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暗花明(1) 我没有给老太婆送礼,对副处长的计划又失败了,总是有点不踏实,感到提心 吊胆,忐忑不安。 妹妹写信告诉我说沈子柔老师在五一结婚了。我有些茫然。也许我打破了她心 里的最后一个梦想,最后的一点希望。我是不是太残忍了些?还是她自己残忍?李 军带回家一个外地女孩,很快结婚了,她肯定很难过吧。不知道她为什么对所有的 相亲者都不满意,她曾经对我有所期待吗?我们一场尽欢后,她就能把我完全忘记 了吗?以后,在她的生命里就真的不再有我的痕迹了吗?一切的一切我都已经不得 而知了。 虽然已经不在处里打工了,但我仍然住在研究生宿舍。4 个人,但常有人回家, 于是我就时常带小雪到宿舍去。小雪极不情愿地褪掉小内裤躺在老陈肮脏的下铺, 等我扑上来。 在这个男女混住的研究生楼里,听着楼道里来来往往的脚步声,男女嬉笑交谈 声,有种陈年旧事的引人怀古的潮湿的霉味飘来飘去,窗外的杨花缓缓地飘下,更 有初夏慵懒和暧昧的撩人的气息吹进来。 仿佛置身于缥缈的云端,宫殿金碧辉煌,流苏长长,环佩丁当;瑶池中莲花盛 开,馥郁芬芳;庭院中芝兰玉树,一时争秀。不远处仙乐飘飘,让人形骸俱软;香 风流过,彩云聚了又散。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是谁斜插麈尾,目送归鸿,手挥五弦?依 稀有身着白色轻纱衣的仙子香风袭人,飘然而至。她朱唇轻启,嫣然一笑,柔弱无 骨,纤腰盈盈一握,便馨香盈袖,温香满怀,一番云雨缠绵后又惊鸿一瞥般渐行渐 远…… 天上的街灯次第亮起,如同地上仰望的明星。此刻的我,愿在天河的柔波里, 载一船星辉,向青草更深处漫溯…… 真让人忘忧啊! 这时我忽然听到有人用钥匙开门的声音,接着便嘭嘭的撞门声,小雪看了我一 眼顿时紧张起来。我安慰她说,没事,别理他。 接着就听见老陈愤怒地在楼道里问:“谁在里面?” “真他妈的!”我骂了一句,“在外边等会儿!” “庄小鱼,你他妈在里面搞什么?大白天插什么门!” 接着就听见我俩皮带金属扣丁当的响声。我打开门,老陈进来后看到小雪也在, 我俩表情也不自然,才感到自己犯了一个多么愚蠢的捉奸在床的错误,便转身走了。 晚上老陈又跟我道歉,我说:“没事,反正也没误事,已经办完了。不过老陈 你他妈都40岁的人了怎么还不懂察言观色?难怪你现在还是个讲师!” 他的自尊心受到了口无遮拦的我的重创,咆哮一声向我冲过来,我则乐得哈哈 大笑。 还有3 天就要到调档通知规定的期限了。我给上海学校的那位教学秘书打电话, 但她只说让我赶快把档案邮寄过来,其余什么也帮不上忙。 次日上午,我在宿舍,突然接到学生工作处一个电话,说:“你是庄小鱼吧? 你的派遣证办好了,过来拿吧。” 我兴冲冲地来到学生工作处,老太婆死人脸不见了,甚至有些和蔼,但仍然说 :“你是属于重新派遣工作,要交300 块派遣费。” 我一句话也没敢说(响屁却放了一个,算做抗议),赶快掏出来扔给她,然后 到副处长室向他表达了谢意,副处长又给我开具介绍信到档案馆自带档案。我马不 停蹄到超市买了一堆礼品,次日上午赶往某县城的交通局。 火车上的人不多。大多人都蓬首垢面,好像永远也洗不干净似的。但他们脖子 戴着金灿灿的粗粗的项链,手指上的戒指也颇有分量,真是看不透这些人。想起《 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中的那个老西儿李木勺来。大民看到他有那么多的金戒指 大吃一惊,怀疑是铜的。李木勺感到伤了自尊,就反问:“你对饿(我)有救命之 恩,饿给你痛(铜)的?”不禁哑然失笑。 火车在山谷中缓慢前行。隧道真多,这里肯定是全国最多火车隧道的地方,有 时候几分钟后才能钻出来。火车缓慢地爬过了一站又一站,下午两点终于在一个非 常破败的小站到达我的目的地。车站外边拉客的车仿佛较着劲在比赛,看哪个更破 更烂能上吉尼斯记录。我上了一辆看起来还像样的大发,5 分钟后到了交通局家属 院。一个表情和蔼神情淡然的中年妇女正站在楼下单元门前。我提着东西走过去, 她却先开口问我说:“你是小芳的同学吧?”我说,是啊,阿姨,火车晚点了。她 说话的语速和行动都比较缓和,让刚从省会城市来到这里的我一下子不能适应过来。 她领我进了她家。我放下东西,她说,你还拿东西干什么?我说,也没拿啥, 麻烦你们一家这么多次,挺不好意思的。 她给我端饭出来,饭一直在锅里热着。她还没有吃,于是我们一起吃,这多少 让我有些感动。我问,叔叔呢,怎么不过来吃。她说他吃过了在睡午觉。菜很丰盛, 居然还有新鲜的野味。吃过饭,又吃了几块西瓜。她说,你先休息会,我去上班。 拿章子的那个人不在,可能4 点钟才能回来。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