叫金国光。 金国光一眼就看到那辆车的牌照,眉头马上皱了起来:" 出车祸了?" 围观的人杂乱应着:" 撞人了,想跑,又轧了人。""先把她铐起来再说!" 金国光果断地一挥手:" 你们别乱讲,我会处理。" 然后颠到车旁,轻轻地 敲了两下窗户,面带微笑。 车窗滑下,金国光点头:" 甄经理,怎么样,没事吧?" 女人说:" 她自己摔倒的,想赖上我,怎么交通队的人还不来?" 金国光笑道:" 可能堵车吧,我也是碰巧巡逻到这里,我看不用等交通队了, 您走您的,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 你是哪个所的?" " 东城根儿派出所,东城根儿。" 金国光怕对方记不住,马上又补充道:" 我叫金国光。" 然后,金国光挺直脊梁,冲女孩儿问:" 你叫什么名字?" " 韩馨儿。" " 是这辆车撞的你?" " ……没有,刚才我正在便道骑车,这辆车突然横着冲过来……" 不等女孩儿说完,金国光就问:" 没撞到你?那你还拦着人家车干什么?" 车里的女人不耐烦地说:" 事情搞清楚了,还跟她费什么话?就是一刁民, 想赖几个医药费罢了。你快点行不行,我可没闲工夫在这里陪她。" 金国光皱着眉头,冲围观的人喊:" 都看什么?该干吗干吗去,车前面的, 抓紧让开,让开!" 秦诚早按捺不住了,冲金国光喝道:" 有你这么断事的吗?你是真警察还是 假警察?" 车前的几个人本来已经不情愿地往边上散了散,这时见这个小伙子跟 穿制服的叫上了板,又长了底气似的围拢过来。 金国光脖子一粗,怒气冲冲地说:" 你什么意思?想妨碍公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