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嚓……沙…… 大头手中的破锣嘶哑地响了一声,整个鸭子浜如泣如诉又不能泣不能诉地喑哑 和呻吟…… 姚多也有些出乎意料,他没想到半路里会杀出个钱克来,而且钱克的矛头直指 布风———实际就是否定状元弄和鸭子浜合而为一的方案。姚多清楚,如果否定了 布风的方案,他就绝对没机会没可能参与竞标了,官商的滋味他深有体会,胳臂是 拧不过大腿的;而如果布风的方案能成行,那么,官商参与的可能就几乎不存在了, 尽管也能赚小钱,但他们是不屑于这几十万上百万的,他们一个电话就会是几十万 上百万,又何必花大力气耗长时间来赚这个“小钱”呢?想到这一层,他便有一股 冲动,一种想要指着钱克鼻子骂一通的冲动,他前行了一步,他往几个参加现场会 的房地产公司经理那边靠近了一些,然后他大声说,我们已经听见了这位大公司大 人物的话了,我想要是撇开其他就事论事,他的话是对的……不过,我们搞房地产 的不会不了解行情的,就是说,我们已经知道了,这位先生姓钱叫钱克,是北京的 一个处长,钱处长的意思我具体了说给诸位听吧,钱处长要独家开发状元弄,那边 的地皮寸土寸金,那边的土地不是几万十几万一亩而是几十万上百万一亩!几十亩 地就值几千万———可是不要紧,钱处长非同小可,他有后台,有首长有大人物在 撑他,他可以几万十几万就拿下这地皮!拿下了就造房子卖钱,他赚了钱就拍拍屁 股拜拜了,他会考虑你鸭子浜死活?鸭子浜有县政府有布风县长拿钱呢!布风不拿 钱这个县长是坏县长!钱处长的理论是天经地义的,不是说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吗? 钱处长就应该先富起来!而布风县长的“杀富济贫”说法过时了,那叫农民意识, 和现代化格格不入了,所以呢,我们应该为钱处长钱大人的高论鼓掌欢呼…… 大头听懂了大头拼命鼓掌,小脸和小泥鳅一起拍手,十几个房地产公司的经理 都觉得解了气很痛快地鼓掌叫好! 布风对钱克说,你看,全都为你鼓掌了! 钱克轻蔑地一笑,说,领教了! 布风在房间里看到两张字条,一是赵友写的,要他“即去”他的房间;另一张 是服务员写的,说让他去一号楼,有“首长”叫他。他看了下手表,已经是夜里十 一点四十多了,他马上给赵友房间打电话,没人接。就去了一号楼。他不知道是哪 一位首长找他,看样子也是会比王晓要大一点的官吧? 果然,是符征副省长来了。符征刚进了省委常委,他是代表省委、省政府来参 加市委扩大会的,符征神采焕发,正在和王晓书记说话,布风招呼了一下就站住了, 符征说,你过来,我们正说房子县的事呢! 原来,省委书记看到了董曰的文章,又听符征说起,房子县把状元弄和鸭子浜 捆在一起同时开发,既改造了老城区面貌,又使一部分贫民得以翻身,书记说这经 验很好,要总结要推广。符征就趁参加市委扩大会议的机会把这任务带来了。王晓 对符征说,市委早就注意到这件事了,只是碍于他和布风是老同学,怕过于宣扬了 引起误解,也就没往上面报。符征说,布风这个人的确有德也有才,是个不可多得 的好干部,只是有时候锋芒太露……王晓说他就是这个毛病,在大学读书时就已经 表现出来了……这时布风来了,符征就示意打住。 布风听说省里肯定他们的经验,感觉有些意外,王晓说,这是省委、省政府对 我们的信任和支持,我们一定要更进一步做好工件,特别是要注意处理好方方面面 的关系,把好事办好,办出成绩,办出经验,以实际行动来报答省委、省政府的关 怀。 布风心想,王晓就是王晓,他布风可没这个本事啊,所以布风只能是布风,他 敷衍着说,请省委、市委放心。 符征想起什么似地问,北京来的那个钱处长还在不在房子县了? 布风说好像最近不见了,他觉得油水不大,不感兴趣了,就走了。 符征说这种事也真是给你们出难题了,答应吧,地方政府要挑担子,要不答应 吧,有的首长又会不高兴,弄得我们这一级的干部都很难做人,你们下面基层的, 就更是左右为难里外不是人了! 王晓说,其实也没什么妨碍的,不论什么事,总得有人做么,你做他做不一样? 符省长要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好了,我们一定不会为难的。 布风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在心里犯嘀咕:你王书记说得未免太 轻飘了吧? -------- 扬子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