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噢,是林总,你是来反映情况的吧?请到一楼102 房间,我们专门设得有人, 在那里负责24小时接待。” “明军,你装什么洋,当了钦差大臣, 是不是六亲不认,连老同学都要拒之门 外了?” 林若诚径自过去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钱明军只好走过来:“现在是市场经济,你财大气粗,风光无限,我们这些拿 工资吃饭的人,不敢轻易高攀啊!” 林若诚手一摆,说:“得,我知道船在哪儿歪着的了,来了临河,怪我到今天, 才来见老同学的面,是不是?这你可冤枉人了,我昨天才从南方回到临河,今天一 早省里来个处长,不应酬一下还不行,我们这些个体户,比不得你们坐机关的大首 长,出了公司,见衙门三分矮,都要磕头作揖当三孙子,哪根香烧不到,都会要你 的好看!” “以你的智商,不会让亏了自己。人不风流只为贫,你林大老板的生活,寂寞 不了。” “你这家伙不阴不阳的什么意思,是不是想让我给你安排一个?得,我劝你还 是别春心萌动,回到北京,小心亚男把你的耳朵揪下来。” 钱明军冷笑:“你果然对这一套玩得很熟啊!难怪,也不想想,临河金牌王老 五,哪里会闲得了。” 林若诚瞪眼了:“你今天怎么回事,是不是非得端足架子?要是这样,我现在 就走人。” 钱明军有点咬牙切齿:“林若诚,你知道我现在忒想干什么?” “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朝你屁股上猛踹两脚!你得罪我没什么,知道不知道,你伤了沈娜的心。” “我,我伤她的心?你得了吧,人家是省委副书记的千金,又是高高在上的市 长夫人、堂堂局长,我想伤,也得能伤得了!” 钱明军摇头:“经商上你是天才,感情上是糊涂蛋,沈娜和刘沉,就快要分手 了。” 林若诚吃惊得无异于晴天霹雳。 “这……不会吧?” “有什么不会?沈娜真正喜欢的人是你,婚姻是被伤了心后才做出的糊涂选择。” “在婚礼上,她笑得比桃花都灿烂。”林若诚仍耿耿于怀。 “那是做样子给你看的。沈娜,也是太要强。” 两人一阵沉默。 钱明军给自己点上一根烟,说:“你清楚,沈娜虽然自小生长在众星捧月的环 境里,但她始终保持着一颗高贵的心,你、我,还有刘沉,都是放羊薅草的农村孩 儿出身,哪个身上不是粘满牛粪味?土得一晃乱掉渣。她呢,老师、校长跟前的大 红人,可从第一眼起,她什么时候嫌弃过我们?还和咱们三个成了好朋友。光冲这 一点,我钱明军这一辈子走到哪里,都要用仰视的目光看她。” 林若诚懊恼地:“明军,我说过她什么吗?” “可她在说你!”钱明军打断林若诚,说:“她给我打电话、写信,总是情不 自禁地提到你。‘5 ·22事件’后,她打电话给我,第一句话就是不相信你会做出 那样的事。” “不、不会吧?”林若诚回想‘5 ·22’事件发生时,沈娜义愤填膺要和人拚 命的样子,真是有点不敢相信。 “她详细分析了事件发生后临河的形势,担心刘沉考虑地区利益,为保全其他 企业和尽快消除影响,快刀斩乱麻,武断地对瑞雪公司下结论,希望我能向总局首 长汇报情况,最好亲自来临河调查此事。”钱明军不理会林若诚,继续往下说: “你不会不清楚,哪个庙里没有屈死鬼。” “沈娜这样想……她应该会这样想的。” 林若诚慢慢恢复着对沈娜判断上的自信。 钱明军叹了口气,说:“若诚,我一直想问你,你和沈娜好端端的,怎么会突 然间断了电?” 林若诚微微摇头:“沈娜骨子里是大小姐脾气,一旦她认准的事,九头牛也拉 不回来。我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兴许,她早就后悔了,一直在等分手的借口。” “听同寝室的汤小琼讲,她把自己捂在蚊帐里,哭了整整一天。” 林若诚大声地:“她难道不应该有点痛苦,整整三年,说分手就一句话,她不 该?” 钱明军瞪着林若诚:“你———” 林若诚毫不示弱,两人目光逼视着、对峙着。 钱明军转开身,说:“林若诚,不管怎么样,这些年,只要我想到沈娜是在凑 合着生活,我就恼你、恨你、骂你,想揍你。” “你……” “难道爱是你林若诚的专利?” “可……从没听你说过。” “这难道还不足以构成骂你的理由?” 林若诚明白了,钱明军是为了他这个学兄、朋友,才主动痛苦退出的:“明军, 怪我太粗心……” 钱明军叹口气,说:“这事别说了,越随着时间的流逝,我越清楚和沈娜的不 适合,我现在有的只是庆幸,如果,当初不冷静,乱冲动,保不定会送掉我和她、 和你之间的友谊。你是不是从沈娜那里过来的?” “瓜田李下,我一向奉行的是非请莫入。” “不做贼,心不虚。” “你错了,那种氛围,不做贼心也虚,总感觉偷偷摸摸要做什么,忒难受。” 钱明军笑了:“可这次,你多难受也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