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临出国前几天,丽莎活得就像人在云中漂浮。医院里她负责的工作必须安排交 待好。戴持固院长专门约她谈话了,语重心长地对她说:“杜大夫,我们这次批准 你因私出国,实在是人道的理由。说实话,我们医院不想放走你这样的人才。我希 望你能准时回来。你的事业基础在这里,你的荣誉是在这里取得的,我希望你不要 轻易地放弃这些。这是许多医学专家一辈子也争取不到的良好的研究条件和生存环 境呢!希望你珍惜。我也以个人的名义,真诚地希望能够继续和你合作!” 这番话说得丽莎的心热乎乎的。和院长谈话出来,助手陈洁大夫告诉她:有个 姓路的人打过电话到科室来,请你立刻回电他的手机。 丽莎的心怦然一跳。莫名的心底深处的骚动像成群结队的蚂蚁出洞,汹汹涌涌 地浮上来……她没法控制内心腾越不安的情绪。她不知道这心灵的风暴是否是爱情? 也分不清来人是吉还是凶! 他让她到火车站接他。 多少年来她不再接人送人了,为了他,她把自己混入了混饨的人群之中! 有一刹那她觉得这个行动荒谬无聊,尤其是在她要远行前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刻 发生了这样的事! 就在她想逃跑的时候,他出现了。风尘仆仆地、一个人孤孤单单地拎着行李箱 向她走来。他高大微驼的身影、酷似愁怀满腹的黑脸、臃肿而迟缓的步履……这一 切现实的影象,使丽莎突然感到深深地失望,同时前生了深刻的同情。 路见恒见到丽莎,打了一个招呼。 丽莎发现他有着“痛苦的面容”,于是问他:“路教授,您是否身体不舒服?” 路见恒点点头说:“牙痛,正吃着药呢。这些日子,我给折腾得筋疲力尽了。” 丽莎说:“马上到我们医院牙科去治疗吧。” 路见恒说:“啊,我想先休息一会儿,真的累坏了。” “你打算住哪里?有什么别的安排?”丽莎征求他的意见,她原来准备把他安 排在自家附近的招待所,一来好照应着,二来也能为他节省一些。 他说:“就找一家方便的宾馆吧。” 丽莎于是和他乘出租车来到她居住的梦园。下了车,丽莎说:“这前面就有一 家不错的小宾馆,我的外国朋友回来也住过的,安静、干净,晚上过去住吧。我家 就在旁边,我弄点药给你止痛,然后洗洗衣服,整理整理东西。” 他露出疲惫的微笑:“这,太打搅您了。” 梦园是当年邵服力丽莎买下来的高级私人住宅,大门保安、楼前花园、楼后泳 池,毗邻商业中心,是个旺中带静的高尚居处。房子是小多层结构,一梯两户。丽 莎住的是四层,两户打通的一大套。当时邵纸和丽莎看中这房子时说过:“就算是 在这里养老也心足了。”真的,住久了,这房子使丽莎有的就是安家乐业的感觉。 路见恒进了她的房子后,诚然很诧异地:“你这房子比处长住的好嘛!” 丽莎的内心暗笑道:“处长算什么呢?在我们这个改革开放先行一步的城市里, 再也没有人用官位来衡量事物的标准了。有本事的、有技术的,谁还在乎它?” 她没吭声,不想和他刚刚见面就表露出观念上的差距来。 路见恒强打着精神与丽莎说话。体力和精力的限制,加上剧烈的牙痛,使他陷 入了一个很不利的局面。他为她而来,但是他却不是最佳的状态! 丽莎泡了茶,他吃了消炎止痛片。他痛苦的表情开始舒缓了。 丽莎打消了和他谈话的兴头,把他送到梦园附近的小宾馆去住宿。 他拿出证件登记好了,服务生带他上楼时,他发现没有电梯,马上说:“怎么 没有电梯?不住了!我要住星级酒店。” 丽莎愣了一愣。怎么这个农民出身人会如此地讲究呢?此时夜已深了,再陪着 他去找酒店,丽莎的确不愿意。 他发现了丽莎的不快,连忙狡猾地解释说:“住好点,因为要见见当地重要的 朋友,面子嘛,总要顾全的。” 丽莎直白地说:“那么你就先将就一晚,明天天亮了,再去找地方吧。如果你 嫌这里太掉价了,那就回我家的客房将就一宿吧。” 正中下怀!但路见恒巧妙地试探说:“这样会让人家说闲话吗?” 单纯的丽莎觉得他莫名其妙:“谁会说什么呢?在我们这个城市,朋友们来来 往往是很平常的事,我邀请了您,就承担得起一切后果。” 路见恒很高兴作“乖乖状”回到丽莎处,洗过澡,就到客房歇了。 她帮他把出差几天替换下来的衣服放进洗衣机洗了。 回到自己的大卧室,久久不能成眠。 多少年了,从来没有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同处一室。她渴望的那一双手啊,就近 在咫尺!但是,她不了解他,不敢走近他! 路加衡!你在哪里啊!想着,她的泪水像决堤的洪水,狂泻而出。不一会儿, 枕巾湿透了。 她起来,走到书房,找出了那首“练笔一笑”之作: 古老的爱情发生在本世纪末 七彩的世界平静如湖 黑马王爷的信息从天外传来 南方公主的心与海鸥同翔 大地因此而展示新绿 蓝天因此而美丽非凡 无声的欢呼啊南北穿梭 公主:给我一匹快马吧! 王爷:琐事快快了吧 两人的共同心声:我想见他(她) 迈开大步潇洒一回真不容易 当月圆之际 世纪的约会在行宫外悄悄地进行 公主说:我等了几乎半个世纪 王爷答:我已不再年轻了,能否给你幸福? 公主说:但愿我们从此不再错过! 星们听见笑了,顿时星光灿烂 黑马王爷把公主抱上了马鞍…… 丽莎把这首诗,放在客厅的茶几上。明天他起来时,会看到的。“不知他会作 何感想?” 他静静地闭目养神,呆到天亮。清晨6 点,她就要起床为瀚瀚做早餐,也为路 见恒熬了一剂秘方清凉茶。 瀚瀚吃过早饭就自己上学去了。 路见恒起来了,神态猥琐。丽莎问他:“睡得好吗?” 他说:“很好。我们去喝早茶吧。广东这里最好的就是早茶了。” 丽莎问:“您以前来过?” “来过,曾经有人想为我投资一所医院,后来我不想成为他们资本家的挣钱工 具,所以就没办成。”路见恒很自负地说。 “那现在,你的学术研究和发展是什么样的模式呢?” 丽莎问。 “医、教、研一体吧,新世纪医科大学的体制就这样了,想有很大的发展不太 可能,所以我想找找出路,在经济发达的地区设一些医疗点。你不知道,在中国要 做一件事情有多难!”他说。 丽莎隐约知道他此行的真正目的了。 “你出来,家里还有谁呢?”丽莎想了解了解他的其他情况。 “保姆、打字虽、还有一个女儿周末才回来。” “你家原来经营的小医疗器械厂还在经营么?” “在经营,我请了人管理。以前这个厂能够一年赚一百多万回来呢!”路见恒 说。 “你顾得过来么?”丽莎奇怪:一个做研究的学者,怎么可能分。已去做生意?! “我上午上班,在午饭时和厂里的人开会,晚上写书。 我想,搞学术要有资金保证,以后买上五套房子,就可以安心做学问了!“路 见恒说。 难怪他会累成这种样子!一个有大富大贵愿望的老人。丽莎想。 “有女朋友吗?”她问到她最想知道的核心问题了。 “没有。从来没有,自从她死了之后,我没有交过女朋友。”路见恒很肯定地 说。“你不知道我忙成什么样!” 他拿起茶几上的诗稿问:“这是您写的?” 丽莎点点头说:“是的,听说您要来看望我,一时感慨,写来玩玩。在读医学 院之前,我的理想是当诗人的。” 他读了,随手就把它撂在沙发上,故意不作出任何反应。 丽莎心一沉。 “走吧。”她看着那双令她心动的手,有点绝望地说。 他很平静地,久久地看着她。似乎有话要说,然而终于没有说出口。他的眼神 在那一刹那间变得异常温柔,棕黄色的瞳孔在放大。 她领他默默地走出梦园。 他看着梦园花繁叶茂的园景,惊叹一句:“这是什么树啊?花开得真好!” 丽莎说:“白玉兰。它一年四季都把花香送到我们家中,满园子的花木中,我 最喜欢它。” 喝过早茶,找了另一家三星级的酒店,安顿好了他的住处,丽莎问:“您怎么 安排?我因为马上要去加拿大休假了,很多事情要在短期安排好,可能没有时间陪 你了。” 路见恒有点讪讪地:“哦!我想看看能否在这里联系办一个技术合作项目。积 累些资金。” 原来如此!他此行的目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他是想利用她的关系,在经济发达的C 市布一个业务点找钱! “您可以常来吗?如果设了医疗点,谁来主持这里的日常工作?”丽莎问。 “如果有一个点,我就有理由常来的。”他再说。 诱饵!丽莎心明眼亮觉察出了他的意思。管他呢!能把他的技术引进来也是对 C市患者的一种贡献吧!丽莎这么一想,就把个人的事撇在一边了。“我回医院去向 院长介绍一下您的情况吧,如果能帮上您的忙,那就好了。” 她说。 他马上春风满面地:“那就谢谢您了。我陪您去吧?” 路见恒跟着她,亦步亦趋地。 丽莎给他引见了戴院长,让他们谈。 戴院长当面客气地应酬着:“如能把路教授的技术成果引进到我们这里,很符 合医院目前医疗改革啊!” 路见恒意气风发地用得意洋洋的、胜利者的眼神瞥瞥丽莎,这使她很不舒服。 首次接洽,没什么结果。 她和他走在C 市的大街上,那衣不称身,外衣如同宽大的雨衣、裤子如同装修 工人般的油渍斑斑的丧偶不幸之人,使她不禁动了侧隐之心。于是说:“您最近在 减肥吧 ?” 他连声说是。 丽莎好心地劝他买身合适的衣服。 到了商店,路见恒很小心地查看商品的价格牌,对一些名牌高价品,看看就放 手,一点也不像是个能住别墅的主儿。 她帮他选了两套衣服,自己也选了一条棉质长裤。付钱的时候,他表现得很豪 爽地:“我买给您!” 丽莎挺开心的,送他回到酒店房间,告辞的当地,他突然松开了皮带,她以为 他要再试他的新裤子,所以就扭过头去说:“我走了。很高兴您能在我远走高飞前 来看我。 如果我们之间能够发展一种长久的稳定的关系的话,请你告诉我。我现在面临 的是我个人的一种很重大的决策……“说完,她才回头看见他坦露着内裤和一截大 腿,站在床边目光直直地看着她。 她给他吓了一跳,像只受惊的小鸟头也不回地走了。 “再见了,那双似曾相识的手啊!可惜主人非人也。” 路见恒在离开C 市前,又一次到她家很诚恳地说:“小杜,我希望你能够回来。 你回来后能到北京来,我给你看看一些东西……” 丽莎觉得有一根无形的牵心线,向她抛来。 丽莎离开C 市那天心情很差。瀚瀚一直在泪汪汪地叮嘱:“妈妈,你快点回来 啊!” 弟弟杜得意的孩子杜彬跟丽莎回加拿大上小学,所以丽莎此次出远门弄得轰轰 烈烈,杜家的人倾巢而出来送行。 丽莎牵着小杜彬的手,回头看看自己的儿子孤独地站在送行的人群之中,泪光 闪烁,她的心都要碎了。她紧紧地搂着他说:“瀚瀚,我会很快很快回来的!你要 放心,努力学习,等我回来啊!” 瀚瀚努力地装出勇敢的男子气概,拼命地忍着正在夺眶而出的泪水,一个劲地 点头。丽莎放开他,咬咬牙,再也没有回头地走了。 出入境的手续非常麻烦。国内的边防检查员问了问就放行了,香港方面的入境 处职员问三门四的,生怕你滞留在香港不回国。 杰西早就在香港那边等得不耐烦了。 好不容易头晕脑胀地登上了国泰航空的飞机。 杰西为她定的机票,是同类航班中最贵的,因为杰西考虑到国泰的空中服务有 用中文的,餐点也带有一点东方风味。尽管有杰西如此周到的安排,第一次乘长途 飞机的丽莎还是感到了十分地辛苦。 飞机从东再往东地飞,从电视屏幕上看着它飞过南海、东海、从日本的上空掠 过。当飞机在太平洋上空过了日界线之后,就渐渐地飞进了夜色,美丽的巨大的北 斗星群,清晰地展现在机窗外的夜空中。 “与北斗同行。”一种诗意融融的感觉,冲淡了她的苦恼。 飞机在美国的ALASKA(阿拉斯加)安得雷奇机场作短暂的停留。在美国办过境 检查如临大敌,连女士的手袋也得交出去搜个底朝天。同机的香港人告诉丽莎,美 国人害怕毒品和恐怖分子进入他们的国家,防范森严。 丽莎带着小杜彬,冲进洗手间大洗特洗。一尘不染。 光洁如新的地板,冷热水、大量的纸巾、消毒用品……张扬着一种国力和财富! 小杜彬悄悄地对她说:“姑姑,你现在知道为什么我第一次回中国的时候,不 能上厕所了吧!” 丽莎想起那次全家人带他出去玩,他憋了一泡尿,走遍“世界之窗”的所有洗 手间都不能解决掉,最后还是在一问M 字头的美式快餐点的洗手间搞掂了。 丽莎对小杜彬说。“人要有适应能力,不是要环境适应你,而是你主动地适应 环境,这样才能适者生存,懂吗?” 重上飞机后,小杜彬很有经验地把飞机座位之间的扶手拉起,头枕着丽莎的大 腿,把自己的脚垂在走道上,然后呼呼大睡。当飞机又飞了7 个多小时,到达多伦 多机场时,被大小孩压着的丽莎已累得不成样子了。 当飞机上的喇叭说出道别的话语时,她打开口红盒子,瞧了一眼灰头土脸的自 己,苦笑了一下,补了一点口红,摇醒了小杜彬。 通过加拿大移民局的关卡似乎是件大事,旅客们屏息静气地在高高的柜台前排 好队,等候移民官一个个地问话放行。 丽莎有点紧张,回忆起当年到北京美大使馆签证被拒绝的屈辱挫折,不禁手心 冒汗。 轮到她们了,那个长着中国人面孔的移民官看上去非常友善的样子。 丽莎把自己的护照和来回机票、杜彬的护照递上去,按照杜得意的叮嘱说明: “杜彬的父母亲是加拿大公民。” 因为杜彬当时回国时持的是绿卡纸(居留证)。 移民官要求看看杜彬父母的身份证副本,问丽莎在加拿大呆多久?丽莎说: “一个月,我的假期是一个月。”他点点头,在她的签证上用红笔画了个圈,就放 行了。 走出移民局的通道,看着加拿大夜空辽阔而璀璨的星空景色,丽莎心上、身上 的重负全部都放下了!她实实在在地站立在一个美丽国家的土地上了!一个在中国 土生土长几十年的女人,来到了异国陌生而充满了幻想的土地了! 她脚步飘飘地拖着行李,拉着小杜彬,出现在来接机的杜得意和张米高面前。 杜得意很消瘦、很疲倦的样子,高高的身材像风中的芦苇,丽莎见了很是伤心。 他怎么弄成这种样子呢? 米高小小的个子,站在杜得意身边,同样地精瘦疲惫…… “怎么他俩都是营养不良的样子啊卢丽莎的心里真的很不舒服。她想:杜得意 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啊!是否加拿大的水土不适合他们这种人种的生长呢?留下来 的话,可能不出几年,我也会像风干的茄子,变成一个干巴女人了。她不禁毛骨惊 然起来。植物的生长有水土、气候问题,”南橘北枳“,不知道人的成长会不会同 理呢? 米高兴奋莫名地接过丽莎的行李车,亲切地说:“丽莎,祝贺你平安抵达加拿 大!” 丽莎真诚地说:“谢谢你,米高。” “走吧广征得意开车。多伦多机场离市区不算远,一个多小时的高速公路车程。 得意开着车间:“丽莎,你打算住在什么地方?” 丽莎一愣,心想:当然是你这亲弟弟家啦!我和米高并没有确定关系的,肯定 不能和他同住了!这杜得意怎能这样子不理解姐姐呢! 她没有作声。 米高主动邀请道:“如果丽莎不嫌弃的话,到我租的房子去往也好。我那里是 个犹太人大屋的地下室,有15o 平米大,卫生设备完善。我隔成了两间,一间用来 作画室,一间住人。丽莎如果来,我可以住画室。互不干扰的。” 得意马上接腔道:“丽莎,你看这样好不好?” 丽莎有点恼了,但她不动声色地问他:“得意,你家里的客厅就安排不下我这 个姐姐了吗?我睡沙发也行。” 得意毫无人情味地说:“我那房子小,大大小小的挤成一团不方便啊。” 丽莎说:“那我就到我的同学翠西那儿好了。出国前我给她打过电话,她现在 在多伦多呢。” “是那个在国内大公司当老总的林翠西吗?” “是她,她的公司在多伦多卖了好几处物业,丢空了许多年了,这里楼市一直 在跌,放不出手,这次她亲自出马,就是来处理这些物业问题的。她曾经邀请我到 她那儿住。” “那好啊!马上给她打电话吧。”得意说。他心里想:如果丽莎这次来能拉上 一些铁的生意关系,让他也赚上一笔,岂不是好事! 丽莎给翠西打电话。 翠西的丈夫余华说:“你过来吧,房间有的是。” 丽莎的心这才定了下来。 米高倒是更喜欢她了,觉得她处事为人很得体、很正派,在当今杜会尤其难能 可贵。 得意说:“现在先把杜彬放回家去,然后我就送你过去。” 丽莎心里很恼火,我初来乍到的,你怎么家门都不让我进进啊?我至少要和你 的家人聚聚吧?她说:“我带了那么多的礼物来,拉到别人家去好么?” 杜得意可不管丽莎的心情,他一心只想马不停蹄地把丽莎安顿下来,好回家睡 觉。 米高说:“我送你过去吧,顺路呢。等你休息好了,明天我请你喝中国茶。我 来接你。” “那你们走吧,时间不早了。”杜得意把礼物留下,就开始锁车了。 丽莎有点茫然地坐上了米高的车。她的心揪紧了:如果米高不怀好意的话,那 她杜丽莎,一个初到国外、人生地不熟的女人就有难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呢! 怎么打这里的电话?怎么报警?她一概不知呢!她吓出一身冷汗地看着空寂的夜景, 问米高道:“这里的犯罪情况怎样?” “这里的最大优点就是生活平静安定!当堂(城里)就复杂些了。”米高补充 说:“我因为上了保险,所以出门从来都不担心有没有锁门。被偷了,保险公司还 会赔你新的。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这里的杜会机制比我们想像的要健全得多。” 谈话间,不觉就到了么含区。 林翠西的房子是一门处于高尚别墅区的大层,两层,前后花园,大露台,红屋 顶,像童话世界里的皇宫! 大房子花园的门半开着,前厅的门也没上锁,丽莎就长驱直入地进到客厅,却 没见到一个人! 她大声地叫翠西。好久,才从二楼的另一边传来脚步声,翠西的丈夫下楼来了。 “来啦?把行李拿上来吧。” “翠西呢?”丽莎问。 “她正洗澡呢。忙着装修收拾这房子,刚停下来。”余华说。 米高坐了一会儿,就告辞了。丽莎送他到花园外,翠西的大嗓门就响起来了: “喂!丽莎!怎么这么迟才来?我下星期就要回国了。” 丽莎进屋看见这位中学时代的女同学发福多了。 翠西穿着家常的休闲衣服,一付阔太太的模样。她原有好几种病,常找丽莎治 疗的,现在变得容光焕发,毫无病态。 “我在这里忙了一个多月了!你说来,怎么来了一个月还不见人?” 丽莎说:“走不开啊!病人、家人,事多得狠不下心来放下呢!” “我以为你会去和男朋友甜甜蜜蜜呢!”翠西笑她。 丽莎不好意思地:“别说了,刚结识的朋友,没有那么多的故事!” 余华插话问:“是刚才那位吗?怎么配得起丽莎啊!” 翠西门:“真的很差?” 丽莎说:“别这样说人家!他人很好的,是我下不了决心而已。” 翠西说:“你听我说一句真话!加拿大不如我们中国好!玩玩就回去吧,留下 来真的没意思极了!你会后悔的。好了,你刚来,先休息休息,明天再说。” 丽莎吃过面条,洗了个热水淋浴后,就躺在异国他乡陌生的大房子未上,看着 窗外的星星时,禁不住浮想连翩——美国就在旁边!路加密,你在哪里呢?丽莎我 已经到达了你的附近,你能感觉得到吗?你活得快乐吗?有想过我吗?我们当年的 山盟海誓还有效吗? 她想着想着,无尽的泪,如涓涓溪流,默默地流啊流地,润湿了她的心。一种 深刻的绝望,随泪水漫涌,铺满了她的心田。 丽莎不知道是怎样人梦的。在如真如幻的梦境中,她看见了亲爱的外婆,在美 丽的湖水中慢慢地升起,走近她。两只美丽无比的白色雏鸟,粉黄色的蝴蝶伴随着 她,在丽莎的手上停住,让丽莎真切地感受到了一种灵性的接触。外婆说:“阿妹 啊,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吧!” 丽莎放飞了白色的雏鸟和粉黄色的蝴蝶,牵着外婆的手,向岸边走去。走啊走, 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会走到了北京西郊,走到了路见恒处,看见他正和一位奇丑无比 的大胖女人搂抱着,挤在双层床的下铺。看见丽莎,他眼神木然,没有惊慌也没有 内疚。外婆不客气地走过去,摇醒他,猛聒他耳光,然后义正词严地告诉他:“我 们家的丽莎是个好女孩,你不能欺负她!” 丽莎慌了,她拉住外婆的手说:“别再打他,他身体不好!” 一惊一乍地,她醒了。奇怪自己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没有窗帘的窗外,有几只巨大的黑天鹅,在她的窗外平台上悠闲地漫步,一些 叫不出名来的鸟儿,飞舞庭前。 棕色的小松鼠们,在松树上窜来窜去……好一幅梦中的童话世界、世外桃源! 这就是加拿大!难怪那么多的有钱的中国人,选择这里作为退休养生的地方呢。陶 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情怀,似乎在这里可以实现了。 就是这一刻,她前发了将来也许要到此定居退休的念头。这念头也让她在多伦 多的日子变得惊心动魄起来。 清晨,大房子静悄悄的。米高一早来接她去弟弟家。 多伦多夏天的景色,在丽莎的眼中显得太平淡冷寂了。一望无际的平原,没有 起伏迷宕,没有人的踪迹,广阔的土地和天空,无边无际。路,无穷无尽地向远方 伸延着,偶尔有一些汽车驶过,偶尔有飞鸟飞过,然后就是绝对的静寂。空气是清 新的,带着丝丝凉意。 米高趁机向丽莎介绍多伦多的好处:“这里的夏天从来都不太热,四季分明, 冬天的雪景那才壮观!” 丽莎问:“你来了那么多年,适应了吗?真的喜欢这种生存方式吗?” 米高毫不犹豫地说:“是的。我十分喜欢这里。惟一遗憾的是,这里的科技进 步速度实在太快了,电脑设计冲击了我们这些画家的饭碗,我们这些老专业人士, 现在也只能教教书了。广告公司的大工程,我们是没法子接过来做了。想当年,广 告的活,我们加班都忙不过来,年薪好几十万!但现在不行了!” “中医界怎么样?”丽莎问。 “中医还是在华人圈子里转,谋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但要更多的西方人接受 和投入资金来研究发展和推进,还需要时日。你的医术在这里肯定会受欢迎的,不 过要做宣传,让大家知道。这里的信息流通方式就是广告,各种各样的广告多如牛 毛。” “顺便说一句”,米高冲丽莎做了一个鬼脸,自豪地说,“咱们中国著名影星 周进的儿媳常晶女士,在这里行医多年,已救治了不少加国患者,包括加国政府的 高级官员,赢得了蛮好的声誉。西医治不好的病,中医却药到病除。你说,中医伟 大不伟大?”听米高这么一说,丽莎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 说话间,他们已驶近了多伦多中心的大街,全世界最长的“Young Street” (央街),字面上的意思就是“年轻街”。 杜得意住的大厦就在央街繁华路段的附近。张米高说:“这可是个富人区、名 校区啊!你弟弟应该过得相当不错呢。” 丽莎拨了个电话给得意,他倒是有点难堪地说:“你们现在到了楼下?多丽今 天上早班,我一个人带着两孩子……” 丽莎说:“我帮你带吧!我们可以一起出去玩啊。” “不行,彬彬要适应这里的生活,我不会让他玩散了心的。再说,你刚下飞机, 带了什么细菌过来还不知道呢!小孩还小,传染上了我们就麻烦了。”得意在电话 中说。 丽莎听了,一时气结。这就是自己的同胞亲弟!一个远度重洋而来的医生大姐, 居然因为“医学”的理由被拒之门外! 米高不知发生了何事,见丽莎变了脸色,关切地问:“怎么了?” 丽莎想:算了,家丑不外传吧。 米高说:“那我们先去喝早茶,在餐厅等他们好了。” 得意答:“不用客气了,我有事,丽莎你要抓紧你自己的事,留下来的捷径就 是结婚!你别浪费时间啊!林翠西那里我会会见见她的,等我安排好时间我会给电 话你。” 他说完就收线了。 丽莎心如刀割。这个弟弟离开中国太久了,他和以前那个小弟完全不一样了! 她还生动地记得他们小时候唇齿相依、亲密无间的幕幕情景……但是今天的他,哪 里还有一点点亲情的影子?有的只是生存的种种压力,对未来的恐惧已经占据了他 全部的心灵。 米高开解她道:“得意他我接触不多,我感到他是关心你的,不过他的生活方 式严谨些,不太合群。他出来好久了吧?” “他大学毕业就图谋出国,也有十年了。” “环境很容易改变一个人的。尤其在国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 往往磨出一个人十分孤独的性格,我见得多了!我的学生家长中,有不少这类人, 当然,也有相当成功的。”米高说。 “见到我弟弟的样子,我真的不想留下了,我害怕我也会被这个杜会吃掉!” 丽莎真诚地说。 米高安慰她说:“你怎么会被这个杜会吃掉呢!我可以帮助你起步的,只要你 相信我……” 米高希望“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不想轻易地放弃这段缘份,决定以守为 攻。当然,他也有心理准备,随时知难而退。 他领她到了一处地方,不高的几层楼房组成的集市型的小商业中心,当地人称 为“MALL”的建筑物,很新,色彩也很亮丽,就像画中的艺术品一样。里面有超级 市场、银行、药店、花店、各色风味的中西餐厅等。米高告诉丽莎:“加拿大的居 住区和商业区分得很清楚的,住的地方买不到东西。所以出门就要车,没车几乎不 能生存呢。” 丽莎觉得自己无法适应这样的生活。想起自己住的梦园,出门就是商店,抬手 就有“的士”,招手就有熟人帮忙……在这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感觉真 的不妙! 中餐厅装修朴素。米高说这些小生意都是些香港、台湾来的华人自己独家经营 的,所以没有国内的豪华气派。 这里的消费水平高,税收也高,生意难做,利润很微,很多生意人是为生存而 做的。 他点了几样点心,凤爪、肠粉、皮蛋瘦肉粥之类,丽莎尝过,脸上浮起了一丝 笑意。这些食品,使她感觉像回到了亲爱的C 市,那块生她养她的地方! “喜欢的话,我们可以常常来!这里的华人都喜欢喝中国茶,现在你明白这其 中的缘故了吧!”米高会心地笑笑。 丽莎点点头,对米高产生了深深的同情。他,一个不愿意远走他乡的画家,就 这样来了十几年,只能用“喝中国茶”的方式,来寄托自己深深的乡思、乡愁! 米高说:“人要追求悠闲的生活,加拿大的生活素质评估可是世界第一啊!” 丽莎心想我可是无福享受这种世界第一呢!才来了一个晚上,我就想回去了, 回到我的家、我的工作中去…… “嗨!米高!早晨好。”一位胖胖的中年妇女走进餐厅,向他们热情地打招呼。 丽莎觉得这人面善,似曾相识…… “你不记得啦?我是程苹苹,你小时候的同伴、老街坊呀!”她激动得眼圈发 红,握着丽莎的手直摇。 “苹苹?!”丽莎打开记忆的大门,想起了小时住过的老街深深的麻石小巷, 那一堆扎着豆角辫子的小姑娘们。 其中一个胖乎乎的、永远嘴里吃着东西的就是苹苹了。她已经完全没有了过去 小姑娘的影子,成了一个发福的胖妇人了! 丽莎问:“这店是你开的?” 程苹苹点头说:“唉呀,好难做的!丽莎你呢?是做高尚的工作吧?小时候我 们就叫你做医生的,现在是吗?我啊!” 刹那间风云变幻,苹苹泪眼滂沧地顿时泣不成声:“我可渗透了!高中毕业那 年我偷渡出香港,ZO岁嫁给我孩子他爸,后来就跟他拖地带女地做投资移民来到多 伦多,谁知不到一年,我们一家大小脚跟还没站稳,他就中风去了……我把他葬了, 将孩子们送进学校,就顶了这家店做到现在。” 丽莎眼睛潮潮的:“孩子们好吗?” “还好,这里的杜会就是孩子和老人的天堂、中年人的地狱呢!” 米高和程苹苹是在一家婚姻介绍所认识的,他离婚后去找对象,看过程苹苹的 个人资料,她已经在那里登记好几年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服务的小姐都很积 极地为她牵线。他没有同意见面,因为他本能地不喜欢做生意的女人。而且苹苹还 拖着三个孩子,如果真的成家一起过,他就甭想安安静静地画画了!不过他每周都 来“帮衬”她的生意,也算是一种实在的同情吧。 不过关于丽莎这个人,米高是一丝风声都没透露过。 所以苹苹惊讶得问号多多:“好啊!米高,你怎么认识我们麻石巷的公主丽莎 的?如实招来!” 丽莎说:“米高是我们家一位世交的朋友。” “我们千辛万苦花了无数冤枉钱才能来到此地,你来了可不能就这样回去啊!” 苹苹说:“你没见到今天电视台又有新闻了,大陆又有第四条偷渡船在温哥华登陆! 人蛇们冒着生命危险来,你千万不要放弃你的机会啊!” 在去留问题上,苹苹的意见和米高是一致的。米高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你现在住哪里?”苹苹问。 丽莎说:“林翠西那里,你记得吗?街尾卖鱼的那家小女儿,花名叫鱼蛋的翠 西啊!” 苹苹兴奋地:“怎么不记得!当年她穷得没袜子穿,脚冻得血口子流血,好吓 人!她也移民加拿大吗?” “不是的,她现在是我们市一家国营大公司的老总,在这里有地产投资。” “呀!是条大水鱼啊!找时间我请她吃饭,你要带我见见她,看有什么生意给 我们做做啦!国家的钱好找啊!” 苹苹显露出她那种生意人的特性来了。 “嗨!丽莎你不知道,林翠西的架子可大啦,在C 市,我们过去找过她,她见 都不见我们,派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所谓副老总来接待一下,我们虽然是同学、老街 坊什么的,但她是一点情面也不讲的呢!她的公司每年好几千万的业务,都给她的 关系做了。我看今次有没有机会接近她!丽莎全靠你啦!如果她公司的业务能分一 点过来给我做做,我们也就鸟枪换炮了!”苹苹说。 丽莎笑笑,心想:这个杜会人与人的关系还是“利”字当头呢!如果翠西不是 国营老总,你程苹苹也不会低声下气地巴结她吧?看来还是我们搞技术、做专业的 人高贵些。我们不需要庸俗的关系,也能活得开开心心。 告别苹苹,回到了米高的车上,他说:“我带你先到多伦多最旺的旧城区看看, 大多数的新移民到达后,首先会落脚在那里。所以那里的唐人街是最多人聚集的地 方,当然也很热闹繁华,你会以为回到了香港女人街。”米高介绍道。 车子离开了高速公路,越开越慢,到了旧城区,丽莎终于看见了一些高楼大厦, 似曾相识的商店、街边小摊。 一些中文广告招牌,花花绿绿地掠过眼帘。 “这就是唐人街了吧?”丽莎问。 米高点头说:“中国人不论在任何地方,都会顽强地把自己民族的色彩表现出 来,这种色彩张扬着强烈的中国文化况味。正如香港歌星张明敏在《我的中国心》 中唱的‘洋装虽然穿在身,我心依然是中国心,我的祖先早已把我的一切,烙上中 国印。’你看西方人就没有这种审美特性,他们追求的是温和的调和色、古典的巴 洛克和现代的建筑风格的多样化。我们中国人的建筑风格追求,是永恒的琉璃瓦和 雕栏玉砌。” “是的,我出来了之后才感觉到这点。我是一个中国人的概念,第一次在我的 头脑中鲜明地凸现。” “在外面的时间长了,这种观念会慢慢地淡化的。像新生儿接受洗礼般地,慢 慢地蜕变。”米高说。 车子驶过一片树木花草茂密、一座座独立的大房子美仑美奂的住宅区,丽莎惊 叹道:“好美啊!” 米高介绍说:“这就是多伦多旧区里的老富人区。他们是最早到达这里的开拓 者,这些传统的大独立屋,起码有两百年历史了。每个城市都一样,老城区总会有 一些令人感慨、令人动心的地方!这就是它所隐含的文化意味吧!” “丽莎,你看看,这边就是新来的有钱的移民聚集区了。”米高的车驶过一片 新区,那里的房子如童话般地耸立在光秃秃的地面上,没有树木花草,也没有人影。 “好寂寞喔!住在这些地方不害怕吗卢丽莎说。 “这就是奇怪的香港人做出来的奇怪举动!在大陆挣了钱,就扔到这些地方发 霉!这些大屋可是十室九空的呢!”米高说。 “看来当年港英政府大造交回主权给中国的舆论,的确立竿见影啊!把怕共产 的人的资本骗来了这个地方!繁荣了加拿大的经济,造就了一个新的多伦多市。” 丽莎感叹道。 米高说:“这个例子应该让国内的人知道才好!如果国内能够保持开放改革的 大方向,吸引更多的资金流向祖国,那么中国经济的腾飞不是没有可能的呢!” “不出来看看就不会对宏观的杜会生活有对比和评价,这就是开放的好处!但 愿以后国际杜会对我们中国人开放些,让更多的中国人出来走走,就更好了。”丽 莎说。 “所以现在国内的人纷纷送子出国留学呢!这已是一种先知先觉的时代大潮! 丽莎,你可要好好地把握住机会附!”米高把话题引到了敏感的核心处。 丽莎的心呼地一下沉下去了。何去何从的迷茫像雾般地升腾起来,使她感到窒 息。 “我想回去休息了。”她避开这个话题说。丽莎回到翠西的房子,翠西正在和 一个外国人在谈做窗帘的事,她的英语一窍不通,鸡同鸭讲似的急得比手划脚。见 丽莎回来,如同见到救兵:“丽莎,快来当当翻译!” 丽莎和那个西人谈了几句,知道了他是个开装修公司的意大利人,接下来就是 选布料和谈价钱、工期的事了,谈妥之后就是签个合同以保质量。 翠西见丽莎淡淡定定、风度翩翩地三言两语就搞惦了一件事情,心里又喜又妒。 她这个人长相丑丑的,心肠也硬,手段毒辣,从来容不得任何人、尤其是女人比她 强。 丽莎不知道她的举手之劳会为自己带来了什么结果呢! 翠西当时是赞不绝口,还大言不惭地说要把丽莎弄到公司来当副手,专门陪她 出国谈生意云云。 丽莎说:“翠西,这怎么可能?我是个医生啊!” “你那个医生有什么意思啊?挣多少钱?又累又苦又不开心,何苦呢!过来我 们公司跟我多好!”翠西说。 丽莎摇摇头说:“你真会开玩笑!那可是我穷其一生之志啊,岂能为了钱而放 弃。” 翠西不以为然地说:“什么志不志的,用你就是宝,不用你就是草,这就是我 们那个杜会的最高法则!你不抓紧机会,一辈子就发不了达啊!” 丽莎觉得这个女人很狂妄无知。“这样的人靠什么德。 什么才而当上我们国营大公司的老总的?“她默默地想,不再吭声了。 林翠西弄完了做窗帘这事,就指挥她的丈夫擦门窗玻璃,叫丽莎和她一起清理 车库里堆积如山的杂物垃圾。 丽莎懵然地问:“就凭我们?” 林翠西气吞山河似的:“你怎么啦?别说是这点东西! 就是三座大山我也能把它搬走!来,帮忙!“她拉动一个半人高的木箱子,要 丽莎抬。 “为什么不请钟点工呢?”丽莎咬着牙,摇摇晃晃地帮翠西搬起杂物来,几个 小时干下来,丽莎的手已是血口子密布、指甲全毁,一身为出国而买的见客新衣服 也被钩磨得丝丝缕缕的,不成样子了。最后累得脸色发白,手脚发颤,坐在台阶上 一动也不能动了。 林翠西气喘如牛、蓬头垢脸,但她依然不依不饶地做下去…… 丽莎终于明白了她的过人之处了!林翠西顽强、不怕苦、不怕累、像一头蛮牛 般地做事,而且不论是体力活还是别的脑力活,她都像愚公移山般地干到底!所以 她能够建立起一个“王国”来! 丽莎不油然地敬佩起她来。