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法度过难关 3 月7 日 最后一块饼干剩下了玻璃纸。我靠在窗边,将它叠起来,叠作一只船。漂流瓶, 我们都是漂流瓶,写好了心里的每句愿望,却无法主张漂向何处。 一个红彤彤的女孩子从楼下走过。一身红,俗极了的那种。这是我第三次看见 她走过。我张嘴叫道:小姑娘,喂! 她抬头看向我。我不十分清楚自己叫她的目的,但是我说:你来! 她小心翼翼地踏进门,两只脚相互踩掉泥渍斑斑的棉鞋。我说不用脱进来吧你 看我都这样……我相信她是十分惊讶地看见了屋里站着一个撑着金属双拐的女人。 …… 今天,这个名叫小兰的姑娘让我把自己喂饱了。 3 月8 日 一盆酱排骨,一盘炒粉皮,煮花生,大瓶啤酒。 “今天和昨天一样。”小兰说。 今天和昨天一样。小兰兴冲冲地离去,在门口穿鞋时抬起小胖脸,两只肿脬脬 的眼睛闪着兴奋的光:“姐姐!”她说,“咱家菜好吃吧?我说了你准上瘾!我一 会儿就来,你等着啊。” 我在沙发上发了一会儿呆,门就响了。一个中年男人,手上拎了几个塑料袋, 不停地滴着酱汤。“你要的菜啊,我帮你!”他说着脱了鞋,穿了女式丝袜的脚踩 着脏乎乎的水泥地走进来。我铺好报纸,他把菜腾进碗里,开了啤酒。收钱的时候 他说:“您慢慢吃,现在生意忙,呆会儿我叫小兰子帮你洗碗来!” 世界上不大有如此享受的时刻!啤酒润入肺腑。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我将唯 一的王菲按下,一屁股赖在沙发前的阿拉伯地毯上。啃着酱骨头,满嘴的花椒大料 咸盐,大口大口灌啤酒。我将棉棉的《糖》继续举到眼前,有一天我会写一本《盐 》。 小兰再次立在屋里时,大粗嗓门赞叹着:“姐姐!你家好阔气呀!这些东西都 是我没见过的!”她在我一无所有的房间里左顾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