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不知? 我一路急赶,心中一时情绪纷杂,千思万绪一齐涌上心头,而手上却不停加力 挥鞭,只怕去得太慢来不急。 其实我本不必如此担心,就算宸门派出的是冰九珍又如何,成亦一向小心,且 心思缜密,绝对不会那样容易被宸门得手,然而我,只是要看着他,守着他,心中 才能真正的安定。 赶到会洲城外时,很不巧,城门已经关上了,没有办法,我只好在野外露宿一 晚。 时已近秋,夜晚天气微凉,露宿便更加难受了。拾了些干柴,点起火来,然后 拿出一张棉垫子铺在火堆旁的地上,将自己轻轻包裹,闭上眼睛开始休息。 我的周围都是树木,树叶已经开始有些发黄了,风吹过,偶尔会有几片犹带青 色的树叶跌落下来。 连日来的赶路已让我非常疲劳,几乎闭上眼就能马上入睡。我听见林中传来树 叶摩擦的沙沙声响,沉沉睡意袭来时,一片叶飘然滑落。 我手底暗藏的毒针立刻向叶落的方向射了出去,咄咄咄三声钝响传来,我知道, 失手了。 “恩,不错,你的警觉性终于有点恢复的样子了。”调侃的语气,一人自阴影 中越下,我知道他是萧离。 “你不会只是为了测试我的反应而来吧?”我转身笑看他。萧离是一手调教我 的人,对于他我有着特别的信任,因此此刻整个人都轻松下来。无痕公子之所以无 痕,是因为他久居南岛,我虽不明了其中缘故,却知道他和他的母亲蔷薇夫人没有 爷爷的允许是不能离开南岛半步的,萧离此刻在此,只是爷爷的意思。 “老爷子不放心,叫我来帮帮你。毕竟我们在宸门手上是吃过亏的。”萧离轻 描淡写的语气,却道出了一件戳痛我的事实,在那次宸门的偷袭中,我竟然失去了 阿夕,那个和我一起长大,并不强大却站在我身前为我遮风挡雨的女孩。 人人都只知道雪女是天下第一杀手,却不知这个称谓的背后并不只我一人,事 实上,以雪女的身份出现在人前,引开所有人注意力的是阿夕。 “连你也不放心我?”我看向萧离,有些不服气,虽然雪女的存在已被我亲手 抹去,但是我有我的自信,以及绝对不能输给宸门的理由。 “老实说,并不放心。”萧离慢慢说完,无视我的怒目相对,继续说道:“你 久不在江湖上走动,有些事情知道的也就没那么清楚,相信我,冰九珍绝对不是一 个简单的对手。” “谢谢你的提醒,但是我绝对不会输。”也绝对不能输。 萧离并没有跟在我身边,匆匆一面后他就离去了,想来他虽来帮我,不过是以 防万一,并不需要时时刻刻地守着,而我,暗自下定决心,绝对不会给他出手的机 会。 天微亮时,城门开了,我将东西收起,起身入城。 会洲相对于其它的城来说不够繁华,此时时间还早,街上的小贩们已摆好了摊 子,行人却不太多,偶尔有几个经过,也是有事要办,形色匆匆。 我并不知道成亦在会洲哪里?来做什么?我在街道上茫然地走着,无从下手。 从出来时我就知道会如此了,可爷爷故意不说,我也没有办法,好在会洲城的地方 不算大,成亦那样不凡的人,要找他应当也不难。 我找了个人,问这会洲城中最大的酒楼在哪里,如果没猜错,成亦该在那里。 很快我便知道了,那里叫望江楼。 我先寻了一家客栈,将马和行李留下,然后稍稍整理了一番,向望江楼而去。 太阳高高的升起来,街上的行人也渐渐地多了,我的脚步有些急,不想在这里 多留。 很快我便来到了望江楼,才开门的样子,里面没有客人,老板在柜台里打着算 盘,伙计正擦拭整理着桌椅。我走进去,伙计立刻迎了上来,满脸是笑。 我径直上了二楼,在一个靠着栏杆的角落坐了下来,随意地点了些菜,静静地 等着。在这个位置上,我只要稍一扭头便能将整个一楼的状况都尽数收入眼中,如 果成亦出现,我一定能立刻看见。 现在没有其他的客人,我点的菜一会便上来了。这几日在路上都是忙着赶路, 也不曾好好的吃过一顿,此刻见到了美味的菜肴,倒是胃口大开,我一边慢慢吃着, 一边不时看向门口。 陆陆续续地开始有客人光顾,我开始有些焦急,筷子漫不经心地拨弄着。 客人渐渐多起来,这里生意奇好,很快座位都被人占满了,伙计见我在这里座 了许久还不走,颇有怨言,几次看向我这里,大约因为我是女子的缘故,欲言又止。 我被他看得不耐,向他示意,掏出一定金子放在了桌上,他这才笑逐颜开,收了金 子,殷勤地问我还要些什么。我不耐烦理会他,一偏头,看见大门口晃动着一袭红 色身影。 那身影我是熟悉的,是林文珊,而她的身后,是并排进来的成亦和林文彬。 那熟悉的容颜就在我毫无准备的时候突然出现在了我面前,我一瞬间怔住,情 绪翻涌不停。思念一直被我可以忽略着,直到此刻在发现原来根本没有办法躲藏。 我克制着几乎要颤抖的身体,缓缓站起身,一步一步向他们走去,艰难地,终 于来到他们的面前。 林文珊正转回身和成亦说话,转回来的时候几乎撞到我,恼怒地推开,看清是 我的时候又吓了一跳,急忙拉住我问道:“你不是应该在宛洲风府吗?怎么会在这 儿?” 我冲她浅浅一笑,目光却看向了成亦,他也回看我,用疑惑询问的目光。 “听说你们在此处,我便来了。” “怎么可能?你不是出嫁了吗?怎么能独自跑来这里?”林文珊的眼睛越瞪越 大,完全无法理解我怎么能说得这样轻描淡写。 “藏书被派去兰州了,反正也没人管我,我就随便去哪里了。” “这也太随便了。”林文珊见再问不出什么,也不准备再问,只是还是不能接 受我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事实。 成亦的眉头微微地皱起,语气有些严厉地道:“别胡闹,快回去吧!” “你看我像是胡闹吗?”我毫不示弱地看向他,心中却难过着,千里迢迢地为 他赶来,他却连个好脸色也没有。 他不再说什么,脸色却并没有缓和,我便不再理会他,转而询问林文彬:“你 们在这里干什么?” 回答我的却是林文珊,她的脸色难看起来,说道:“还不是为了那苏眠。”林 文珊不满地看了眼成亦,“成亦哥哥向苏家提亲,求娶苏眠。” “是么?”我笑着,却不知并不比哭好些,满脸全是苦涩,原来终于还是有这 一日的。 林文珊继续说道:“结果啊,苏眠失踪了,我们一路追查就来了这里。” “原来如此,有什么线索没有?” “暂时还没有什么发现。”林文彬回答我,并给了我一个安慰地笑容,让我的 心里好过了些。 “快些去吃饭吧,我都要饿死啦!”林文珊催促着,我马上让到一边。 “我们住在云来客栈,你在何处落脚,搬来一起吧!”成亦的声音是一惯的冷 漠,却总能让我感受到一阵暖意。“那我去收拾一下搬过去。”说完我走了出去, 心情却好了起来。 我住进云来客栈的时候他们还没有回来,我便坐在房间的窗户上等着。 现在我已不太顾忌了,并没有再刻意去掩盖真相的意思,反正一切听从天意, 而且,成亦本就知道,中规中矩的大家闺秀并不是我。 结果我这个形象又将林文珊吓了一打跳,她惊讶得立刻冲到我房间里来,指着 我连话都说不清楚,只是不停说着:“你,你......” “你什么?把话理清楚了再说。”我玩笑地说着。 她收回手,好一会,人终于镇定下来,立刻说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坐在窗户 上?” “为什么不可以?”我反问她,她一愣,有些傻了。“大家闺秀怎么能做这样 的动作呢?而且很危险的知不知道?摔下去怎么办?” 我笑起来,看着林文珊,“谁跟你说过我是大家闺秀来的?而且——”我扭头 探出身子向下看去,林文珊吓得差点上前来拉我,成亦和林文彬却只镇定地在一边 看着,“并不太高嘛,摔不到我。” “真的?”林文珊不敢相信地看着我,我笑着点了点头。 林文珊激动地扑过来抱住我,差点将我扑下去,这一下不只是吓到了我,连成 亦和林文彬都紧张地上前了几步。“啊——”林文珊激动地大叫着,“我还一直以 为你是那种大家闺秀,以为我跟你合不来的呢!我居然错过了这么久,太可惜了。 你会武功,对不对?” 林文珊急切地看着我,我有些无奈地看着她,被她一惊一乍地吵得我头都痛了, 我点点头,换来了她的欣喜若狂。“太好了,我们到院子里切磋切磋。” “文珊,别胡闹,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林文彬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林文珊 却根本不理会他,头一偏,继续来缠我。 “也好。”我说,看见她高兴的脸,继续说道:“不过,我先说明,我可是不 会手下留情的。” “哼,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哦!”她骄傲地昂起头,率先走了出去。我无奈地 摇摇头,跟了出去,听见林文彬在我身后说道:“请你下手轻些,文珊不过是会些 花拳绣腿。” “放心,对文珊,我绝对不会一剑穿心的。”我笑着看见林文彬更加紧张的神 情,走了出去。 我来到庭院时林文珊早已候着了,一袭红衣的她,长发飞扬,手握长鞭,看去 倒颇有侠女风姿。 “快去取兵器来呀!”她见我两手空空,催促道。 “不必了,我空手。” “喂,你不要瞧不起人哦!敢空手对我的也只有我哥和成亦哥哥而已,就凭你?” “对,就凭我。” 林文珊被我的态度激怒,也不管我是否空手,一记长鞭甩来。 她的武功倒还过得去,像她这种官家出身的女子能将武艺练到这种程度也实属 难得,我心中对她也好感打增。只是她出手之前先被我激怒,使得这一鞭空有蛮力, 却失了些准头,构不成威胁。 我轻松闪避,一跃而起,欺到她近前。我手无兵器,对她的长鞭,自然是近身 站更有利些。她立刻回鞭自救,虽然未能奈何得我,却也足以让我佩服,看得出她 有认真在学习鞭法,并不只是个炫耀的花架子。 近身格斗,我还记得我学习这个的时候被萧离打得有多惨,在教授我武艺时, 他从来不知道手下留情,只一拳便能打得我好半天站不起身来。此时我以此对付林 文珊自然是轻而易举,几招下来,她的长鞭便到了我的手上。 林文珊震惊了好久,终于缓过神来,叹道:“照夕,你太厉害了,比我哥和成 亦哥哥还厉害呢!” “那倒没有,只是我是真的不懂得手下留情的。” “照夕,教教我好不好。”林文珊拉着我的衣袖撒娇哀求道。 “我不会教人的,你不若叫你哥教你。” “我哥?”林文珊语带不屑,“他哪有你那么厉害,又快又准。” “你怎的不提有多狠呢?”我笑着反问,看似玩笑,心中却知道自己又不在意。 林文珊没察觉我的意思,还是继续来缠我,我转身回屋,一抬头看见正在窗口 看着我们的成亦和林文彬,成亦那双深邃的眼睛若有所思。 回到屋里,便听见林文彬说道:“我今天才知道照夕的武功原来这样好,吓了 我一跳。” 我走进去冲他一笑,看向成亦。 “你的武功.....”成亦说了一半却不再说下去,我疑惑地看他,他却依 旧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我也就不再追问下去,只是心里不免存了疑虑。 那日之后,我和林文珊的关系越发好了起来,因此也更有了理由和他们形影不 离。 他们一路寻找苏眠来到会洲,线索却在这里突然断了,想必他们心中也十分焦 急。成亦和林文彬每日待在客栈的理由并不多,即使回来神情也有些落落,总不开 怀。林文珊总是要跟着他们跑的,只是他们不愿意带着她,多半时间都找借口将她 甩下了。想起苏眠我心中总有些郁郁,也便不愿跟去,因此大多数时候我都是留在 客栈里等他们回来,然后留心饭菜以防有人下毒,我相信光凭武力没人能奈何成亦。 这一天林文珊跟他们一起出去了,我一个人在客栈,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 生,我显得有些无聊。 突然隔壁房间有动静,我去看了看,竟然是成亦自己先回来了。他一抬头,看 见我在门口,迟疑了一下,说道:“进来坐会吧!” 我面上盛着笑容,心中却暗暗为他的迟疑所伤,走进去,在他身边坐下,却不 说话,只是将视线凝在某一处。 “到底是为什么而来?”他问,难道是特意为问我而回来的? “我给过理由的,你不信?”我看他,他毫不避忌地迎着。 “不信。”他的语气坚定。 “真受伤呢!”我轻声自语。 过了一会,我说:“我为你而来。”我看着他的眼睛,记住他的每一丝情绪。 他的神情有些躲闪,我突然有些疲惫,拉住了他的胳膊,他疑惑地看着我。我 盯住他的目光,直看进他的眼底,一字一句,冷静且坚持地说道:“宋成亦,我喜 欢你。这一句是真的。” 他如被烫着一般,甩开我的手,怒视着我,那目光中,却又似有着一丝无奈的 悲伤。“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至少比你清楚。”我的手空落落的,还余留着他身 体的温度,我的心一次不一次寒,我告诉自己没有可能了,却管不住自己蠢蠢欲动 的心,一次次地争取,直换来一次次地失望,我觉得,也许再来一次我就会承受不 住了,我就会真的放弃了。 我走出他的房间,他没有再对我说什么,我的话已经说到这里了,这一次我不 会再笑着将话收回。 那一夜林氏兄妹没有回来,不过我没有注意到,直到第二天他们带着苏眠回来 我才知道,然后看见了眼中布满红丝,疲惫不堪的成亦。 是我的话成为了他的困扰,还是他为林氏兄妹担心? 我想我也许还没有成为他困扰的资格。心底黯然,将视线转向苏眠,的确是个 很美的女子,虽然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神情,婷婷而立依旧如一朵幽幽绽放的兰花。 “苏小姐终于平安回来了,哥哥也可以放心了,看他担心的,人都憔悴了。” 我笑着拉过苏眠的手,将她往房间里送,成亦听我如此说,看了我一眼,我却没有 心情去深究他每一个眼神的情绪。 “你是?”苏眠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十分好听。 “我叫宋照夕,苏小姐没进过我,难道不认识了。” “原来是二小姐。”苏眠因惊吓身子没什么力气,之前是林文珊扶着她,但林 文珊心里喜欢成亦,因此讨厌她的神情极为明显,她虽乏力却也强撑着,此时换了 我来扶,她顿时轻松不少,身体大半的重量便倚在了我身上。 “苏小姐这些日子想必吃了不少苦,我先去陪她换身干净衣服。”我说着将她 扶进了我的房间,将门关上。成亦和林文彬说着什么走下楼去,林文珊本就不喜欢 她,自是不会跟进来的。 我拿出我的一套衣服递给她,她接过衣服却不换,看着我,有些局促,我笑着, 说道:“眠儿,你是不是装上隐了?” “什么?”她轻声问,娇怯的神情惹人怜爱、 我上前去熟络地拍着她的肩,说道:“我知道你是个守信的人,答应我的事就 一定会做到,只是这里只有我们两人,没有关系的。当日你救了我的性命,几年没 见你了,如今你又快成为我嫂子了,正好好好地叙叙旧,你就别顾忌了,那件事情, 你不说,我不说,不会有人知道的。” “可是......” “可是什么?好了,你呀,都不知道犹犹豫豫地在顾忌什么,这几年发生了很 多事,我慢慢说给你听。”我拉过她的手,两人面对面的坐在床边。 “想必你也奇怪吧,我怎么突然成了宋家的二小姐。”我握着她的手,食指轻 轻抚过哦,“眠儿的手一直都是这样的水嫩细滑,不像我的,多少年也养不回来。” 苏眠在我手中的手渐渐安静下来,显然也慢慢习惯了。 “眠儿,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 “什么秘密?”苏眠问,眼中的期待藏得很深。 我凑到她耳边,“其实......冰九珍。”苏眠身子一震,猛地想要向后 缩去,我却在那一刹那扣住了她的脉门。 她不再挣扎,立刻镇定下来,锐利的目光射向我,“你到底是谁?” “真的是冰九珍?看来我运气是错。”我笑着,伸手在她脸上用力一扯,一张 人皮面具被撕了下来,贴在脸上的那一面竟然还是鲜血淋淋让人作呕,看来是刚从 苏眠脸上撕下来不久。 “你,究竟是谁?”她加重语气,有些咬牙切齿。我笑得越发灿烂起来,“雪 女这个名字你应该知道吧?” “不可能!” “你不用怀疑,我不正在你面前吗?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轻易死的。”我说着, 手上发力,只听她一声惨叫,腕骨在我手中碎裂。 听见他们赶来的声音,我从掌中番出一根银针,插进了她的颈中,她的嘴大张 着,声音却一丝也发不出了。 “怎么回事?”成亦和林文彬先后冲了进来,看见眼前的景象时都有些吃惊。 “她是谁?”成亦扫了一眼我手中那张血淋淋的人皮面具,真正的苏眠的境地 已是可想而知,他脸色未变,很镇定地看着我。 “宸门冰九珍。” “她怎么了?”林文彬看出冰九珍的异样,问道。 “她武功不弱,为了制住她,我封住了她的穴道,只是这样便不能说话了。” 我看着眼前的两人,继续说道:“放心,交给我,我会问出苏眠的下落的。” 林文彬似乎不太同意,正要说什么,却被成亦拦住,成亦说道:“交给你吧, 我相信你。”他深深看我一眼,拉着林文彬一起出去了。我关上房门,慢慢地走到 冰九珍面前,伸手在她颈间一拂,那枚银针便回到了我手中。 就在这失去所制的一瞬间,冰九珍变手为剑,直向我刺来,我早已料到她会如 此,轻易地再次制住了她。然而她刚才所使的那一招却是那样的熟悉,与我学自萧 离的刀术如出一辙。 “你的武功是跟谁学的?” 我刚才所制住她的手法,正是刀术中与之相克之法,冰九珍也没有想到,十分 意外,见我问她,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别过头去,不理睬我。 我钳住她的下巴,与她对视,“别以为什么都不说就没事,我告诉你,我多的 是办法对付你,不想吃苦头就最好老老实实说出来。” “这么漂亮的脸,花了多可惜呢!”我的食指轻抚过她的脸颊,她不住地往后 缩,身体不停地颤抖着。“不过受你提醒,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要是整张撕下来 倒是不错。”不待她脸上的惊恐扩大,我已将她的脸撕了下来。 鲜血从她的脸上流下,面目恐怖,她的叫声尖利刺耳,我有些不忍看,转过脸 去。 许久后,她的叫声停了下来,只剩下粗重的喘息,艰难地说道:“你都敢做了, 莫非还不敢看?”她语带嗤笑,我转过脸来,面对她那张已经称不上是脸的脸。 “你知道阿夕是多好的女子吗?她是死在宸门手中的,我要的不是你一个人的命, 而是你们宸门所有人的命。告诉我宸门的总部在哪里,我会让你死得痛快点。” “你等着吧!”冰九珍充满恨意的眼神看着我,固执地不再说一个字,我正要 对她用些刑罚,窗户却被人推开了,萧离进来,理了理弄皱的衣服,笑看着我,风 度翩翩。 “这么快就有收获了?”他终于有了些肯定的我意味。 “还是大丰收呢!” “宸门冰九珍?” “正是。”萧离凑近来打量冰九珍,摇头说着:“雪儿,你这手也太狠了,根 本看不出来了。” 我笑,心中满满的恨,忽又涌起对阿夕的怀念。 “告诉你一件很奇怪的事,她所用的剑法和你的刀法如出一辙。” “真的?”萧离脸色微变,神情也有些心不在焉。 “有什么问题吗?” 萧离没有说话,脸上神情百转千回,最后突然镇定下来,拔出刀来,抵在冰九 珍喉间。他手中力道很大,刀尖刺破皮肤,一注鲜血顺着她白皙的脖颈流了下来。 “你和萧问是什么关系?” 冰九珍抬起头来,声音已十分微弱:“我爹已近三十年不在江湖走动了,原来 你这个后生晚辈倒还知道他。”便在此时,她也毫不掩饰那份骄傲。 “天下第一剑的名号,我自然清楚得很。” “你的武功也是他传授的吗?如果是,你为何用刀指着我?”冰九珍的眼睛在 一片鲜红中闪动着一抹希望。 “他没有告诉过你他有一个儿子叫做萧离吗?”听到着句话我顿时惊呆,虽然 我也觉得奇怪,但是无论我有怎样的猜测也不会想到,事情竟然是这个样子。 冰九珍也十分惊讶,仔细地打量着萧离,然而,更让她意想不到的是,萧离在 下一刻斩下了她的头颅。 他挥刀极快,让我也觉得有些突然,我还未曾开口,他已冷淡地解释道:“留 着也没有很么用处了。” 我理解他的心情,拉起他的手,两人来到了屋顶上。他站在屋顶看着远处,然 后转头看我。 我放松了一下身子,然后坐了下来,“以前我很喜欢和阿夕一起坐在屋顶上, 视野开阔,心情仿佛也会好起来。” 萧离笑了一下,却并不开怀,有些勉强,他在我身边坐了下来,神情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他开始静静地述说起来:“我爹在我很小的时候 就抛弃了我和我娘,他是天下第一剑,我就将他教我的剑术变为了刀术,我不要和 他再扯上关系。” “可是,你恨他。”我的声音很轻,问他感到难过。 “是,因为我找不到答案。”他的眼神很迷茫,远远地望出去。 四周很安静,世界仿佛只剩下我们,然而,杀机却在此时陡现。 萧离被心中情绪缠绕,反应略慢一些,直到我手中的银针脱手飞出才明白过来, 很快进入了战斗状态,那柄长刀横在身前,散着阵阵寒意。 我们的面前出现的是十来个黑衣蒙面的杀手,应该是宸门中人,只是我不明白 他们为何会这样无所顾忌的出现。 这里的争斗很快惊动了其他人,成亦和林氏兄妹很快便赶来了,见到萧离成亦 有些吃惊,随即立刻上前来帮忙。林文珊从没真正与人争斗过,显得十分兴奋,挥 鞭加入了战局。 自阿夕死后我离开冥宫时便将当初所用的刀和阿夕埋在了一起,如今我手中没 有称手的兵器,只有萧离曾送我的一把匕首,对付起眼前的人来很有些吃力,出手 的力道渐渐失去了控制。 突然我觉得轻松起来,微一偏头,看见成亦来到了我身边,心中一暖,顿时松 了一口气。 我们人数上虽然不占优势,但这群杀手不过是二流,应对起来倒也容易,很快 便全部解决了。林文珊看着满地尸首,起初的害怕已经不见了,高兴地甩着鞭子说 道:“今天我总算体会到了,原来真的打起来感觉这么不同,好兴奋!” “你还说,若不是我在你身边护着你,你这条小命早不知道丢了多少回了。” 林文彬打击着妹妹,眼中却是十分关心她的安危。 林文珊不甚在意地偏过头去,这才好好地看清出萧离,眼睛顿时闪亮起来。我 不禁觉得好笑,萧离年纪虽然稍大一些,不过确是难得的美男子一名,难怪她会露 出这种神情。 “你是谁?”林文珊睁大眼睛看着萧离,满脸期待。 经过刚才那一场争斗,萧离心中也不再陷于那些情绪,展开笑颜来。他本是极 俊美的男子,年长后更是多了几分成熟的魅力,此刻的神情更是让我也惊讶起来, 不禁多看了他几眼,而林文珊早已是一心注视着他了。 “在下无痕公子萧离。” “你就是来无影去无踪的无痕公子?天啊,你怎么会在这里的?”林文珊的眼 神更加明亮,隐隐有着崇拜的光芒。 “没办法,实在是怕我这个笨徒儿丢了我的脸。”萧离说着,自然地拍着我的 头,我将头一偏,却躲不开他,他似乎早已料到,手跟过哦来,依旧拍到我头上, 揉着我的发。 “少在这装好人了,以前我在你手上可没少吃过苦头。”我偏头瞪他,他却不 以为意,依旧笑着,神情自若。林文珊听了他的话却马上用羡慕的眼神看着我,看 得我一阵恶寒。 “无情公子是你哥,如玉公子是你相公,现在无痕公子又是你师傅,你也太好 运了吧!”林文珊跑过来拉住我的衣袖,带着撒娇的神情。 “这个师傅你要的话就给你好了,你是不知道跟着他有多惨。”我笑着绕开, 看着林文珊去缠萧离。看了一会,我偏头,却正撞上成亦深邃的目光,心头一乱, 神情又不自然起来。 虽然没能找出宸门的根基所在,但也重创了宸门,看来他们是杀不了成亦了, 我心中也放心下来。萧离也不再久留,回了南岛,他走后林文珊闷闷不乐了好几天。 最后我们终于找到了苏眠,不过那时她已经是一具僵硬已经的尸体,脸上血淋 淋的,惨不忍睹,成亦对此颇有愧疚,好几天都眉头不展。 我始终没有找出宸门的根基,就这个借口没有回风府,原本打算跟他们一起回 京城的,谁知道就在那天准备动身的时候,我却见到了藏书,他出现在我面前,脸 上带着温柔的笑,白色的衣衫上也沾染了些许尘土,不过仍是不掩他的风度翩翩。 看到他时我微微愣住,随即却只能走到了他的身边,问道:“你不是去了兰州 吗?怎么会来这里?” “我回去才知道你来了这里,我很想你,就过来接你回家。”藏书看着我,眼 神中流动着脉脉的情愫,看得我心头一惊。藏书对我虽然很好,但是却从没有这样 明确地对我表示过什么,此时却当着大家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让我好一阵不自在。 “那我们回去吧!”我不想再面对这样尴尬的境地,遂拉起他,面对成亦道: “宋成亦,我——回家了。”在此刻,当着所有人的面,我特意直呼他的名字,看 见他们微微露出讶色,而成亦的目光却带着一种悲伤。 在回宛洲的马车上,藏书跟我说着他此次去兰洲的经历,我听着,却总有些心 神不宁,一不留神便发起呆来。 藏书一直带着淡淡的笑容,语调温柔地讲述着,后来他说完了,我也没有发觉, 只看着一处。待我突然回过神来,看到藏书已不再说话,只是笑看着我,我有些尴 尬起来,动动身子,说道:“对不起,不小心走神了。” “没关系,这种事情不用道歉的。”藏书说完,笑容却渐渐淡下来,最后,他 面容沉静地问我:“你喜欢的那个人,是宋成亦吧?” 我一愣,看向他,他的目光中一片澄澈,并没有看轻我的意思,我心中顿时轻 松,对他的印象也更好了一些,也便不再瞒着他,点头道:“对,我喜欢的是宋成 亦。” “这样的感情何其痛苦。”藏书低叹。 一路上我们都没有再说话,就这样颇有些沉闷的回到了宛洲。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