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原来是这样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干那份包装CD的工吗?”徐中反问道。
我怎么会知道。
不等我说话,徐中接着说:“开始我还不知道,可是经过一些事情后,我怀疑
他们跟黑社会有联系。有个叫刘玲的在南昆(注:南昆士兰大学雪梨分校)读书的
女孩开始跟我们一起干活,后来被杰克骗去做‘鸡’,这也怪她自己,我当时……
不说这些了。杰克是我们的老板,有一次我看见彼德来找杰克,彼得就是那天那个
香港人。”
“你说彼得就是那天参加抢劫的亚洲,哦不,香港人?”我问。
“是。原来彼得是杰克的老板,而彼得上面还有人,彼得也只不过是个‘马仔
’。他们后面有个很大的组织。实在太危险,我不想再干下去,说不定哪天……”
“就是说,你们CD包装厂说不定是有黑社会控制的,而彼得是其中一个小头目?”
我追问道。
“是的。彼得去我们那跟杰克收货,那些盗版CD就是由他负责拿去分销的。跟
他见过几次,所以我认识他。”
“怪不得老克说你认识他。”我不由脱口道,立刻又后悔自己多嘴:“你接着
说。”
“那天我见是他,想跟他搭话,可是他装作不认识我的样子,我就没敢叫他。”
“你不知道他们会有行动?”
“根本不知道!”
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他那天扑倒在我身上,就是为了救……
“那你怎么对George 街两旁的闭路监视器那么熟悉!”我继续问道。
“你忘了我来澳洲之前是干什么的,在哪工作的吗?”
“没有啊。我记得你告诉我是在市政建设局干了差不多4 年,”我似乎恍然大
悟一般:“所以你平时会很留意周围的城市结构布局……”
“是的。”没等我说完,徐中接过我的话:“不仅对它整体的城建格局,就连
每一根电线杆之间的距离我都会不自觉地去计算,更不用说它安在各个角落的监视
器了。这也许是一种职业病。”
为什么我当时根本就没把这些联系起来呢?!这一切我是应该想到的!
“那,那你为什么要偷偷出去打电话?”这时我已没有多少底气再问下去,这
个问题似乎已经显得多余。
“你真的想知道?”徐中问道。
他这么一问,倒是真的激起了我的好奇心。
我有气无力地说道:“那是你在跟你的‘同伙’通风报信? ”
“其实,一言难尽啊!”徐中叹了一口气说道:“本来想以后再跟你说的,现
在既然是这样了,那我就慢慢从头说起吧。”
因为几个电话就有一段故事好长,好长?我心里犯者疑惑,并不打断他的话,
由他继续说下去。
“那些天我躲着打电话是打给我女朋友的。发生了一些事,我当时不想让你们
知道。是连我自己都不能确定和不敢相信的一些事。”徐中静静地说着,忽然掉过
头来问我:“我以前跟你讲过我跟我女朋友的事吗?”
“哦,讲过一些,无非就是你爱她,她爱你。我见过照片,漂亮,叫陈兰青,
好像3 、4 年了吧?”我实在不大记得,而其实他也并没有真正跟我讲过他们的事。
“到我上次回去是四年八个月。”
好像恋爱的人都对时间特别敏感,记这么清楚能怎样?有屁用!我跟小莎认识
了有四十三天了吧!
“是你大学刚毕业的时候认识的,是吗?”
“是的,她那时刚结束高考。是在一个雨天。”
我记得好像是“分手总要在雨天”吧?怎么是相识?我脑子里不着边际地想着。
我跳跃性的思维有时真令我头疼。
“她爸是个酒鬼。父母离婚后,她和妹妹跟了她妈。她妈只是个造纸厂的工人,
收入微薄,她们的家境可想而知。但她妈坚持要供她和妹妹读书上大学。这是不可
能的!”徐中两眼向前遥望着那虚无的远方,他的思想已经回到了过去。
那一定是不堪回首的过去!
“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徐中好像自言自语地接着说道:“我也无数次地问
过自己,我真的爱她吗?还是一时的冲动?不管怎样,一切就那样发生了。跟她的
第一次后,我哭了。”
徐中眼里似乎真的闪着泪光!
不管是谁第一次,你哭什么!我心里偷笑着,咬着舌头不让自己笑出来。
“你会问我为什么哭吧?”徐中瞟了我一眼,“当我看着她,赤裸地站在床边,
背对着我正低着头在穿她那条已经破了几个洞的内裤的时候,我的泪实在忍不住掉
了下来!她可是个十八岁有着年轻和美貌的女孩啊!她也爱美,她也有羞耻啊!为
什么会穿一条破了洞的内裤?!我给她一百块钱,她不要。”
我能想象她拒绝他那一百块钱时的神情。她一定是一个倔强要强的女孩。但也
许徐中错了,她在她的爱人面前是没有什么值得羞耻需要遮掩的。
“跟她在一起的日子里,是有过不少开心快乐的美好时光,但我心里更多的是
压抑和不安。刚工作,我收入不多,但我总会买这买那,当是送给她的礼物。她开
始当然不要,但后来还是接受了。慢慢地我要她出来跟我住,我已有了宿舍。她无
法拒绝。毕竟,为了让给妹妹那张唯一的小床,她已经在长藤椅上睡了8 年。8 年
哪!你能想象吗?”
当然不能想象。我爸是电力局长,家境还行,我一直过得挺开心。我开始怀疑
徐中是可怜她还是爱她?
“你爱她吗?”我问。
徐中并不回答,继续自言自语般地说道:“后来,她考上了理工大学,没去。
却去了离家近的东方大学。为了省钱,她不住校,走读。应该讲她有一部分学费也
是我付的。我跟她妈说,那是我帮助她妹妹的学费,其实大家心里都很清楚。当然,
这些没有让她知道。”
听到这里,我忽然感到有些奇怪。为什么徐中一直称他的女朋友叫“她”?哪
怕是叫什么“兰兰”或是“青青”也好啊?这说明什么问题呢?我不是心理学家,
我不懂。
“要不,我给你倒杯水去?”我看见徐中有些开始吞口水,该渴了。
我递给他一杯果汁:“可乐喝完了,果汁行吗?”
“谢谢。”徐中接过果汁拿在手里继续说:“其实,我妈一直不赞成我跟她在
一起。”
为什么父母总是要扮演这种反面角色呢?好在我和小莎是在澳洲!
“反正我工作也比较忙,住宿舍,一个礼拜就回家一趟。”徐中喝了一口果汁,
继续说道:“只有汪伟是支持我们的。”
“是你国内最好的朋友吗?”以前听徐中经常提起,可是最近好像一直没听说
过,我突然好奇地想知道他。
“是,曾经是。”徐中的眼里忽然闪过一丝古怪的光。
曾经是?难道汪伟背后捅刀子第三者插足把青青抢走了?我脑子飞快地转着。
“他说,她是个好姑娘,他也喜欢她,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一定会追她。我知
道汪伟的意思,我一直都很努力地想让她过得开心快乐。我不让她做家务,每天只
要我回得早,我就会做她最爱吃的青椒土豆丝、麻婆豆腐,有时候还有红烧鲫鱼。”
怪不得徐中平时给我做的便当这么好吃。原来练过!
“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她那段不幸的童年吧,不管我做什么,
都很难让她高兴。我很少见她真正开心的笑过。她是属于有点像林黛玉那种。”
呵呵,我心里笑道,小莎是袭人那种。
“你们性生活愉快吗?”
“什么?”徐中被我莫名其妙地一问给愣住了,疑惑地转过头望我。
“哦—— 我听说百分之八十的夫妻是因为性生活不行而搞得生活不开心的。”
我赶紧解释:“我也就随便一问,你继续。”
“倒不是我不行,只是她好像不大习惯。或者说…… 我也不知道。反正老是
说不大舒服。你明白吗?”
“好像有点明白。”我点点头。
“我不想硬来,也试过不少方法。她总是安慰我。不过,总体来讲我们还是很
愉快的!”
门口传来了轻微的开门声。一定是大宇他们回来了!
三个人一个接一个轻声走进门来,阴着脸。
“怎么!小学生放学了?排成一溜挺整齐的,谁是队长?”我冲这三个人打着
官腔道。
“大家都回来了!”徐中也跟着我走出来,笑着脸打着招呼。
“嗯,啊,是。”三个人哼哼哈哈地应着,脸上都挂着同样的表情,尴尬,冷
漠。
望着他们的样子,我突然想笑。我不急着打破这在他们看来很沉闷别扭,在我
看来却非常滑稽无聊的气氛。
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换了我也会这样。
“个个平时不都闹腾得挺欢的吗?今天是怎么了?”我假装正经八百地说道:
“看见我们的‘江洋大盗’徐大虾回来了,也不知道打个招呼?以后可休想指望着
他罩着你们哦!”
徐中愣住了,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大宇三人也愣住了,个个瞪大了眼睛吃惊地望了望我,又望了望徐中。
我实在忍不住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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