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醒 第五节 姜灿心里“咯噔”一下,正在憧憬婚姻的劲头上,他不愿听到任何的杂音; 但这话恰恰是文静说的,只好安慰道:“也只是一生一次嘛!” 文静说:“还有,伴郎、伴娘要找,婚车要找,房间要布置……对了,你怎 么向我家里人表示呢?” 姜灿有些茫然,上辈人好像有提亲礼之类的说法;但现在没听说过该怎么表 示! “请他们两位老人吃顿饭,正式把这个事情提出来—他们不会不同意吧?” 姜灿突然想起来自己从未见过文静的父母,只知道他们住在铁二局的职工宿舍, 文静曾经叫他去,但那次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 文静说:“我爸倒没什么,我跟他没什么感情。要离开妈妈,我心里很舍不 得,养了这么大的女儿,就这么说嫁就嫁了?!” 姜灿看文静有些伤感,心里不以为然—文静未出嫁前不也是与家人分居、住 在公司的宿舍里吗?而且,又不是远嫁他乡,大家仍在一个城市,道理上没有什 么难过的呀! 女人心思的复杂性在出嫁时表现得淋漓尽致。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姜灿除了 忙工作,还要张罗着送请柬、订酒席和给家里添些装饰物。文静在公司和家里都 变得沉默,仿佛心理学家所言的“婚前恐惧症”正向文静袭来。由于一个人很忙、 一个人心里有事,他们间的交流反而没有平日里多,大家的脾气也显得毛躁起来。 拍婚纱照那天,新娘的事情自然要多一点,而新郎空闲得无聊。在文静换妆、 换衣服的时候,姜灿只有自顾自地在沙发上喝茶看报;也不知是世风日下,还是 春情看涨,他无意间注意到现场的老夫少妻格外地多!有男方带着小孩来拍婚纱 的,也有边准备拍照、边在电话里对前妻说“离婚的事情我会抓紧办,但今天你 不要打扰我”的;有的男人根本就像是女方的父亲!姜灿对这样的现象感到厌倦, 每一个荒唐的二婚无不意味着一场错误的初婚;他这样想时觉得兆头不好,希望 自己的婚姻真的就是“白头到老”。姜灿这样担心并非没有道理,前台那边两个 取照片的青年男女,不知为什么吵了起来,以至于把甜美的婚纱照片撕掉,双方 气愤地各自走了,上演了一场现场版的劳燕分飞!姜灿想,现代婚姻对于当事双 方的约束力仅仅相当于这样一张合影照片,是不是随时都可能被撕开? “姜灿,姜灿,你在看什么!过来看看这种妆和这套衣服配不配?”文静跳 到了他的面前。 拍婚纱照的过程,大概演绎了婚姻生活的各个侧面,以及影楼为新人们的梦 想勾画的服装和场景。摄影师无一例外地会要新人“笑”,他们会用上各种办法 逗你笑!但姜灿偏偏是一个不太会笑的人,更不会合作地假笑;摄影师大声激将 道—你再不笑,换男主角哈! 说出这样不吉利的话,摄影师也真的该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文静的心 里稍稍略过了阿弥的影子—阿弥是快乐的,爱笑的;但他走得那么怅然! 轮到拍外景的时候,姜灿已经学乖了,为了让摄影师闭上乌鸦嘴,也为了能 尽可能配合文静,他格外卖力地调整着姿势和表情,努力达到文静以及摄影师想 要的效果。偶尔,在文静专心摆POSE的空当,他会留心到,浓妆艳抹的文静有一 种充满距离的美—不是她娇嗔时的小可怜样,也不是她柔情时的贤淑样,而是处 于婚姻模型之中的正妆冷艳!这种冷艳是有距离的教唆和亲密无间的拒绝—姜灿 第一次感到,文静已经是一个丰满的独立的形象,而不是自己浓情蜜意中的伴侣! 恋爱中的人,会感到对方是自己的梦想、思维甚至身体的一部分;而结婚似乎不 是让这种趋势更紧密,它横加了道德伦理上的尊重,相互间更像是各自独立的人。 姜灿马上怀疑这种感觉是出于婚纱摄影的做作,会随着摄影的结束而结束;但这 种无厘头的感受无疑捕捉进了每一张看似美满的新婚照片! 公司那边并不因为姜灿个人事务的繁忙而事情减少;相反,“非典”的影响 早已过去,加上副总的位子上又增添些虚的、实的事务。工作上,姜灿一向是个 头脑清醒的人。他一方面妥帖打理面上的事情,另一方面抓紧开展市场工作。品 牌宣传方面,他把之前有关车赛的议案放在第一位来处理。他记得,那次会议虽 然没有定论,但F1的项目大家认为还是不参与的好;他的印象中对参与摩托车运 动,无论是公路赛还是越野赛都是大有可为的。好不容易找来Coco在重庆的电话, 想跟她了解一些摩托车运动方面的事情,但得到的答复说该号码是空号!空号? 怎么可能。只好拜托阿弥联系Coco,并再三嘱托,一定让Coco回电话过来。 行业的改制正在向纵深发展。最新的说法是,正在酝酿各企业间的兼并,这 样一来,销售上将有更大的机遇和挑战。姜灿准备最近约见本地几家烟草公司, 先摸摸底,也算是联络联络感情。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