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 阿青见到我和磊从桌旁走过,叫住了磊,要磊陪他喝酒。磊笑着推辞了,拉 着我在不远处落了座。老板放下手头的活计过来,问磊和我要些什么。磊问我要 什么,我说随便,你点给我吃吧,磊就给我要了份莲子粥,三支羊肉串和一听可 乐,自己则叫了瓶啤酒和两个炸鸡翅和牛肉丸。老板边写边问磊最近生意可好, 磊敷衍了几句就自顾自的抽起烟来。 我坐在塑料椅子上,听着耳边冰锥破冰块的声音,咯喳咯喳摇晃加冰啤酒和 色子的声音,笑声,劣质唱机里杰克逊5 人组的歌声,周围如漫画书上白泡泡圈 一样飘上天花板的白烟——好一个深秋街边的大排档之夜。 阿青是跟随在端啤酒的大排档服务员后面过来的,远远的我就闻到了他身上 的那股浓重的酒气。阿青大着舌头嚷叫,“磊哥,你一人喝酒不闷啊?”说着, 他就大声叫服务员上两瓶蓝带。磊没有理他,兀自斟酌着刚筛进玻璃杯的啤酒。 “我说磊哥,你也忒不够意思了,女朋友坐这也不给哥们介绍一下。”磊看了我 一眼,说我叫沈筠薇。阿青一个劲地冲我说对不起,那天我混球说了一些粗话, 请你不要见怪。我笑笑,喝了口可乐。“磊哥,哥们在旁边还一个人喝闷酒,来 来来,一起喝。”阿青把磊的杯子抢过来,放到邻桌,递给他一瓶刚开盖的蓝带。 磊接过啤酒放在桌上,从上洋法口袋里掏出烟,抽出一根扔给阿青,然后自己点 着手上的另一支。“你今天不用值班啊?”磊问正在点烟的阿青。“不用,老大 说了,我这个月休息,那批货由李冬看着。”阿青拿过服务员刚放下的盘子里的 一只鸡翅大啃起来,一边吃一边说,“你不知道,现在外面风声可紧了,条子经 过半夜盘察,老大对刚来的那批货紧着呢,一般人连接近的机会都没有。” 磊把桌上的另一个杯子拿过去灌满啤酒,然后往空瓶队列里又加进一瓶。大 杯子满得险些溢出,磊一口气喝去一半,条件反射地用手擦一下嘴,又把弄湿的 手用餐纸擦干。阿青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我操,你们吃香喝辣的,苦的是我 们几个。白天还不怎么的,晚上可折腾人了。一晚上要去仓库好几次。还是有酒 好啊,喝了可以什么都不管……跟你说你也不会明白的,磊哥……”阿青爬在桌 子上唠叨,不时骂骂咧咧地说一些胡话。后来,磊就听不下去了,把钱压在杯子 底下,拉起我往外就走。 “一天到晚守着一堆废物……”阿青的话遥远而模糊。 磊载着我从白林道往河岸走,那是条两边种满木棉树的河流,河边的一排木 棉树叶子掉得差不多了,残留的几片黄叶在深秋夜晚空气中少许的水分滋润下竟 勃发出少有的生机。变成褐色的河水静静地流过水泥河床向大海滑去。偶尔窜过 路灯倏忽闪烁的街道的猫留下一声叫唤后,消失在一旁店铺外立着的油纸背后。 磊把防风夹克给被我披上,带着我沿街慢慢兜风。摩托沿着山脚坡路向西开去, 最后沿河边下到海滨。磊把车停在防波堤旁,让我下来,然后倚在车座上吸烟。 沙滩也好护岸水泥预制块也好防沙林也好,一切在月色下都是白茫茫的。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