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 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匆忙穿好衣服,想了一下,把包还是挎到了肩上,对被 吵醒的魏志说:“你多睡会儿,等一下起来,给圆圆做点好吃的。” “你这是干什么去?” “单位打电话有点急事。” “典型的官僚主义,光见忙,不见效率。” 魏志是个属猫头鹰的,晚上熬多晚都没事,早上只要没课,能一口气睡到八九 点,说完,转身又睡去了。 杨小兰感到纳闷,化验室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小偷怎么会盯上那里? 匆忙赶到单位,化验室里外挤满了人,主管安全保卫工作的副局长、主管技术 科的副局长、保卫科的人、技术科的人、当夜值班人员、无意中来加班的人……惟 独不见一向风风火火的何燕。储藏水样和装资料的柜子全都给撬开了,杨小兰的柜 子桌子翻了个底朝天,让她吃惊的是,昨天因为忙,随手塞到抽屉里的五百元奖金, 窃贼却视而不见。她疑惑地把目光投向科里其他人的桌子,全都没有动。窃贼显然 是冲着她这个科长来的,而又不要钱……她心里一动,忙把电脑打开,里面 “5 · 22事件”的化验报告被人彻底删除了,她心存侥幸地打开回收站,里面也被人老练 地全部清空了。第六感,仿佛有一双眼睛,阴鸷地站在远处冷冷地瞧着她,她呆怔 在那里,背上沁出冷汗……直到两个局长和保卫科长一齐催问她丢什么东西没有, 她这才慌慌地摇了摇头,众人都跟着松了口气。 杨小兰等派出所的人来看完现场,独自郁郁地骑着车朝回走,耳边响的是何燕 就职演说时的声音:“我们环保局是行政机关,实行的是行政首长负责制,所有的 人、全部的工作都要为局长负责。谁当政,谁发令,按谁的思路走。这在最民主的 美国也是这样。凡跟不上步伐的人,只能有两个选择:一是辞职,二是解职。这么 做,是提高行政运转效率的需要……” 杨小兰忽然想到昨天晚上和沈娜、钱明军在一起告别的情景,意识到自己当时 被人跟踪了。这时,包里的手机响起,接听时,下意识地四处望了望。是圆圆的声 音。 “妈,你快回吧,我们家被坏人抢了。” “你和爸爸没事吧?” 圆圆倒很镇定:“没事,挺刺激的!他们全蒙着面,进来后二话不说,就把我 和爸全给捆了起来,用胶带纸粘住嘴———就是揭的时候有点疼,接着,开始到处 乱翻。你放心,我们已经报了警,公安局正在让爸清理一下,看都丢了什么东西没 有。这些人很缺德也很好玩,贮藏室、厨房、卫生间也要去翻,凡是瓶子全都打烂, 酱油瓶、醋瓶也不放过,怪了,你出差买的钧瓷他们倒不碰。妈,回头那篇记一件 有趣的事的作文,我写这个行不行?” 杨小兰听到人没事,松了一口气,她相信东西会像化验室一样也不会少的。 “等回去再说好吗,妈正在路上。” “好吧,老妈注意安全。” 杨小兰下意识地摁了摁肩上的包,再次骑上车,拐了个弯,上了小雨巷。这是 一条偏僻的小巷,巷深、路窄,平时车辆行人都很少,两边高大茂密的梧桐树,把 小巷捂得连正午都阴阴的,因为长年见不到阳光,路边花坛里密密的金丝绒草,长 得格外细嫩茂盛。杨小兰突然感到心绪惶恐不安,仿佛兜头一张巨大的黑网在向自 己罩来,猛一抬头,一辆黑色的轿车,急速地向她直冲过来,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把 肩上的包朝路边花坛的草地扔了过去,人还来不及喊出声音,就整个被那张黑网给 罩住了…… 五分钟后,刘芳带着吴天和张小婷赶到现场。 十五分钟后,何燕自己驾车赶过来。 何燕不但当场落了泪,还跑到市委常委会上硬是给杨小兰争取了烈士称号。 在局里,不但发动职工给圆圆捐款,还要求全局所有人员包括看门的临时工, 一个不落地都要去向遗体告别,所有车辆都要挂黑纱。在殡仪馆,她的泪不断线地 流,想起了杨小兰对她工作上的无私帮助,如果当初没有这只技术上的臂膀,她能 否在环保局站得住脚,很难说。 告别仪式就要宣布开始时,白向伟、刘沉、孙庆、江新他们赶了过来。杨小兰 平时为人谦和,人缘极好,对她的死,局里干部职工都非常同情,对何燕“请”来 市委的领导,连过去对她有意见有看法的人,都心怀钦佩之情,可以说,何燕的威 信空前高涨。 圆圆拉住白向伟的手哭求:“白伯伯,我想托您捎话给破案的警察叔叔,让他 们一定把坏人抓住……” 白向伟朝身后的江新一指,郑重地高声说道:“同志们,我以市委书记的名义, 在杨小兰同志的遗体前表个态,如果这个案破不了,不能把犯罪分子绳之以法,我, 还有江新同志,一块儿向省委辞职。” 转过身,在他和刘沉的带领下,大家沉痛地鞠躬志哀。 晚饭后,白向伟和刘沉在临河边散步。 “刘沉同志,我怎么看,“5 ·22事件”都不那么简单了。如果,把这个盖子 揭开,怕是在临河,要引发一场空前的政治地震。”白向伟不无忧虑地说。 “你这个大班长,准备做何考虑?” “既然已经把这个脓疮划开,手术台上都上了,就彻底把里面的脓挤净,疼也 是这一回,轻装好上阵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