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死亡之地” 误撞北爱尔兰共和军基地,在军人枪口的瞄准下,我们充满恐惧地驶出这块“死亡 之地”。 我的英语课程终于结束了,我迫不及待地想离开一段时间,可以放松一下身心,也 让自己能从与菲利浦分手的痛苦中解脱出来,我决定出国旅行。我正在为将去的地点犹 豫不定的时候,我的好朋友奈吉尔从英国给我打来了电话。他是英国人,已在澳洲居住 十多年。我是在买保险的时候同他认识的,他年轻时曾是英国某足球队小有名气的球星, 现在年龄已过,改卖保险。 “我回英国休假,顺便看望我的父母。你不想来英国玩玩吗?”他的话正问到我的 心坎上。 “好啊,我正准备出国旅行,还没想好去什么地方,去英国,这倒是个好主意。” “正好我在这里也没有太多的事情可做,你来了,我可以陪你出去逛逛,为你当个 导游。”他的热情更使我迅速做出决定: “对,去英国,就这么决定了,我买好机票后再给你打电话。”就这样,几分钟后 我终于确定了旅行的方向。 我早就想换另外一份工作,一直在等学习结束以后再说。现在刚好是机会,所以, 我当机立断,毫不犹豫地向印像馆老板提出了辞职申请。 接下来的几天,我开始办理去英国的签证和订购机票,一切都十分顺利。安排好行 程之后,我给奈吉尔去了电话。几天后,我提着一个小包,登上了飞往伦敦的飞机。 飞机准点到达,当我走出希思罗机场的时候,奈吉尔已在那里等候。 从一个温暖的夏季突然来到冰冷的冬季,一走出机场的大门,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奈吉尔开车把我带到伦敦市中心的一家酒店,已是晚上9点多钟,外面黑洞洞的, 几乎什么也看不到,大概是因为一路旅途疲劳和时差的缘故,我的头剧痛。脑子里只有 一个念头,洗个热水澡,舒舒服服睡一觉。 酒店的房间虽小但很温暖,丝毫感觉不到一点儿寒冷。奈吉尔告诉我,明天一早他 会来酒店,然后带我出去转转。我已做好了在这里住一个月的准备,并为自己的行程做 了周密的安排。我要去看望阔别多年没见的老朋友小史,她住在距伦敦一百五十公里远 的一个小城,还要去爱尔兰看望在那里当律师的姐夫。 奈吉尔走后,我感到浑身酸软,眼皮发沉,头疼得快要炸了。洗了个热水澡,倒在 床上就蒙头大睡。这一觉睡得很沉。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被奈吉尔的电话叫醒。我一 看表已经十点多钟,他已经在酒店大堂等候。我匆忙洗漱,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大堂。 奈吉尔今天穿了件皮夹克,他中等身材,身体很结实,据他自己说是多年的运动和 长期健身的结果,他的一双蓝色的眼睛特别有神,给人一种精明、能于的感觉。他今年 已三十六岁,可他的外观看上去要比他的实际年龄略显年轻。 “你今天看上去精神好了许多。”他对我说。 “当然,昨晚我睡得像死猪一样,如果不是你打电话上来,我可以一直睡到晚上。” 走出酒店大门,阴雨绵绵,天空阴暗得像一个大锅底,好像要把整个世界罩住,街 上的行人撑着伞匆匆走过。我望着这潮湿的街道,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这里没有纽约的摩天大楼,但那些形形色色,具有悠久历史的古典式的欧洲建筑群 使这座城市显得更加古老,谐调,别具风格。 几天的时间,奈吉尔带我参观了托威尔城堡,保罗教堂,白金汉宫和大英博物馆。 晚上的时间,我们不是去听歌剧,就是在泰晤士河边散步。我开始渐渐喜欢上这座历史 悠久,充满文化、艺术气息的城市。最主要的是它让我摆脱了澳洲留给我的伤感。虽然 伦敦的夜晚比白天更加阴冷,我却有意让淅淅沥沥的雨点滴落在身上,我从不喜欢下雨, 可此时此刻,却让我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悦,一种让我可以自由呼吸,尽情释放心中那份 孤独和苦闷的松驰感。悉尼虽然温暖如春,可我离开时的心情却是那么艰辛苍白和寂寞, 当飞机飞离跑道时,我感到自己仿佛正在走出那漆黑的夜晚。我喜欢伦敦,它让我忘却 生活的重负和身心的疲惫,它让我再次重拾失落的自信、尊严和理想。让我感到生活还 是那么多姿多彩,充满了阳光。 我给在爱尔兰的姐夫去了电话,他希望我尽快去那里,我准备先去爱尔兰游玩几日。 走的前一天晚上,我和奈吉尔在酒店拐角处的一个Pub(酒吧)喝两杯,我虽不喝酒, 但也不得不在那里充充样子。 英国的酒吧,与我所去过的其它国家的酒吧都不同。里面摆满了一张张的小桌,来 这里的人也都是静静地喝酒、轻声地交谈,没有那种嘈杂的感觉。尤其是白天,许多上 班族来这里吃午饭,甚至一些学校的学生下课后去酒吧复习功课。酒吧里面的设计也是 十分古朴,再配上轻松、优雅的音乐。使我对酒吧又有了一种新的认识。 我们坐在靠壁炉最近的一张小桌,壁炉里的火光一跳一跳的,映照在奈吉尔的脸上, 使他的脸看上去十分的生动。我过去从未仔细端详过他的五官,今天坐得离他那么近, 发现他虽说不上英俊,但五官很端正,尤其是他笑起来时的样子,很动人,很有人情味。 他端起酒杯在嘴边呷了一下,这才慢吞吞地开口: “你是我结交的唯一的中国朋友,早就听人说中国女人很温柔和贤慧,当然还漂亮。 可不知为什么,中国女人却无法勾起我对她们的幻想和冲动,有时走在唐人街,看到那 么多漂亮的中国姑娘从我身边走过,我心里就暗暗想,她们看上去温柔,美丽,清纯和 谦逊,但缺少独立的个性,健美的体态和自信的外表,而且还不性感。”他对我挤了一 下眼睛,又露出狡猾的微笑:“不过,我可不是在说你,你是不在这范围之内的。” “就算是说我,我也无所谓,我绝不被别人的三言两语所说倒,也轻易不屈服和低 头。”我的话还没说完,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兴奋地说道: “这就是你与众不同之处,也是你的魅力所在。” 我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很响亮。以至于旁边座位上的几个人都向这边张望。我缩 了下脖子,对他吐了一下舌头,知道自己有些大放肆了,忘记了这里是伦敦,忘记了周 围坐着的是一群古板、绅士的英国化。 “那好,你说说你最钟意什么地方的女人?澳洲女人?”我开始反守为攻。 “NO way”(绝不可能),他皱了皱眉头,不住地摇头:“澳大利亚女人最没意思, 她们总是想学美国女人独立自主的精神,自己又天性懒惰,无所做为。她们既希望自己 能够享有充分的自由,又希望男人能给予她们一个稳定的承诺和美好的将来。大概是因 为我从小受英国的传统教育,我总认为,男女外出,大部分开销应该男人来承担。最让 我接受不了的是,在点着烛光的餐桌上,面对着一个你钟意的姑娘柔情蜜意了一晚上, 最后她突然掏出计算器和你平摊账单,太可怕了。” “可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我继续追问着。 “我很难说最喜欢什么地方的女人,只能说最不喜欢澳洲女人,谁知道,也许有一 天我可能还会喜欢一个中国女人。”他又对我挤了一下眼睛,我们俩都笑了。 第二天,我在都柏林机场见到了两年未见面的姐夫。他比我在北京见到时健壮了许 多。 “怎么样?你是想先到我的住处休息一下,还是直接开往贝尔法斯特?”姐夫一见 面就直接了当地问道。 一听到贝尔法斯特,我的精神又来了,忘记了一切疲劳。早就听说这座城市被北爱 尔兰共和军所控制,经常有恐怖组织在市里安放炸弹,这么刺激的地方不去岂不遗憾。 我不假思索地说: “去贝尔法斯特。” “OK,上车吧。”姐夫一挥手,我就像一只兔子似的“滋溜”一声钻进车里,姐夫 一踩油门,汽车就像离弦的箭,向着贝尔法斯特的方向飞驰。 望着窗外一片绿色的平原和远处层叠起伏的山峦,我的心情特别地舒畅,真恨不得 让自己也溶化在这如诗如画的大自然美景里。我禁不住哼起了一首歌曲“Green field” (绿色的田野)。我正自得其乐哼得起劲,突然,汽车明显放慢了速度,姐夫用手轻轻 拍了我一下,面孔严肃地说: “别唱了,前面就是边境了,有军人在那里检查。” 我们现在是在爱尔兰境内,边境那一边是英国,准确地说是北爱尔兰,现在归英国 所属。 “我刚刚坐飞机从英国来到爱尔兰,现在怎么又回去了?”我笑着同姐夫开着玩笑, 看他那严肃的表情,可是一点没有要开玩笑的意思。当我无意中向窗外望去的时候,也 骤然止住了笑容。 边境两侧的路边停着几辆大型坦克车,每辆车顶的敞蓬处都架着一挺机关枪和几个 军人,路的两旁也都站满了身穿迷彩服、持枪荷弹的军人,他们的脸上都涂着一条条黑 绿相间的颜色,个个看上去杀气腾腾,每一支枪口都对准了过往的车辆。 我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这种场面过去大概只有在电影里见过,可当我自己真的 亲临其境的时候,还真有些害怕和胆怯。 我们的车顺利通过了哨卡,车窗外,我看到几个军人将一个小伙子推至墙边,让他 面对着墙,双手背放在头后,正在搜身。 我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庆幸自己终于离开了那片危险地带。 “他们为什么没有检查我们的车?”我问姐夫。 “这里亚洲人不多,一般都是开餐馆做小买卖的,所以,他们认为,就是给你们胆 儿也不可能成为恐怖组织的成员。” 到达贝尔法斯特的时候,正是傍晚。街上的行人很多,大部分是下班匆忙往家赶的 人们。 我和姐夫走在市中心的一条主要大街上,一是想随便转转,二是想找一家餐厅吃饭。 街道两旁有许多大型的百货商店,漂亮的橱窗在街灯的映照下显得五光十色。街上一辆 辆坦克车从我们身边隆隆驶过,头顶上传来阵阵直升飞机的轰鸣声。一想到刚才边境关 卡那一幕,我甚至不敢抬头去看坦克车上的那几个手持冲锋枪的军人。 “你对他们笑一笑,招招手,他们就知道你是游客,一定会对你友好的。”姐夫不 以为然地说。 我照他的说法颤颤巍巍地对着坦克车上的战士挥了挥手,他们果然也笑嘻嘻地对我 们不住地招手。 我兴奋得跳了起来,跺着脚对着姐夫大叫着:“你看见了吗?那家伙对我招手呢。” 姐夫望着我那忘乎所以的样子,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第二天,姐夫说带我去看一座古老的城堡,我们沿着平坦的山路向前行驶着。望着 一派田园美景,我已经不再去想那些迷彩服,机关枪,直升飞机和坦克车。那一切好像 已经远离我有十万八千里。 车驶过一个被绿树和青藤包围的小门,门是开着的,里面好像一个植物园。 “停车,停车。”我大声叫着。姐夫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脚刹车,车一个颤抖 猛地停住并向前滑了几米远。 “出什么事了?”他紧张地望着我。 “刚刚经过了一个小门,里面漂亮极了。”我笑嘻嘻地对姐夫说。 “真的?说不定是个公园,那可不能错过,走,回去看看。”他边说边把车倒了回 来,直接拐进了那个诱人的小门。 里面绿树成荫,各式各样五颜六色我从未见过的植物长得郁郁葱葱,一条弯弯曲曲 的小路通向远方。里面见不到一个人,我们缓慢地行驶着,好尽情享受一下这迷人的景 色和无限的甜美和幽静。我脑子里突然想起了电影《蝴蝶梦》里的那个充满诗意但又神 秘莫测的大庄园…… 突然,我从反光镜里发现了几个人影,好像还有几只狗。我不敢肯定,赶快回头望 去。什么都没有。难道会是我的错觉?不会的,因为我确实看到有人,千真万确。 我一把拉住姐夫的胳臂,警惕性十足地说:“后面有几个人,还牵着狗。” 姐夫猛地一下将车停住: “天呐,我们该不是进入了北爱共和军的基地了吧?”他说到这儿,我感觉到事态 的严重。姐夫迅速调转着车头,嘴里还自言自语地嘀咕着: “快离开这里,如果被这些家伙一梭子弹打过来,我们可就一次性卧倒了。这都是 一群杀人不眨眼的家伙!”他的额头上渗出了大滴的汗珠,我的内衣也感到潮乎乎的。 我们向出口的方向刚开了十几米,就被前方站着的一排彪形大汉拦住了去路,他们 身着军服,人手一支枪,身边还跟着几只呲牙咧嘴对着我们狂叫的大狼犬。所有的枪口 都对着我们这辆孤零零的汽车以及车上我们这两个手无寸铁的倒霉蛋儿。姐夫乖乖地停 下了车,一动不动地坐在车里,生怕任何一个举动就会激怒这群野兽。一个大汉端着枪 走过来,面孔阴森,充满了敌意。姐夫立刻满脸堆笑,声音颤抖地说: “对不起,我们是游客,不小心迷路了,实在抱歉。” 大汉上下打量着我们,又用怀疑的眼光向车里望了望,我也随着姐夫,皮笑肉不笑 地对他探了探头。他还是一言不发,沉默了一分钟,我心里“砰砰”乱跳,不知接下来 会发生什么事情,周围像死样的寂静,静得让人觉得可怕,时间也好像停止不前了,那 短短的一分钟就好像十年那么漫长。忽然,他向后退了一步,对远处那群人微微点了点 头,又歪了下脑袋。那些人退到了小路的两侧,给我们让出一条路,对我来说,这简直 就是一条生路,一条逃生的路。 我们在紧张、恐惧之中将车慢慢驶出这块“死亡之地。”车刚一驶出小门,姐夫就 加大油门,疯一样地向前急驶着。我就像死里逃生一样,激动得直想哭。很长时间,我 们俩都不说一句话,任凭车在路上狂奔着,疯跑着。过了很久,姐夫终于无限感慨地说 出这样一句话:“嗨,当时还怕会错过那片美景呢,这一次我们差点儿连活命的机会都 错过了。” 结束了爱尔兰愉快刺激的一周游后,回到了英国,接着又去看望了老友小史,回到 伦敦再见到奈吉尔时,我在英国的时间已所剩无已。 离开伦敦的前一天晚上,我和奈吉尔在市中心的一家意大利餐馆共进晚餐,在他眼 里我是一个难以理解,不可思议的中国女孩。这几天他一直蝶蝶不休地怪罪我不该冒险 跑到贝尔法斯特: “这么危险的地方,就是有人花钱请我去,我都不会去,你可倒好,自愿去送死, 真让人不能理解。”他说。 我不以为然地对他摆摆手,不想同他争执。这段时间与他共处,我们之间无话不谈, 他对我讲他生活中的烦恼,我让他知道我心中的苦闷。想不到在这即将分别的时刻,我 们双方却感到有些伤感,尽管我们很快又将在悉尼见面。 餐桌上,我们的话都不多,奈吉尔是个不太健谈的男人,尽管他在澳洲居住多年, 可他血管里始终流着英国人的血,所以,永远丢不掉那与生俱来的沉稳和高傲。 整个晚上都很沉闷,为了使气氛变得轻松,我建议晚餐后一起去Disco。。 他把我带到伦敦最高级的一家迪厅,里面华丽而不失高雅,年轻人居多。可他们看 上去个个衣着整洁,英国的小伙子真的很帅,他们人高马大,精神抖擞,风度翩翩。又 不失男人的稳重和深沉。的确有些让我心旷神恰。 我和奈吉尔坐在高高的吧台前,我望着酒柜上摆着的各种奇形怪状让我叫不出名字 的酒瓶,对奈吉尔摇了摇头: “不,我不会喝酒。” “我也不太会。不过,既然来这里总要喝点儿,更何况这是你最后一个‘伦敦之 夜,’略微放纵一下自己也没什么不可以。别忘了,一回到澳洲,你就又回到了那种一 成不变的紧张生活中。到时你想轻松恐怕都没有那种心情了。” 他的话真对,我太知道回澳洲后等待着我的将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 “好吧,那就喝点儿吧。你喝什么?”我侧过头反问他。他想了一下,对吧台里的 传者喊了一声: “Gin and tonic”(奎宁杜松子酒) “我也要一杯。”我也随着他的声音大叫了一声。 “OK!”侍者笑着答应着,两只手不停地要弄着各种酒杯、酒瓶,发出阵阵清脆的 碰击声。 说真的,我完全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酒,心想,管它呢?大不了不就是一醉方休嘛, 有什么了不起。 两个玻璃杯被送到我们面前,在灯光的映照下,杯里的液体看上去是天兰色,清澈, 透明。奈吉尔拿起杯子在嘴边碰了一下,我也学他的样子呷了一小口。不酸,不甜,不 苦,也不辣,怎么这么怪的味道?看着我莫名其妙的表情,奈吉尔大笑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别以为我不会喝酒。太小看人了,从现在开始,你喝什么,我就 喝什么,绝不输给你。”我当时确实有点口吐狂言,但我心里有数,奈吉尔的酒量有限。 “OK,一言为定,绝不反悔。” “当然不。” 他把手举到半空中。“啪”的一声和我的手掌拍到一起,意思是说:君子一言,驷 马难追。 接下来,他又再问我喝什么,每叫一种酒,他都会叫两杯,一杯留给他自己,另一 杯放在我的面前。这一次,我可是甜酸苦辣各种味道的酒都尝到了。不出多一会儿,我 就感到全身热血沸腾,脸热得直发烧,浑身轻飘飘的,两条腿好像踩了棉花,眼前的一 切也开始变得模糊。那一个个跳动的灯柱变得五彩缤纷,绚丽多姿。我转过身去,开始 注视舞厅里那一个个晃动的身影。两眼喷着热浪贪婪地跟随着每一位从我面前走过的帅 哥移动,一副色咪咪要吃人的样子。难怪人家说:酒壮人胆,真是一点儿不假。 奈吉尔把脸凑近我,贴在我的耳边轻声说道: “想不到你也这样难过俊男关,更想不到像你这样的女人也会好色。” 我被他说得有点不好意思,知道刚才自己有些失态。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酒精的 力量,可以如此轻而易举地让人原形毕露,将一个人最不愿展露给他人的阴暗面暴露无 遗。可见,人的意志有时真的是太脆弱了,脆弱得不堪一击。 他笑嘻嘻地一把拉住我的手说: “来吧,我们去跳舞。”我慢吞吞地站起来,踩着弹簧步进入舞池。 音乐声真大,真刺激,好像为我那已燃烧的身体又添了一把柴。我拼命扭着肩膀, 腰肢和屁股,头也随着音乐的节奏摇动,那披肩的长发在空中荡来荡去,我好像从未如 此投入和尽兴过。奈吉尔始终保持着他那绅士派的舞步。他笑咪咪地望着我,对我大声 说道: “You e look very sex。”(你今天看上去很性感) 我放肆地贴近他的身体,并继续扭动着…… 我们俩大概是最后一批离开舞厅的客人。已是凌晨三点钟,我的酒兴正浓,根本无 意回酒店,我一手扯着奈吉尔的胳臂,两腿迈着交叉步,推推搡搡地,命令他帮我继续 沿街寻找还没有打烊的舞厅。他只是不停地笑,见人多和有音乐声的地方就往里冲,但 每一次出来都失望地对我摆摆手。 我们就这样在街上东摸西转,游荡了一个多小时,最后终于放弃了这种没有希望的 尝试。 回到酒店的房间,我头晕目眩,险些栽倒在地上,奈吉尔一把将我抱到了床上。并 给我倒了杯水喝,我猛地抓住他的手臂,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 “我觉得自己好可怜,没家没业,没目标,没希望,就这样漫无目的地流浪,真的 好累呀。”我半真半假,有点借酒发疯,只想吐吐心中的苦闷。不知为什么,此时此刻, 我特别想说话,恨不得把心中的话全倒出来:“奈吉尔,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很丑、没有 一点儿魅力的女人?”我还在抽泣。他摇了摇头,十分认真地说: “不,你很美,你不仅外表美,心灵也很美。” “可没有人爱我,我太需要爱了。”我有些声嘶力竭,他把我抱在怀里轻轻抚摸着 我的头发,悄声说着: “你会有的,会找到爱的。”他很温柔地吻我的唇,并吻去我脸上的泪水。我丝毫 没有拒绝他,房间里真静,仿佛只能听到我和他的心跳声在一下下加剧。 他的吻开始热烈,我就快要失去理智,他的手刚刚触摸到我的胸部,我就像是被电 击了一下,猛地坐了起来,酒也醒了一半。 “不,奈吉尔,我们不能……”想到第二天我即将启程,我的意识清楚地告诉自己, 我不想拥有这短暂的快乐。 他用双臂紧紧地将我抱紧,他那滚烫的体温和呼吸将我的意志慢慢地瓦解。 “明天不要走,我请求你留下来。Please!”他温柔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声。 我觉得自己快要晕厥,浑身软绵绵的,已经不能受大脑的支配。我想再说些什么, 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他的热唇在我的嘴上,脸上飘来飘去,那么柔软,炽热,我 周身每一根血管都在膨胀,血流加速,仿佛通向每一丝发根,使我那松软的身体变得亢 奋,有力。我开始迫不及待地解开奈吉尔衣服上的纽扣,眼里喷着热浪,上气不接下气 地对他命令着:“快点儿,我要你,现在就要!” 奈吉尔将嘴唇贴近我的耳旁,轻轻触碰着我的发根,我像是一只触了电的小猫被他 那轻柔的声音所击中:“乖女孩,别心急,我要慢慢地欣赏你。”我觉得自己仿佛飘浮 在云端,又好像在幻觉里,那感觉一会儿热得像火,一会甜得像蜜。我紧紧地抓住他那 有力的臂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我相信这一切不是在梦中……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 终于又恢复了平静,我睁开疲惫的双眼向窗外望去,天空已经现出了青白色。我一点点 整理着自己的思路,轻声说了一句:“再过几个小时,我就要去机场了。” 书 路 扫描校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