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林若诚这边一点头,丁涛马上就打电话给瑞雪南方公司,指示行政部,按他办 公室的规格紧挨着再布置一间,谁想刘芳到后并不领情。 “我是营销部经理,营销部在四楼,我一个人坐在二楼干什么?” “别忘了,你还是公司的副总。” “我还是应该去营销部。” “刘总,你看整都整好了,是不是就不要再费事了?” “不用你费事,搬张桌子,我和大家在一起挤挤就行。” 丁涛有点下不来台:“瑞雪公司层级分明,不需要那些官兵平等的东西,你这 样做,会造成管理理念上的混乱,使大家失去直观追求目标。” “丁总,在我和林总签订的聘用合同上,完成销售额、提高市场占有份额是第 一重要的,至于怎么做,并没有要求。而且,据我所知,我们之间并不存在隶属关 系。” 丁涛只有倒憋气的份。 刘芳的前任,因为担心地位不稳固搞拉拉扯扯亲亲疏疏最终导致业绩平庸而被 迫下课。依然是林若诚式的处理方法:心里再烦谁,再不欣赏谁,只要当时不危及 公司的重要利益,他都要给对方留足面子,先调离,冷起来,让对方慢慢去考虑, 最后,自己提出辞职———人是活脸的,在职场,脸面比什么都重要———这样, 给以后再见面就留足了余地,走的人心里也不忌恨。人事部按照林若诚的吩咐,一 纸传真,把“前任”调回总公司,但一直不明确分管工作,无所事事两个月,自己 不好意思递交了辞呈。林若诚先是“诚恳”挽留,后是关心去向,再是叮嘱常回公 司看看,“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朋友却是永远的。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随时讲。” 有人说林若诚虚伪,林若诚说:“商人的微笑都是虚伪的,目的都是想让别人把口 袋里的钱掏出来。商道就是让别人掏钱掏得高兴,掏得舒服,掏得自愿。” 摆好办公桌,刘芳把手一招,让大家围坐在她的周围。 “先认识一下,我叫刘芳,从今天开始,和大家一块儿工作。我是刑警出身, 咱这里的漂亮小姐谁出去担心色狼的骚扰,喊上我,绝对中国最出色的保镖之一。 男士想学招数的,回头可以找我报名,不是大话啊,只要谁能胜得了我,我马上就 辞职离开这里。” 大家一齐轻松地笑。 刘芳继续:“我这人忒信缘分,前世修来同船渡,大家天南地北能走到一起工 作,真的很不容易。要说纪律和要求,只有一条,就是谁跑到我这儿打别人的小报 告,我就翻脸请谁走人。记住,嘀嘀咕咕是自己在把自己的人格朝小处做。散会!”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刘芳:“怎么,都不想走,是不是想凑在一块热闹热闹?” 大家一齐“耶”地喊跳起来,把刘芳给围住了。 刘芳双手习惯性地朝后面口袋里一插,说:“想吃好一点,还是一般点?” “当然是好一点了!” 有人调皮地说:“刘总,你说呢?” “我刚说了,我过去只是内地的一个普通警察,薪水有限,要想吃好点,就得 AA制,众人添柴火焰高,当然,大头是我的。” 大家立马跟着响应。 大家兴致勃勃地把啤酒杯碰在一起。紧挨着刘芳坐的扎马尾辫的女孩,叫项小 莉,北大经济管理专业的研究生,在这里,学历数她最高,一喝酒,小脸红扑扑的, 两只眼睛钻石一样晶亮。 “刘总,你是不是自己馋了,才想出这个主意?” 担心刘芳不高兴,大家都有点紧张。对警察,毕竟存有敬畏之心。 刘芳说:“当然了,如果不馋,我不会勉强自己的。” 项小莉故意地说:“营销部可是连着有一段时间没拿过奖金了,你大经理要是 老馋,我们怕是陪不起的。” “我当刑侦队长的时候,也有人说过同样的话,我告诉大家,那就齐心协力, 多破案多拿奖金。谁光朝歪处琢磨人,小鸡肚肠肠,就是存心想馋坏大家。” 听话听音,谁都在心里品着滋味。 林若诚告诉刘芳,前任心胸狭隘,猜疑心重,暗地里每个人都拉拢,都假装倚 为心腹,好替他监视所有的人。他想得很美,指望通过小报告之间的相互印证,再 来判断谁说的是真话,谁说的是假话;谁是真正听自己的,谁是在蒙骗自己。为了 讨好上司,不少人就去编、去捏造,结果,搞得人人自危。更糟糕的是,他今天得 出的结论是这个人不真心,明天得出的结论又是那个人不真心,一来二往,连自己 都搞糊涂了,愈发地谁都不相信。刘芳的话,就是针对着这件事说的。大家想想, 为了应付也好,自保也好,偷偷摸摸的事谁都做过,心里因愧而惴惴不安。 刘芳说:“你们说,为什么世界上有白天有黑夜?” 大家一时不明白刘芳话里的意思,没有接腔。 刘芳说:“我揣摸着,就是让漫长的时光像书一样一页一页掀着方便,好把所 有的烦恼都留在昨天。” 项小莉站起来:“刘姐,我算是服你了,你这一套经济管理学上可没有,是真 正的无招胜有招。同志们,过去俱往矣,我提议,和咱们的新头儿,一起为明天干 杯!” 接下来,刘芳发现,营销部下面的直销人员,高学历的人占了大部分。她让项 小莉以屈才为由,对着花名册,让一大半人辞职另谋高就,亲自跑到劳务市场,另 招了下岗工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