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濡以沫 子云醒来的时候,感到有凉凉的液体流进胳膊,有点酸痛,她动了一下,想甩 掉那种疲惫的酸痛。 “别动,打着针呢。”一只暖暖的手掌按住了子云冰凉的胳膊,子云睁开眼, 看到成杰焦灼的脸,从成杰脸上移开,是一些铺着白色床单的床,恍恍惚惚的感觉 像在做梦,只不过,好些床上都躺着有病人,还有穿着白色衣服的护士匆忙地来去, 还有,拉着自己的手的是成杰,而不是杨帆。子云的眼光再次回到成杰的脸上,成 杰下巴上的胡子如刚修剪过的草坪一些黑黑的茬不太自然地冒出来。子云说不上来 是什么感受,是失望还是内疚?似乎都不是,只是有一些模模糊糊的悲伤,挥之不 去。 成杰也没有说话,子云的病突如其来,他也隐约地猜到有些什么事情发生了, 但是发现子云高烧的瞬间,心疼越过了理智,那一刻,他认为自己唯一要做的就是 把她送到医院,然后看着她清醒过来。他不知道她在外面出了什么事,可她要是不 肯说,自己能问吗? “你累了吧?回去休息吧,针打完了我自己叫医生就可以。” 成杰愣了愣,没想到子云醒来的第一句话是这样的。 “哦,我没事的,你饿不饿?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不用了,我不饿。”子云摇头,也许是葡萄糖水的作用,胃里空空如也,却 完全没有饿的感觉。 “那也不行,你已经一个晚上加一个上午没有吃东西了,我出去买饭去,你不 饿我还饿了呢!”成杰恢复了有点父亲味道的语气,不由分说地出去了。子云摇了 摇头,她和成杰之间是什么发生了变化?也许成杰一直是那个不管你愿不愿意,都 想要给你保护的大男人。那么是自己走得太远了?子云的思绪飘飘飘,又飘到了杨 帆的身上?他现在在哪?好吗?是否也会像自己这样,不时地会想起那段共事的日 子,那些相视而笑的快乐?还是,只是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客户而已,相处只是因为 工作,离别也还是因为工作? 这些想法纷纷乱乱,飘飘扬扬,最后,子云连自己也 搞不清,自己究竟想要一个怎样理由或者结局。 成杰披着寒气从外面进来,两手拎着四五只一次性饭盒。注射室的床没有桌子, 一张凳子根本放不下,子云只好往里挪了挪,让他把其中两个饭盒放在床上。 “你买这么多干嘛?吃得完吗?”子云小心翼翼地坐起来,生怕一不小心打翻 了饭盒。 “没事的,多吃点,这样恢复得快。”接着成杰看到子云伸出那只没打针的手 去拿饭盒“别动,我来,很烫的!”成杰的声音有点大,子云赶紧把手缩了回去, 四周的人也被成杰的声音震了一震,扭头看过来。 成杰拿了其中一个一次性的碗,打开塑料袋,再打开盖子,从塑料袋里面找出 来一个透明的塑料勺子,从碗里挖了一勺粥,放嘴边吹了吹,然后送到子云嘴边。 “我自己来吧。”突然细腻起来的成杰让子云很不习惯,她已经重新适应了什 么事情都一个人去面对,自己把自己的一些焦躁的,坑坑洼洼的情绪抚平,从独立 到依赖,在从依赖到独立,那是一个痛苦的过程,她不想再去经历这样的反复。 “别动,别动,你打着针呢,小心手肿了。”成杰半是呵斥半是疼惜的语气, 周围有人轻声地笑了起来,那是一种善意的笑,子云的不安和别扭就更浓了,如果 成杰知道,自己这场病,竟是为了另外一个男人的辞职,他会怎么想? 子云最后还是安安静静地等着成杰喂到嘴边的食物,可是外面餐馆熬的粥,照 例是稀烂得让人没有胃口。 “我不想吃了,这粥不好吃。”子云懒懒地想要躺回床上。 “那就不吃粥,我们喝汤。”成杰拿起另外一个碗,打开,然后继续给子云喂, 虽然汤也不咋的,但是毕竟好下口,子云坚持着喝完了一碗汤。成杰这才开始吃饭, 他吃的是快餐,狼吞虎咽地很快就吃完了,然后收拾着一堆的饭盒扔到垃圾桶里去, 看着成杰忙碌的背影,子云觉得心里那些麻木的模糊的悲伤慢慢地渗入了一些活泛 的暖意,难道,这种感觉就叫做相濡以沫?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