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我与德云社的那些事儿(14) 相声这门艺术本身就是这么一个艺术形式,所以既然是这个艺术的从业者就 不可能不被砸挂,就像你已经是一个名人了,就不可能有隐私,这是一个现实。 名人有隐私吗?这在新闻学上也是一个很正常的现象,谁让你是名人?这里是谁 让你入这一行,你说相声,你需要砸挂和被砸挂,其实你在砸挂的时候是向别人 寻求帮助。我砸你,观众乐了,能够给我钱,回家能够买窝窝头,能够买酒喝。 我被别人砸卦的时候,是给别人提供帮助,“徐德亮他媳妇怎么样……”其实是 我给他提供一个帮助,他不说我说谁?不能说他的徒弟、长辈、街坊邻居,只能 说我,这是这个行业内的陈规。这是我的理解。 但是时代已经发展了,可能很多在过去砸挂的水准或者是那种道德标准已经 不适宜了,我们要符合现代社会砸挂的标准。 郭德纲曾说我是德云社的秀才。我也创作了很多单弦作品,还有京韵大鼓, 包括写新诗,各种题材的小说都写过,但是相声和这些东西完全不一样。我认为 相声不是文学创作。 相声很难定义,写相声和做别的完全不一样。写小说可能是直接写,也可能 是先有一个思路、脉络,也可能是先把这个人物搭出来再写,都有可能。但是唯 独相声是不能这么写的,相声是完全要把自己内心的那种幽默的东西调动出来之 后,在那种非我的、忘我的状态下去创作。 现在有些演员其实恰恰差就差在,有时候调动得出来这个东西,但是回不去。 生活中有些相声演员也是,老没正形,其实就是回不去。我本身在生活当中其实 是很不爱说话的人,在上台之前我都是调动自己搞笑的点,一上台就这样。写相 声的时候其实也是一样,我写相声的时候经常念一句写一句,因为相声这个东西 语言、语气各个方面完全要照顾好。念一句不行,再念一句,有点意思了;写后 一句跟前面呼应,不行又写。我写相声都是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如果别人 在旁边会觉得你是神经病,干吗这样? 现在写相声的相声作家太少了,所以有人说相声现在在低谷中,我很不赞成 这种说法。因为就算是有一万个相声作者写出来的东西也不叫相声,必须经过演 员自己加工。同样一段词你说就可乐或者不可乐,或者我说可乐你说不可乐,必 须得有艺术加工。回到刚才的话题,为什么传统相声好?一辈一辈的人,老先生、 过去的艺人天天都要在天桥说相声,一天可能说多少场。拿德云社来讲,常规的 演出一周是七场,一年是多少场?两三年、三四年下来,相当于天天都在说。比 如新写出一段相声,昨天说了,这个包袱响了,那个包袱就没响,下来不响的这 个就得加工。再几天一演效果不错了,但可能老师又说不行,你这个是头大身子 小,结构不合理,赶紧下来又改。再过些日子,等观众把那一段都忘了再说一遍, 再改,等再过一段时间又拿过来拆洗一段。 两三年下来我们自己感觉已经有很多积累了,何况乎老先生长年累月地去演, 一代一代地演。为什么说传统相声是精华,就在这儿。我自个儿写的新相声,开 诚布公地说,很多都不行,包括《西江月》、《进化论》、《我的大学生活》、 《品位》、《安得广厦千万间》,效果可能很好,现场效果比传统相声还好,但 是其实自己知道差远了。差在各个方面,差在前后呼应、间接结构、词语的严谨 性、两个人的配合、两个人“咬劲”等。你能理解吗? 2006年的时候,我每周去德云社参加“天桥乐”那边的演出,一周七场都参 加。后来我自己觉得可能从学力各个方面都有点不够,盯不住,慢慢地就减少一 些演出场次。自己再踏踏实实地研究一段时间相声艺术。因为你想我们一周就算 七个节目,一场是8 段,一周是7 场,7 ×8 =56段,而且不许重,下周也不能 重,两个礼拜一百多个相声。其实你会多少都不行,要不停地写新的、挖掘老的。 而且你拿出来之后往台上一搁,最起码来说你是跟郭德纲一辈的人,不能演出来 没什么效果。又要保证新,还要保证舞台效果,这比较难。而且很多东西不能说, 上个礼拜我说“下个礼拜我说《八扇屏》”,师父就说“别说《八扇屏》了,这 留给孩子们说”。这是开蒙的相声,我们说相声的都会,有的孩子可能要上台锻 炼一下,我们就不能说这个,得留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