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丁丁最后告诉陈绒这个决定的时候,陈绒愣了愣,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丁丁近 在咫尺,她却觉得远在天涯。陈绒认识丁丁十年了,可她此时竟觉得面前的这个丁 丁如此地陌生。 有几秒钟,陈绒很想在丁丁那里得到事情的答案,但她还是张不开口。 过了好久,陈绒突然打破沉默,对丁丁说:“丁丁,我们一起走吧,去西藏, 或者新疆。” 丁丁有些吃惊,她坚决地摇摇头:“你知道,男人有时候犯这种错误也并非不 可原谅的,他或许只是生理上的暂时需要罢了,与情感无关。” “我能说服我自己原谅他,可是我做不到不去想,想了我就有恨。可能时间和 距离可以减少恨,我只是想出去走走,给他一点时间,给我自己一点时间,这样对 大家都有好处。” 丁丁无话可说,她原本以为只要她走了,欧海洋和陈绒就会重归于好,现在看 来这个想法真是幼稚。陈绒并不在乎和欧海洋做爱的女人是谁,她只在乎欧海洋。 丁丁内疚极了,她对自己的放纵厌恶到了极点。她想拉一拉陈绒的手,像在大 学里一样,一遇上什么不开心的事,她们就手拉着手爬上顶楼的露台。但现在,她 却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资格去碰陈绒。她这样犹豫着,陈绒却伸出了手,紧紧地握 住丁丁迟疑不决的手。手心的温暖一下子唤回了她们对彼此的信任和依赖,丁丁的 眼泪悄然而下。 没有人会了解女人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更不会知道女人流泪的原因是伤心还 是快乐或者是其他。月光也是有灵气的东西,它在这样的夜晚将陈绒的心情照亮。 陈绒和丁丁缩在沙发的角落里,回忆着大学里曾经整夜畅谈人生理想直到天亮的憨 态,心里充满温暖。两人的神思开始恍惚,看上去就像处在一种虚幻的迷离中。 “小绒,你知道吗?网上有一种流行的说法,说男人像洋葱,在层层剥开他的 同时,会让人不断地流眼泪,等剥到了最后才知道,原来洋葱是没有心的。其实洋 葱不要剥开,不要切开,最好的方法是直接扔下锅里去煮,慢慢地把那洋葱味熬出 来就行。这样,女人自己不用再掉眼泪,也有一锅好汤喝。” “是啊,反正只要是洋葱,都是没心的。干吗费心、伤神、流眼泪,硬要去看 看它到底有没有心呢!” “好,那就让洋葱和眼泪一起滚蛋吧,我们要去西藏,我们要缺氧。”丁丁兴 奋得大叫。 到飞机场那天,老王亲自开车送他们。丁丁坐在副驾驶座上,和老王有说有笑。 老王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丁丁就替他理了理,竟发现好几根白头发。丁丁对老 王说:“老王,你都有白头发了,以后要好好保重身体。”老王点点头。陈绒从后 视镜看老王,他的眼睛已经湿润,这可能是老王认识丁丁以来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动真情。 在这之前,丁丁去见了欧海洋,这是他们第三次单独在一起。正午的阳光透过 波西米亚风格的窗帘,斑驳地照在身上,咖啡屋里空调开得很足,让人觉不出一点 夏天的烦躁来,待久了,就忘记了外界还是盛夏酷暑。 欧海洋憔悴了很多,胡子好几天没刮了,满脸的青碴。他一坐下就开始抽烟, 一支接着一支,成熟而性感。丁丁发现自己永远无法忽视他,她感到惭愧,对于漂 亮的男人,她总是抑制不住地去喜欢,去关注。 “决定要走了吗?”他注视着她的眼睛。 “嗯,决定了。所有的事情都解决好了。” “这就好!”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吐出一个个烟圈。 “小绒怎么样,情绪好点了吗?”他把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眼圈红红地问。 丁丁感觉心拧成了一团,她点点头,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她想起在苏州的那个晚上,他们跳舞,乐手在一旁抱着吉他,轻轻地弹唱。他 们一直跳舞,随着音乐摇摆,互相注视着。那时他的眼睛没有丝毫的犹疑,很纯净。 而现在,他的眼睛里除了布满的血丝外就只剩下痛苦了。 苏州的那个夜晚,欧海洋的身体像魔石一样散发着男性的魅力,在蓝色的月光 下不动声色地诱惑着她。她用一根手指触摸他的胸膛,又触电般地迅速逃离。然而, 他却拉住了她的手,一步步把她拉向堕落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