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我与德云社的那些事儿(20) 2006年末到2007年上半年,半年多的时间里,相声的大旗一杆一杆倒下,原 来有这些大旗的时候不觉得你自个儿有压力,我好好说就好了,说火就行了,说 不火回去再练练。大旗都倒下了,像德云社这些年轻团体,像我们这些人就被推 在前面了,怎么办?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很大的考验,很大的压力。不过我们经 历过侯三爷这个事之后,一场都没停,我们觉得演得越精彩,越对得起侯三爷。 我在台上还跟观众说这个事,侯三爷去了,但是我们一定要努力演出。为什么呢? 我们有这个规矩,观众笑得越开心,其实是对死者最大的祭奠,我说的对不对? 王先生在旁边眼圈都红了,说“是,对”。我说老先生都在后边说着,咱们要努 力,咱们要玩命,把血都倒在台上,累死就当睡着了,得在台上卖力气,得累死。 观众都鼓掌,说累不死呢?那就是不卖力气。这是一个包袱,观众一笑,把情绪 都拉起来再往下演。我们都是这样。其实在后台的时候大家都不说话,但是到台 上还是得演,这是对老前辈、老先生最大的尊敬,也是让前辈们在天之灵会安心, 就是我们这些小辈,我们这些后辈,还在相声界的道路上执著地走、努力地走, 这个我觉得是能够让前辈安心的。 德云社这一年来其实尝试了非常多跟相声相关的或者是能够去融合的一些形 式,去把相声一些传统的表演艺术推广到很多方面。比如相声剧。相声剧解放前 就有。最早这个东西是怎么出来的呢?是从常宝华常四爷家出来的。据我分析, 当时国民党时期经济大萧条,大家伙都不去剧场听相声了。怎么办?演员要活着, 就得想出点其他的办法,这样演员就想出来演戏、排戏,就京剧呀这些小戏,但 是说相声能往里加包袱,这些戏可能很闹,可能没有逻辑性,可能不合情理,可 能人物形象不丰满,都有毛病,但是唯一有一点,从头到尾能让你笑,你说闹剧 也好,笑剧也好,你可以笑就OK了,当时最起码吃饭能够保证。 我们当时在华声天桥那段时间,一场就卖了5 张票,怎么办?我和德纲就弄 过这种相声剧,结果一弄就火了,当时这就成了我们一个固定形式,每一年都要 排一两部相声剧。郭德纲执笔,郭德纲主演,我们就弄。因为本身郭德纲学过戏, 有行头,于谦学过导演,我们都有演戏的基础,愿意把更多搞笑、逗笑的形式献 给大家。 侯派相声确实现在没有一个扛旗的人了,侯二爷主要是在电视小品这方面, 侯三爷自己也没有更多的更好的传人。德纲其实我觉得不能算侯派相声,应该是 市民相声、草根相声的一个集大成者。但是至于侯派相声,谈不到还有谁,就是 能继承侯宝林老先生衣钵的人很少。其实对年轻人来说也是一种动力,大气都没 了,年轻演员就都努力吧,北京话就是你们都往外奋。什么叫奋?蛐蛐搁在一块 儿养,最后出来的是最好的,因为把其他的都打败了,这叫往外奋。说相声的也 是,都是说相声的,自个儿往外奋,你奋出来了,比如徐德亮出来就是徐派,张 德亮出来就是张派,李德亮出来就是李派,也是给年轻人机会。 马先生离开的时候,有人这么评论:最后一位相声大师走了,这个很中肯。 后来的演员很难达到这个高度。德纲也不行,现在是火,但是离他自己的要求也 差很远。我也一样,离我自己的要求还差很远,别说达到一个什么艺术家的水平, 差远了。 就像我们看年轻的演员和大师看我们的感觉是一样的,我们从六七岁说相声 就一直在园子里说、地上说,现在我们一个礼拜十几场,最起码一个礼拜就得会 十几段,光会十几段不行,别人一场七八段,不能跟别人冲了,你会的又得多, 说的效果不好还不成,效果不好就卖不出钱来了,怎么办?就得玩命地压你,你 自个儿得拼命地往外奋,长能耐、上活,找自己的风格,找自己的包袱。经过十 几年磨炼之后我们这批人现在是站在台面上,出来了,我们看那些年轻演员刚上 台的,因为想到我们这一条路他们也一样要走,所以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但苗子 是好苗子,慢慢磨吧,就这种感觉。老先生、大师们看我们也是一样,我们自个 儿已经说了十几年,觉得很不错了,但是跟那些大师比,跟那种境界比,还是差 很多。而且这种东西是教不会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