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在劫难逃(15) 找了一个摊位坐下,吕文魁一边要酒要菜,一边给我讲她的故事:她叫白银, 来自江西瑞金。她是为诗而活、为爱而存在的纯粹的女人。从江西一路跋涉来到 西部。一个名叫阿龙的男子从江西一直追到这儿,但她不为所动,告诉他不行。 一个月明如昼的夜晚,他们分手了,在踏上南下列车的瞬间,阿龙撒下了风中之 泪。吕文魁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且语言中颇有叙事才华,这不禁使我对他刮目相 看了。不料白银很平静地笑了笑说:你是拿别人小说中的情节来编派我,我只是 一个喜欢流浪的女人,只是在前天听朋友说这里有一个姓吕的人,爱写诗,于是 才到这里来了。 原来他们以前根本就不认识,这就使我对白银一下子有了许多好感。 我想,既然是这样,吕文魁跟白银的交往绝对是不会长久的。 过了没多久,吕文魁已经有了酒意,就使劲说黄段子,说得白银头都不敢抬。 说了好几个,没有得到白银的赏识,便突然一个转身,将白银揽到怀里,把一大 杯酒灌到白银的口中,白银惊呆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吕文魁故技重演,想 给她灌第二杯,但白银这时早有防备,一闪,吕文魁便扑倒在地上了,他有点急 眼了,翻身起来扑向白银,白银给了他一记耳光,打得极响,连旁边的人都停止 了活动,来听这耳光声了。这一记耳光,似乎把吕文魁打清醒了,便不再闹,坐 到凳子上,白银也坐到我这边来了。我不禁窃喜。 吕文魁挨了打,显得十分沮丧,又有点老羞成怒,我虽然窃喜,但表面上仍 然免不了劝慰一番。吕文魁对我的话并未听进去多少,他的眼睛在四处寻找,好 象刚才打他的不是白银,而是另外一个人。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我觉得如果再坐下去,就有可能出人命,于是劝大家赶 紧回去休息,可不料这时一个小孩被吕文魁的腿拌倒了,吕文魁那条腿,一直伸 得很长,伸到过道里,故意在等人碰,但许多人都不敢碰,绕道而行了。对于吕 文魁的这种行经,我并不感到吃惊,因为据我所了解的情况,吕文魁此时没把他 的大锤子横到过道里就已经该谢天谢地了。但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拿一个可爱 的无辜的孩子来出气。 小孩子被拌倒后,吕文魁站了起来,在场的人都被惊呆了,他们都怕吕文魁 再一脚把孩子踩死了。在鸦雀无声的寂静中,大家看到吕文魁并没有去踩,而是 十分从容地从孩子的身上跨了过去,大家这才吁了一口气,这吁气声长而且重, 好象自从孩子被拌倒后大家都没有再呼吸,直到吕文魁从孩子的身上跨过去才开 始呼吸的。孩子一直在哭,吕文魁从他身上跨过去之后,又跨了回来,这一行为 立即激怒了在场的许多人。孩子被拌倒后一直未来得及抱起孩子的那位父亲在看 到吕文魁第二次跨过躺着的孩子后,再也忍不住了,他顾不上扶起孩子,就揪住 吕文魁打起来了,吕文魁并不还手,而是一把将孩子提起来,将孩子的头使劲在 水泥地上碰,孩子的父亲打他一下,他就碰一下,我和白银赶紧上去从吕文魁的 手中夺下孩子,但因为抓得实在太紧了,我们两个使出了最大的劲掰了半天才掰 开吕文魁的手,等白银将孩子抱到怀里时,孩子已经双眼紧闭,连哭都哭不出声 来了。在我们夺孩子的同时,从孩子父亲所在的座位旁一下子窜出三个大汉,拿 啤酒瓶将吕文魁劈头盖脑砸了一顿,接着便一轰而散,我和白银也被混乱的人群 挤出了夜市,便各自走散了。后来得到的消息是:那个孩子被医院确诊为脑震荡, 孩子的父亲被判了拘留。吕文魁呢,正躺在医院里检阅着一批又一批送到他病房 里的鲜花,直到他感到不耐烦。据说他被砸断了胳膊砸破了脑壳云云,狗日的, 怎么没给砸死呢? 坏消息总是赶在一起。过了没几天,我又得到了一个不幸的消息:一个中学 生被人挑断了筋,凶手逃跑了。凶手的父亲也是一个政府官员。 我宁愿这消息是假的,但万一是真的呢? 归根结底,我仍然是一个庸人,面对这样的不幸,我仍然什么也做不了,因 而只会失眠。而失眠对于庸人来说,是医治心灵痛苦的良药,它可以使你的注意 力集中到如何对付失眠这件事上,从而忘记了本来的痛苦。我服用了大量的谷维 素片,过了没一会儿,就进入了甜蜜的梦乡了。等我一觉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 市声如潮,我以为是天亮了,但一看表,不对!已经是十二点半,忙碌半天的人 们已经结束了上午的工作,下班吃中午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