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想当年练武习文(9) 有一段时间天天把写的字照了照片,往博客上粘贴。一般都是这样的情况, 越是水平差的,越是有一点儿进步就高兴得不得了,恨不得大家都知道。水平高 的,反倒没那么大的兴趣了。就像我上大学的时候,天天就像长在足球场上一样, 但实际踢得臭不可闻。 在我的带动下,某才女也重新练字,据说也很多年没动过笔了,但是一写之 下,令我瞠目。都是小时候在少年宫学的字画,怎么功夫就差得这么多呢? 人家是欧柳颜赵不挡啊,每个体还都像模像样的,据她说小时候学老师就是 换着教的。而且人家还是有功夫,半天,写了好多,看照片各体都有,用笔有力 度,各派的要领都抓得不错。才半天她就写了好几篇,由此可见,她写的速度比 我还快得多,真是没天理啊! 我写我写我写写写,我还就不信了我。我坚信她这是剑宗,我那是气宗,我 那是厚积,等待薄发…… 自从我恢复练书法以来,忽地又迷上了刻印。 书画印自古不分家。但是现在社会上书画班极多,但教孩子治印的却很少。 我从小学书画,虽然中间由于考学等原因,把功夫全然搁下,但是现在重新拣起 来,由于有一点儿“幼功”,到底还是比较方便。但是现在要学治印,却是一穷 二白,没丝毫基础。不但没基础,反而还有障碍——其实我小时候也是要学治印 的,刻刀和印石都买齐了之后,第一刀就划伤了手,血流不止,从那之后,那几 把刻刀就永远地封存在我的抽屉里了。 现在迷上刻印的原因,却并不只是因为“书画印自古不分家”这一句话,恰 恰正是因为从来没刻过,才想去刻,人有的时候会忽然想去接触一个全新的领域, 寻找那些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的知识,从来没有感知过的乐趣——就像我上大四 的时候,忽然迷上了经济学;在报社上班的时候,忽然迷上了弹琵琶;在网站做 无线的时候,忽然迷上了星相学;当自由职业者的时候,忽然迷上了心理学一样。 但是我没长性的弱点让那些学问都紧闭自己的城门,只让我在护城河边上溜 达一圈。但是我对治印的兴趣,似乎来得很突然,而且很强烈,我相信这是一种 缘法。 有一阵在杨村拍戏,镜头很少,同去的人都在片场待得很无聊,唯独我,抱 着《篆刻技法》、《青少年篆刻五十讲》等书看了好几遍——那些书都是小时候 治印半途而废的遗迹,在我的书架上放了20年——而且越看越入迷,越看越想练, 常常凭空手做刀,研究“冲刀”、“切刀”的刀法,让周围人觉得我在看什么武 功秘笈。 兴趣的力量是无敌的,这有点儿像当年我一个中文系的同学。此公精于计算 机,大学时,我们上计算机课,学WORD还学不明白的时候,他就已经自己研究C 语言了。据他说,在286 时代——那是偶尔上机房还要穿鞋套的时代——他几乎 没踫过电脑的时候,就已经天天拿着本电脑教程凭空想象,一个小程序一个小程 序地写。此公后来去了微软,做一个和中文不太沾边的但和他自己的兴趣完全吻 合的行业。 在杨村看书看得难忍,一回北京,马上杀奔琉璃厂,买了刻刀、石头、砂纸 等物,待回到家里真一下刀,才知道难度有多大,虽然石质是最易初学者上手的 普通青田石,还是觉得硬,一刀下去,歪歪扭扭。书上写的起草印稿的反写法、 水印法等都看得很熟,然而真等动上手了,摹写,下刀,一个多小时之后,第一 方印刻完印在纸上,才发现完全是反的(因为在石头上的印稿写成正的了);磨 石头的方法也记得很清,但真开始磨的时候,新买的几块石头都被我磨成了“斗 拱飞檐”。 事非经过不知难,而且,万事开头难,过了两天,我已经开始摹汉印。汉代 印章艺术登峰造极,后世篆刻家无不以之为学习典范。清代大篆刻家钱松曾摹刻 过两千方以上的汉印,可见摹刻汉印对于学治印有多重要。我喜欢一枚印文为 “军司马印”的阵亡将士遗印,看着它,仿佛闻到了硝烟的味道,铁马金戈,灰 飞烟灭,江山千古,而带着这枚印的那个万里赴戎机的征人,早已经消失在历史 的烟尘中,尸骨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