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汽车到了豪华的浮华大酒店门前,何从和两个女孩子已经等在大厅里。进门的 时候我忽然想起问天歌:那两个女孩知道她们来干什么吗? 天歌瞟我一眼:你就放心吧。就是我还不知道那两个男人是什么来头。 我说:忘了告诉你,山区的两个乡镇干部,跟我们公司谈业务。 她盯着我,似笑非笑地说:你是越来越缺德了。 我嘻皮笑脸地说:这叫什么话?我是为山区人民奔小康做贡献。记住,从现在 开始,你就是我的副总经理了。 她笑:又任命一回。 两个山区的乡镇干部并不是我们想象得那样纯朴,笔挺的西装反而比我们这些 穿休闲服的人更像这家五星级酒店的客人。 在酒店的包间里,何从介绍,那位四十多岁满脸沧桑的是镇党委书记王庆礼, 三十多岁戴一副眼镜的矮胖子是镇长张承。等到何从介绍我的时候,说:这是我们 天人文化公司总经理…… 正与我握手的张承从眼镜后面透出发光的眼神:你是……正吧? 大家都是一愣,我惊讶地问:您怎么认识我? 张承:咱俩校友啊,我比你低两级,政治系的。 我笑着说:这世界小得就像一盘菜。 招呼大家坐定,张承有些兴奋,但欲言又止,我就主动给大家解释说:我在学 校里是名人,差点被开除,那通报跟通缉令一样,没人不认识我。 张承说:我们那时候刚入校不久,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当然印象深刻。 天歌问:到底是什么事情啊? 我跟张承意味深长地笑笑:十几年了,别提它了。还是说说张承吧,怎么就当 了镇长了? 张承说:跟师兄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我毕业那年就直接调了干,到镇里当了 副镇长,当时王书记是镇长,我们俩就在那个镇里并肩战斗了十年,眼看着他们风 水轮流转,自己却一直稳坐钓鱼台,跟我们差不多的乡镇干部现在都进了城,就我 们俩,原地挪了挪,就再没有动静了。 王书记说:我没什么文化,这辈子就这样子了,张镇长太可惜,又年轻,又有 文凭,怎么说也该干个副县长了。 我说:伤心事不说,看来你们两位还是很团结的,难得同舟共济。 张承说:是同病相怜才对。还是那句话,当着师兄没什么可隐瞒的,我们也是 想办法出点成绩,不过还稍微有点良心,不想依靠搜刮民脂民膏修路架桥之类,还 是正经八百干点事情,我们有一家酒厂,按说历史很悠久,酒的质量也不错,就是 打不开市场,这不是何经理一去联系,说你们公司有点子,有关系,所以一拍即合, 没承想,见到师兄,一家人就更好办了,您就看在师兄弟的份上,拉兄弟一把。 我说:见外了不是?你们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啊,咱就别客气了,喝酒! 到最后大家都喝成了醉八仙,天歌带来的两个女孩分别搀扶两位镇官上楼,没 想到两位来自贫困山区的镇官居然见多识广,根本就没有我们想象得出现什么慌乱 或推辞,两人和我们意味深长地笑着,张承说:我可就不客气了。本来话很少的书 记王庆礼也反复说:方老板,谢谢,谢谢了。 我开始理解张承和王庆礼关系好的原因,有人把关系铁归结为四类:一起同过 窗,一起下过乡,一起扛过枪,一起分过赃。其实更重要的还有一点:一起嫖过娼。 看着电梯上了楼,我忽然感到一阵悲哀,就骂出那一句:都是杂碎。 天歌问:骂谁呢? 我说:我骂全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